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郎君呢?

傅娆玉眯着眼,能进皇城司的人除了武艺多少都有些特长,她会读唇语,只是鲜有人知。

你胆儿真大?

什么意思?宋观澜做了什么?

不等她想出所以然,燕小金提着金色的裙摆快步上前,鬓边流苏晃来晃去,分明兴致勃勃,语气却装出失落:“看来又是白跑一趟。”

“金世女与宋三娘子似乎不是第一次见?”

“这跟案子有关吗?我看她合眼缘不行吗?你就说咱们接下来去哪?”

说话夹枪带棒,傅娆玉才不惯着她:“金世女如此着急,怎么方才还与人闲话?”

不知道这话怎么踩到她尾巴了,燕小金理直气壮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怎么说人家也是因为我受的伤,慰问两句还有错了?你老逮着我说个没完,有这功夫不如去查那逃匿的刺客!我看你压根没把本世女的安全放在心上!”

无理取闹!

傅娆玉握拳,再好的脾气也能被她气出满肚子火:“陛下允世女督查,却不代表世女可以对皇城司指手画脚!您要是担心自身安危,不如老实在姮亲王府待着!”

这话正入下怀!

燕小金顺水推舟:“好哇,你嫌我碍事是吧?本世女现在就回府,你要是还破不了案,我看你拿什么跟姨母交代!”

放完狠话,傅娆玉率先翻身上马,一群人浩浩荡荡,掀起的灰尘呛得燕小金直咳嗽。

“这个傅大人仗着陛下宠信,居然敢如此对待世女!”

燕小金的贴身侍从银锭对着傅娆玉的背影翻白眼,扭头却见主子脸上露出得逞的笑。

“银锭,我记得穆茹婷近两天有个诗社集会?”

“好像是,可您不是最讨厌那些文邹邹的宴会吗?”

“你别管,给我弄份帖子来,想办法给宋观澜也送一份!”

像是想到什么,她再次补充:“还有那位五皇子萧韫,一道请过来!”

银锭挠挠后脑勺,不懂但听话照做。

主仆二人密谋,没注意皇城司走后,有人纵马返回藏身角落,将两人的对话看入眼底。

燕小金的态度前后变化太大,如果看不出她是故意支开自己,傅娆玉这个指挥使真就白干了。

“派人盯着燕小金。”

“是。”

*

皇城司的人走后,宋母派人询问情况,宋观澜如实回答。

倒是丛青听说燕小金称呼她为关娘子,头皮都绷紧了:“金世女认出我们怎么办?”

“认出来又怎样?她若是想说,早就告诉皇城司了。”

丛青虽然不知道主子语气为什么如此笃定,但主子都不担心,她更不用多想。

书中对燕小金着墨不多,宋观澜对她了解有限,但看得出她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总比蠢货方便交流。

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宋观澜终于能放下心疗养身体,琢磨着可以把学武的事重新捡起来。

烟雨捧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盅刚炖好的药膳,旁边还有一碟蜜饯。

药膳口味怪异,宋观澜捏着鼻子一口闷,看到蜜饯忽然想起江暮秋:“马上该用午膳了,郎君呢?”

烟雨低头:“郎君去了主君那对账。”

宋观澜隐约记得有这事,但是烟雨欲言又止,显然不止如此。

“说。”

“奴也是听说的,今日二姨老爷好像回府了。”

宋母在家中排老大,还有个妹妹和弟弟,弟弟远嫁,妹妹任京都下辖明朗县的县令,勉强算半个京官。他口中的二姨老爷是宋母妹妹的夫郎苏氏,宋观澜要称呼一句二姨夫。家在明朗县,他却时常出入宋府,裴氏礼敬三分,他就真敢仗着妹夫的身份作威作福。

裴氏出身高门,不甚瞧得上他,看在宋母的份上只当寻常亲戚走动。

宋观澜在家中行三,上面两个姐姐都是二姨母的嫡女。二姨母仰仗宋母又嫉恨宋母,对于原身这个病秧子更是没好脸色,苏氏连带着两个女儿都有样学样。

大娘子宋观景读书有些天赋,从小待在书院学习,二娘子宋观颖跟在苏氏身边,把他的刻薄刁蛮学个十成十,五岁那年还曾哄骗原身下湖冰嬉,害原身差点被淹死。

苏氏却借口孩子不懂事趁着府里乱作一团偷偷跑了。

最后宋观颖被送回族地抚养、苏氏进庙祈福三年以平息裴氏的怒火。

男人间的恩怨哪有那么容易了结。

苏氏从庙里出来才知道,三年间,裴氏陆陆续续给他妻主送了不少年轻漂亮的美人。

他回家就陷入后宅争斗,再也没机会兴风作浪。

裴氏则填了宋府所有的池塘,还花大价钱建造观澜园,防的就是所谓的“亲人”。

原身死后,原本是轮不到宋玥当继承人的。

是二姨母为了讨宋母欢心,让两个女儿偷偷跟着宋母前往南方治水患。

结果灾民暴动,俩人又没有自保之力,尸体运回京都时,臭味漫天。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向母亲请安了。”

请安前,宋观澜特意跑了一趟小厨房。

*

男子成婚后,按照习俗是要日日给母亲父亲请安的。

宋观澜身子不好,除了敬茶那天,裴氏都以专心照顾妻主为由免了江暮秋请安,当然不乏他并不愿意接受这个身份低微的女婿的原因。

回门那日江暮秋舍命相救让裴氏彻底改观,他中毒不深,几服药就好的差不多,宋观澜没苏醒前,人心惶惶的观澜园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

裴氏得知此事,便开始锻炼他的管家能力。

今日对账结果很是完美,裴氏心中的满意又多几分,脸上带笑:“澜儿早早将观澜园的账交给你管,我还担心你太年轻会吃不消,没想到你当真聪慧,学的也快。”

“父亲过奖,暮秋愚钝,从前不曾涉及后宅俗务,又不敢辜负妻主的信任,只能多看多学,不让妻主为后宅担忧。”

这番话无疑说到裴氏心坎里了,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千疼万宠都不够,无疑希望女儿的夫郎像他一样永远把女儿放在第一位。

“好孩子!”拉过江暮秋的手,把常戴的玉镯推到他腕上,裴氏目露怀念:“这是我父亲传给我的,不算贵重,你且戴着玩儿吧!”

江暮秋张口拒绝:“这镯子意义非凡,女婿不能要!”

越是推拒,裴氏越觉得他懂事,心中不舍也淡了。

“给你就收着!”斟酌一下又道:“澜儿身子渐渐好起来,父亲还等着你们圆房,再生个大胖女儿呢!”

他确实要早日生下孩子巩固地位,当着裴氏的面,江暮秋如寻常女婿一般羞涩低头。

“姐夫,许久不见,妹夫可想你呢!”

来人夹着嗓子,浑身珠玉佩饰叮当作响,进了房门先对裴氏敷衍行礼。

没能拦住苏氏的侍奴跪在地上请罪:“主君,奴分明说了需要等通传,可二姨老爷他……”

裴氏摆摆手:“主子不懂规矩,我怎么会迁怒你呢?你先下去吧。”

指桑骂槐对于苏氏根本不痛不痒,他没听见一般,视线精准落在江暮秋身上,惊讶道:“这是哪家的公子?真是一副好相貌!”

一眼看出二人之间不对付,作为贴心的女婿,江暮秋起身主动介绍自己。

哪知苏氏向后招手:“榆郎,快些进来!”

几人目光聚集到门口,一只素白纤长的手撩开珠帘。

他穿着白纱素袍,黑发被玉带束起,剩余垂在肩头,眼睛明媚如春水,恍若空山绕雾。

“苏榆见过诸位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