第11章 负重前行
咖啡杯砸在地上的声音像一声枪响,碎片四溅。整个咖啡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顾客都转头看向收银台方向。
"我再说最后一遍,把钱拿出来!"杨宇双眼充血,拳头砸在柜台上,震得旁边的小费罐叮当作响。
文暖暖的手指死死攥住围裙边缘,指节泛白:"表哥,我真的没钱了。上周刚给外婆交了疗养院的押金..."
"放屁!"杨宇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浓重的烟臭味喷在她脸上,"你在商氏集团上班,会没钱?当我是傻子?"
店长从后厨冲出来,脸色铁青:"这位先生,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报警了!"
杨宇松开手,阴森森地笑了:"报警?好啊,让警察来看看这个不孝养女,把自己外婆扔进疗养院等死,有钱都不救!"
文暖暖的胃部一阵绞痛。外婆上周突然中风,右侧身体瘫痪,语言功能受损,不得不送进专业疗养院。每月两万八的费用几乎掏空了她所有积蓄。
"你胡说什么!"她的声音发抖,"外婆在疗养院能得到最好的..."
"最好的?"杨宇夸张地大笑,"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是嫌照顾老人麻烦?一个养女装什么孝顺!"他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给我五千,我马上走人。不然...我天天来这闹,看你还保不保得住这份工。"
文暖暖的视线模糊了。这份咖啡厅的夜班工作是她除了商氏集团外的唯一收入来源,如果丢了...
"我...我现在只有两千..."她颤抖着掏出钱包。
杨宇一把抢过现金,舔着手指数了数:"剩下的明天给我送来,否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咖啡厅的顾客们,扬长而去。
店长叹了口气:"暖暖,收拾东西走吧。我不能让顾客受到惊吓。"
文暖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知道求情没用,杨宇明天还会来。默默地解下围裙,她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片,一滴泪水砸在瓷片上,溅开成小小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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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氏集团28层会议室,气氛剑拔弩张。
"城南项目由商总监接手,即刻生效。"商子期将文件甩在会议桌上,金属袖扣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市场部提供所有调研数据,不得延误。"
商司瀚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平稳:"这个项目是我部门耗时半年准备的,合同已经谈到最后阶段。"
"所以呢?"商子骞讥笑道,"你一个坐轮椅的,能去工地视察吗?能陪客户喝酒吗?"他转向其他高管,"大家说是不是该让更合适的人来负责?"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附和的笑声。商司瀚面色不变,只是眼神更加锐利:"总裁的意思是,商氏集团承认歧视残障员工?"
笑声戛然而止。商子期的脸色阴沉下来:"少扣帽子!这是集团战略调整。"
"战略调整..."商司瀚轻声重复,突然调转轮椅面向投影仪,"林助理,播放A7文件。"
投影幕上显示出一系列邮件记录——商子骞与城南项目合作方的秘密沟通,承诺给予额外回扣换取个人利益。
会议室一片哗然。商子期猛地站起来:"这是诬陷!"
"每封邮件都有商氏服务器ip记录,随时可查。"商司瀚平静地说,"如果这就是总裁说的'战略调整',我很乐意在董事会上详细讨论。"
商子期的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变成可怕的惨白:"项目...暂时维持原状。"他咬牙切齿地说,"散会!"
人群散去后,李克推着商司瀚回到办公室。门一关,商司瀚的肩膀突然垮了下来,右手按住左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又发作了?"李克迅速从抽屉取出药盒。
商司瀚吞下药片,闭眼靠在轮椅上。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商子期兄弟变本加厉地抢夺他的项目,每次对抗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为什么还要坚持?"李克忍不住问,"您明明有自己的公司,自立门户..."
"母亲临终前的嘱托。"商司瀚睁开眼,看向办公桌上那张泛黄的照片——美丽的女子搂着少年时的他,笑容温柔,"她说...无论如何,商家对我有养育之恩。"
李克沉默。他知道余樱女士的善良,也清楚商家兄弟的恶毒。这种不对等的"报恩",简直是一种慢性自杀。
"对了,继续查那个玉佩的下落。"商司瀚突然说,"母亲说当年交换的信物是一对龙凤佩..."
李克点头离开后,商司瀚转动轮椅来到窗前。夜色已深,城市的灯光如星辰般闪烁。某个角落,也许正有一个佩戴着凤佩的女孩,全然不知自己背负着怎样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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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暖暖站在"夕阳红"疗养院前台,颤抖着数出最后一叠钞票:"这是...这个月的费用。"
护士长接过钱,语气缓和了些:"文小姐,你外婆的情况需要专业护理,普通病房不够..."
"我知道。"文暖暖打断她,"再给我一周时间,我一定凑够特护病房的费用。"
推开328病房门,外婆正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她的右半边脸有些歪斜,嘴角挂着一条细细的口水痕迹。
"外婆,我来了。"文暖暖强打精神,拧了热毛巾轻轻擦拭外婆的脸,"今天感觉好些吗?"
外婆的左手动了动,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文暖暖凑近才听清:"钱...钱..."
"别担心钱的事。"她握住外婆枯瘦的手,"我在商氏集团工作呢,工资很高。"
外婆的眼里突然涌出泪水,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杨...宇...不...给..."
文暖暖的眼泪夺眶而出。即使中风失语,外婆最担心的还是她被杨宇欺负。
"我知道,我不会给他的。"她把脸贴在外婆手背上,"您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我们回家。"
走出疗养院时,已是深夜十一点。文暖暖看了看手机里的银行余额——382.50元。咖啡厅的工作丢了,她必须再找一份兼职。
手机突然震动,是商司瀚的短信:「明早七点,我需要提前到公司准备资料。」
文暖暖苦笑。这意味着她必须五点起床,赶在六点半前到达商氏大厦。但至少...这份工作的薪水足够支付疗养院的基础费用。
她抬头看向星空,想起办公室里那个同样孤独的身影。商司瀚为什么对她如此苛刻又时而温柔?为什么坚持留在那个明显排挤他的公司?
这些问题暂时无解。此刻,她只知道自己必须撑下去,为了病床上的外婆,也为了...那个偶尔会在她身边安睡的、谜一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