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又想出什么蠢招了？
宋观澜来得早，学堂内没几人，坐下后才看到身后桌上熟睡的白影。
唯一一个把太学书桌当床用的，只有燕小金。
陶豆蔻蹲在炭火旁一边啃饼一边温书。
“金世女还没到，是莫娘子。”
宋观澜想起莫寻玥和宋醉丹拼酒，醉醺醺地回府，第二日侍卫以她身体不适为由向学官告假。
听到有人说话，莫寻玥睁开沉重的双眼，脑中像是蒙上一层薄雾：“宋观澜？”
“醒了啊，要是不舒服就早日回府歇着吧！”
宋观澜捻了捻书纸，轻声回道。
省得在这让人抑制不住杀心。
莫寻玥双手食指揉碾太阳穴：“你家那日用的什么酒？”
她哪知道？“应该是母亲的珍藏吧，你喜欢？”
大司马的珍藏恐怕不是凡品，难怪后劲那么大，她昏睡一天一夜不曾睁眼。
头还是晕的厉害，她从怀里掏出个荷包，轻轻嗅了嗅，极大缓解宿醉的昏沉。
头脑暂时清明，连沉闷的心情也像久旱逢甘露，甚至有些飘飘然。
睁开眼，宋观澜疑惑地盯着她，目光下移，落到她手中的荷包上。
莫寻玥做贼一般把荷包藏到身后，但立即反应过来这种行为简直是欲盖弥彰，又取出荷包让宋观澜细看。
“这是你家郎君送给寻星的，里面的花瓣提神醒脑，我就借来用用！”
表面展示给她看，实则用小拇指勾紧了荷包穗。
莫寻玥有点担心宋观澜开口索回，今日骑射她得靠荷包提提神。
但是身为女子，怎么能容忍自己夫郎的东西落在旁的女子手里，这事要是让人知晓也有碍江暮秋清誉。
她忍痛把荷包递过去，却见宋观澜遇到洪水猛兽般，身子向后仰，与她拉开距离。
隐约闻到一股香味，宋观澜屈指抵着鼻尖：“你先拿着用吧，一个荷包而已，我没那么小气。”
莫寻玥扯扯唇角，嫌弃两个字都快写在脸上了，还说自己不小气。
她才揣了一个时辰，难道就臭了？
这么想着低头闻了闻，身上除了淡淡皂角，就剩下手中荷包的香味，也不臭啊！
矫情！
宋观澜不在乎莫寻玥的看法，回想她深嗅荷包时沉醉的表情，很像在吸食某些……一时间心有余悸。
今生江暮秋没理由对莫寻玥下手，更不可能在荷包上动手脚，应当是她想多了。
燕小金的书桌空空如也，众人默认她今日逃学。
谁知学官穿过廊下，即将踏入学堂的瞬间，一道金色身影翻过院墙，连滚带爬地从窗户跨进来。
学官指着她要训斥。
燕小金大喊一声：“向学官问好！”
不知情的学子纷纷起身：“向学官问好！”
学官撂下一句今日练骑射，随即甩袖离开。
燕小金趴在桌上无精打采，陶豆蔻指着她的颈侧提醒，一块明晃晃的红痕。
抬手一摸，指尖晕开暧昧的红，她起了逗弄的心思：“书呆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陶豆蔻哪知道，但燕小金露出这番表情就没好事：“我不好奇！”
“好吧好吧，我不逗你，这是——”
指尖在唇上点了点，嘴唇模仿鱼儿吐泡泡，发出啵啵两声。
呆愣几息，明白她的意思后，陶豆蔻脸色涨红，好半天说不出话。
燕小金大笑：“你真是个书呆子啊！有没有摸过男子的手？搂过腰吗？”
陶豆蔻脑袋上几乎要冒出热气。
“别逗她了，说得好像你身经百战似的！”
宋观澜抽出她的折扇递给陶豆蔻降温。
燕小金被她戳破牛皮也不生气，反而似笑非笑：“确实有人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要不今夜带姐们儿见见世面？”
这句话既打趣宋观澜已有家室，又暗指她曾频繁出入鸣翠阁那等烟花柳巷。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宋观澜推开她的脑袋：“练完骑射就该回家歇息，少到处乱跑！”
她笑嘻嘻不以为然。
燕帝为示皇恩，从皇室御用马场拨出一块，专供太学学子练习骑射。
出入马场要做身份登记，宋观澜的马车排在队伍中，有人认出宋家族徽，恭恭敬敬请她进去。
看了眼一旁的陶豆蔻，她连连摇头：“我排队就好。”
她与宋观澜和燕小金走得近已经招人眼红，要是比天之骄女们先行一步进入马场，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宋家马车越过众人，江慕宁撩起车帘一角，目中闪过狠辣，同车的穆茹婷叹息。
这是又想出什么蠢招了？
陶豆蔻走到队尾，讥讽声如期而至。
“豆六儿，你怎么下来了？宋三娘没带你一起进去？”
“哈巴狗似的跟着人家，有什么用啊？！”
甲舍的贵族娘子们看重学业，非学考期间，素来对寒门娘子不屑一顾，偶尔有些口舌，只要忍住不与她们相争便能风平浪静。
今日也是如此，陶豆蔻不回话，她们渐渐换了话题，说起即将到来的君后寿诞，姮亲王府献上数百箱烟花做礼……
反而有一位与她交情不错的寒门娘子，不赞同道：“时间花在读书上，早日求取功名才是正道。”
陶豆蔻低着头，对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默背清心咒。
进入马场，甲舍学子分为两批，一批练骑马，一批练射箭，练完再互换。
教授骑射的两位学官底盘稳重，双目如鹰，自小学骑射的娘子们在她们手中讨不到半点好。
轮到宋观澜，学官亲自给她挑匹矮马牵到跟前，声音低了一半：“第一次骑马吧，别怕，它性情温驯，喜欢与人亲近，我扶你上去！”
在她身后的穆茹婷甩了甩马鞭。
原先负责骑射的两个学官在宋观澜入学前突然告老还乡，眼前这二位是大司马部下悍将，为了她们的三娘子这才屈尊来到太学。
结果呢，上马还要人扶？
宋观澜要维持着别人眼中体弱的模样，但还不至于马背都上不去，正要拒绝，却听闻丛青有急事寻她。
丛青今日休沐，能有什么急事？
学官摆手：“去吧去吧！”
等她走远，立刻不耐烦道：“后面的，还不赶紧过来！等老娘请你啊！”
穆茹婷咬牙，粗鄙的武将！
“来了。”她指着这匹马：“学官，这马太矮，能不能换一匹？”
学官上下扫她一眼，浑身心眼子的读书人。
大拇指与食指扣在唇边，一声响亮的口哨，小矮马闻声嘶鸣，前蹄高高仰起，落地时掀起一圈灰尘。
“敢上吗？”
穆茹婷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双腿夹击马腹，疾驰而出。
与马场相对的靶场忽然传来异动，似乎有人箭射到一半跑向场外，旁边的娘子受惊之下失手伤了同窗。
一时间，众人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没人看到疾驰的矮马口吐白沫，前蹄失力，马身甩了两下，猛地摔倒在地。
穆茹婷来不及稳住身形，当机立断弃马，纵身一跃，足足摔出数米。
马场、靶场慌乱异常。
宋观澜暂时还不知情，她震惊于丛青口中的话。
什么叫做主君院中摆满刑具然后唤郎君过府？还从府外请来个陌生男子？
她知道裴氏对江暮秋并不十分满意，但也不至于专门请人入府折辱他。
“府中情形如何？”
“主君关了院门，杨管事不能进去，冬叔不能出不来，所以——”
“在这等我。”
她得想个法子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