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后院打起来了!

就知道穆茹婷忍不住!

这些人,凭什么想让她作诗她就得作?凭什么主动权在她们手里?

想对别人评头论足?那就让她们尝尝被人评价的滋味!

“就跟你们之前的顺序一样,拟题,作诗,传阅。不过在传阅之前,诗作得收上来。遮住名字,由书童统一誊写,而后再评选出魁首,如此一来才算公平!”

有人不屑:“还以为多新奇的玩法!”

宋观澜一眼找到说话的人:“你不敢啊?”

她一点就燃:“谁说我不敢!”

“好!今日由我出题,金世女从旁监督,你可有异议?”

“来!”

燕小金正为写诗发愁,一听不用下场,立刻举双手赞同,还从腕上取了个金镯添彩头。

宋观澜站起身,从腰间摘下一枚色泽通透的玉佩。

三件彩头,魁首得文房四宝,第二名得金镯,第三名拿玉佩。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事儿就定下了。

穆茹婷作为诗社牵头人,在她没表态的情况下修改诗会规则,这还是头一回。

她明显察觉整个诗社的中心从她身上转到了宋观澜身上。除此之外,还有种微妙的感觉,不知如何形容。

宋观澜拟的题是“景”,限时一炷香。

如此简单的题,有娘子冷哼,自觉胜券在握,有娘子皱眉,思索着如何脱颖而出。

正如有人觉得宋观澜的话有含沙射影的嫌疑,同样有人因为确实有意吹捧穆茹婷而感到心虚。

诗写得好,唯恐得罪人,写得不好,又怕丢人现眼。

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

花园里多出一面屏风,阻隔视线。

屏风前,娘子们品茗谈香,似乎胸有成竹。屏风后,侍奴们糊上名字,再交由书童抄写。

燕小金还在偷笑,她看见字就头疼,若不是母亲安排,她才不去读什么太学!往日,学官一边骂她愚钝不堪,一边夸穆茹婷等人文采斐然,她早就听不惯了!

宋三娘肯定憋着坏水呢,她也趁机出口气!

“你打算怎么做?”

宋观澜斜睨她一眼:“方才多话的那人是谁?”

“好像叫高蓉吧?”

侍奴糊名字的时候,宋观澜一直盯着,她记性好,从糊过名字的纸里翻出一张,迅速看完高蓉的诗,把纸放回去,又低声对燕小金说了几句。

燕小金煞有其事地摇头:“你这人,心眼真坏!”

两人达成共识,不料听到侍奴小声回禀,有人的诗没有署名。

宋观澜接过看了一眼,颇为意外。

‘朱门深庭绽繁花,寒露轻风拂蒹葭。’

在燕小金凑过来之前,修长的十指翻动,薄薄的纸张被她折好塞进袖中。

寒露代表着寒冷的深秋,蒹葭低贱,生长于阴冷潮湿的水边,这样的时节下,高门内院却繁花绽放,生机盎然。

哪里是在夸景色,分明是嘲讽贵族门阀的奢靡之风。

真是大胆,作诗人就身处穆家这个贵族府中,若是被认出字迹,日后仕途尽毁。

二十多首诗抄完,当着众人的面,宋观澜拿起第一张朗读。

众人凝神,唯有一人格外焦躁不安。

陶豆蔻屁股

喝了两口猫尿就敢乱写,写完酒也醒了,连忙把那首诗压在

一想到待会会被当众读出来,她额头几乎冒出汗。

好在第一首读完,不是她的,死期缓刑了。

薄薄一张纸被传阅着,染上娘子们浓厚的熏香。

这首诗无功无过,堪称平平无奇,但大家都是同窗,抬头不见低头见,尽量挑着好的方面说。

高蓉信以为真,眉间隐隐有些得意。

第二首写柳树,赞其品格坚韧,辞藻华丽,引经据典,有人越品越妙,溢美之词频出。

燕小金轻咳两声,破坏氛围:“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就我一个人更欣赏前面那首吧?”

众人皆知金世女是个草包纨绔,正因如此,她一开口引起哄笑。

“金世女好歹出自太学,写不出好诗就算了,连品鉴都不会吗?”

“前面那首除了平仄还算对称,哪点比得上这首?”

“也就是咱们顾念同窗之谊,说话才委婉一些!”

话中带刺,不太好听。

穆茹婷本该阻止,但她心知第二首出自江慕宁,心上人的亲妹妹,让她出出风头也好,抬举江家就是抬举江慕安的身价,因此没有开口打断。

燕小金装煽风点火:“方才那首没这么糟糕吧,我瞧着挺好的!”

又是一阵哄笑。

她们的目的是想踩燕小金,却没想过落在作诗人耳中是什么滋味。

高蓉旁边的娘子不敢大声反驳,小声嘟囔:“什么品味啊?”

落在高蓉耳朵里,却像一个个巴掌打在脸上。

说话的这些人都是平常交好的姐妹,私下时常互相点评诗文,也曾夸过她功底深厚,今日却把她的诗骂的一文不值。

一肚子的火在第三首读完时爆发:“粉蝶寻香枝?听着耳熟,像是仿了前朝徐淑女的诗呢。”

旁边的娘子诧异扭头,抖着唇道:“你、这哪里像了?”

燕小金压根不认识徐淑女,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何止是像,简直一模一样!”

读书人自诩清高,最不能接受抄袭剽窃,这话传出去对诗社名声也不好!

穆茹婷开口:“徐淑女的诗并非主流,可能一时记混了!”

呵,这时候来和稀泥了?

高蓉不吃这套,后面两首接连被她痛贬,燕小金跟着搭腔,越来越多人脸色难看。

第六首开始,娘子们不再口下留情,各方混战,吵得脸红脖子粗。

眨眼功夫摔了两套茶具,掀翻三张桌椅,遍地是被辣手糟蹋的花草。

穆茹婷几番调和无果,不禁一脸迷茫,眼前这场闹剧到底怎么回事?

她缓缓回头。

宋观澜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手里把玩着燕小金的扇子,唇角含笑,悠然自得地看戏。

这一刻,她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贵女娘子,而是被驱下高台为人表演的猴群。

看客唯她一人。

足足半个时辰,闹声方休。

宋观澜轻轻抚掌,一副长见识的表情:“原来这就是诗会啊!”

当即有人臊得抬不起头。

穆茹婷袖中握紧拳:“宋三娘子满意了?”

“当然满意啊!”

“各位娘子谈吐不凡,口若悬河,皆是才华横溢之辈。观澜虽识得几个字,但才情实在无法与诸位相较,更不会做什么诗,真是汗颜!”

语气格外真诚。

看不惯她的人摸摸鼻子,浑身怒火被她的一通吹捧熄灭。

大司马之女态度如此谦卑,倒显得她们目下无尘,欺负新人。

“三娘子何出此言,我等也只是多读了几年书罢了!”

燕小金傻眼,要不是知道她是个黑心芝麻汤圆,恐怕也跟着信了。

换上新的器具,众人坐回原位,写出心中最优的三首诗,得票数最高者为前三名。

风波似乎消弭于无形,但给人心底埋下多少隔阂,谁又知道呢?

穆茹婷不出所料再获魁首,第二名是江慕宁,众人也不意外,倒是第三名被满头大汗的陶豆蔻拿到,令众人侧目。

有人好奇地问:“你热吗?”

她用袖子擦擦额头:“我不冷。”

“……”

宋观澜摸摸袖口,写的时候激素上头,这会后悔了吧!

没坑到宋观澜,江慕宁还不罢休,只想着暗中再找机会。

可临近晌午,即将开宴,有个管事连滚带爬地跑来唤道:“娘子!后院、后院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