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气性不小啊!
似乎是怕宋观澜反悔,又或许是那碗药膳“药劲”太足,往常磨蹭到傍晚才会离开的苏氏,今天一反常态早早地坐上马车。
临走前不忘拿走药膳方子,留下满脸羞红的苏榆。
左右一个男人,只要他安分守己,女儿收下便收下。裴氏不想过多插手后宅,免得惹女儿不喜。
临近晌午,宋观澜留下陪着裴氏用膳。
江暮秋则提前带苏榆回观澜园,身为夫郎,后宅进了新人,自然该由他安排院落和伺候的侍奴。
从宋府到观澜园,苏榆安安静静,低眉顺眼的样子瞧着很是乖觉。
盼绿搀着江暮秋手臂,不着痕迹把他挤到一边,经过身侧更是狠狠瞪几眼。
苏榆并不中招,反而勾勾唇,落在盼绿的眼里就是嚣张的不得了!
贱人!没想到防住了院子里的男人,倒被外头的抢先!
江暮秋在主院前停下脚步:“苏榆弟弟,我已命人将临水轩收拾出来,你且去瞧瞧,有什么缺的只管告诉我!”
“多谢哥哥,哥哥安排的自然不会有错,是苏榆给哥哥添麻烦了。”
苏榆跟着侍奴往临水轩的方向走,半路回头对江暮秋报以微笑。
江暮秋已经转身回房。
哥哥哥哥哥哥,叫的人头疼!
盼绿一边倒茶,一边愤懑:“郎君,真让他住临水轩吗?那儿景致好,离主院又近,岂不是给了他勾引娘子的机会?”
“你可知那院子为什么叫临水轩?”
郎君的心腹自然对后宅院子了如指掌,盼绿回忆道:“因为引了流水从院中经过。”
他恍然大悟,临水轩凉爽,又种了许多花草树木,以至于屋内阴冷潮湿,更有不少蛇虫鼠蚁,若是苏榆住进去……
想明白这些,他止不住偷笑,却见江暮秋脸上没有喜色。
郎君从小心思深,盼绿伺候多年,看得出他对宋观澜有几分看重,新婚没多久妻主便纳小侍,虽然屡见不鲜,但真落在身上才知疼。
“郎君——”
“我累了,你先出去吧,不必唤我用膳。”
盼绿退到门外,想了想还是让人备好鸡汤。
*
宋观澜一边给裴氏夹菜,一边哄得他合不拢嘴,吃到一半,宋母从外头回来。
一家三口难得坐在同一张饭桌上。
在裴氏面前,宋母面色如常,朝堂上的糟心事,她从来不会和裴氏多说。
饭后,裴氏去院内午休,宋母和宋观澜进了书房。
“今日面圣,陛下询问了你的身体状况。”
宋观澜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兵书,密密麻麻写满宋母的注释,闻言应道:“陛下真是关心我啊!”
语气嘲讽,对帝王没有一丝敬意。
宋母想让她注意态度,又想起陛下的作为,于是当做没听见:“下月君后寿诞,陛下命我携你出席。”
君后寿诞宴请的起码是四品朝臣,或者皇亲贵胄,宋观澜既无爵位,又无官职,要想参加得陛下特允。
这么一来,又有人要大肆吹嘘陛下对宋家的盛宠!
宋观澜不解:“陛下是不放心,想亲自看看?”
看什么呢?看她如何意志消沉,此生无望?
宋母站起身,将手中名册递给她:“我已经答应了,你出去走走也好,多结识些朋友,省得闷在家里。”
她给的随意,宋观澜接的随意,翻开一看又猛地合上。
薄薄的册子平平无奇,上面详细记载了朝中官员的家世背景,所属党派,关系脉络,甚至包含曾犯下又被掩盖的罪行。
最后几页写着几位皇女的名字。
宋观澜明白了宋母的选择,她要女儿择一位皇女,再将其送上帝位,以保全宋家。
跟她猜测的一样。
宋母半生戎马,不爱与人使诡计,对方是她效忠的皇帝,亦是敬重的长辈,这已经是她所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母亲,我明白了。”
告别宋母,回到观澜园书房,宋观澜锁上门,记下书中所有信息,然后一把火烧个干净。
暖橘色光线穿过窗柩,已是傍晚。
江暮秋换了套衣裳,是素雅的淡紫,紫色挑人,稍微黯淡的肤色都会显得更暗,偏生他肤如凝脂,衣裳反倒成了陪衬。
相貌太艳会显得不够端庄,是以他习惯了穿深色衣裳,可他记得回门那日她曾夸他好看。
也记得掀开盖头那晚,她眸底划过的惊艳。
夜色渐凉,心中隐秘的期待随着眼前冷掉的饭菜化作泡沫。
“她去了临水轩?”
盼绿提心吊胆了半天,听到发问连忙回答:“没,娘子一直在书房不曾出来!”
宁愿呆在书房,也不想陪他用饭吗?
半晌没有回音,盼绿悄悄抬头,江暮秋黑漆漆的眸子盯着门外,像条盘踞暗处的毒蛇。
念头一出他立刻低下头去。
“把饭菜撤下去——妻主!”
宋观澜跨过门槛,见一个接一个的盘子往外端:“你用过晚饭了?”
江暮秋迎上前,为她抚平折起的袖口,隐约闻到纸张烧过的灰烬味:“没呢,饭菜凉了,让他们再热一热。”
整理衣袖时二人指尖擦过,宋观澜伸手摸了摸,触到一片冰凉:“怪我,忙起来就忘了时间。日后用饭不必等我,瞧你手都冷了。”
江暮秋顺势牵着她的手坐下:“一个人吃饭没意思,还是说有了苏榆弟弟,妻主不愿意陪我了?”
他特意放软声音,听得人尾骨酥麻,再看这身打扮,宋观澜险些被狐狸精迷了眼。
“苏榆?怎么忽然扯上他了?”
“妻主让苏榆弟弟入府,总不能一直晾着人家,我把他安排在临水轩,方便您时常去看望。”
他故作大方,宋观澜便没听出话里酸溜溜的味道,震惊不已:“他一个下人,住什么临水轩?我还要去看望他?”
江暮秋愣怔,下人?不是小侍?
仔细想想,她确实没说过苏榆入府做什么。
“又不是正经亲戚,你就当招了个新管事,多安排点活,叫人看紧就行。”
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宋观澜拿起筷子,忽地顿住:“哦!你以为我要纳他?”
正巧盼绿亲手端了鸡汤送来,劝道:“郎君中午就没吃东西,先喝点汤暖胃。”
“中午就没吃?”
看了眼不敢说话的盼绿,又看了看耳垂泛红的江暮秋,宋观澜笑出声:“江暮秋,你气性不小啊!”
他红着脸改口:“是我误会妻主了。”
“二姨夫和苏公子恐怕也要误会了。”
且不说苏氏和苏榆本来就是这个意思,江暮秋特意给他安排院子和侍奴,摆明把他当小侍对待,现在整个观澜园都知道来了位苏小侍。
忽然从苏小侍成了苏管家,不知苏榆还能不能冲他笑出来。
宋观澜不以为意:“有误会说清楚就好了,不然跟某人似的,空饿肚子,到头来苦的是自己。”
脸上火燎似的烫,某人半晌说不出话。
气氛一时变得微妙。
就算她娶小侍,江暮秋何至于如此生气?宋观澜后知后觉,不敢再打趣:“快吃饭吧,别饿坏了身子。”
今晚仍然是江暮秋帮着脱衣,趁她洗漱,他从衣柜底下拿出一套新寝衣,水红色的薄纱,可以想象穿上身几乎一览无余的样子。
美则美矣,会不会觉得太过放荡?
听到开门声,他手忙脚乱地把寝衣塞回去,咬着唇拉开胸前衣襟。
脚步声靠近,踩着鼓点似的心跳越过他,一阵窸窸窣窣后没了动静。
隔着重重帷幔,女人阖上双目,睡颜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