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奴伺候您洗漱吧!
宋观澜正要下床。
他快步上前,把她扶到桌前坐好,又取外裳帮她披上:“妻主当心着凉。”
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宋观澜:“我哪有那么脆弱?”
看到他的脸一怔:“倒是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因为我受伤,父亲罚你了?”
江暮秋摇头解释:“父亲待我很好,是我自己没休息好,妻主不用担心。”
盼绿打开食盒,简单的肉粥小菜端上桌,听见这话忍不住道:“才不是呢!郎君是为了给您吸出毒血才身子不适的!”
江暮秋呵斥:“闭嘴!主子面前随意插嘴,这是我教你的规矩吗?”
“奴错了,奴只是心疼郎君!”
他还要再骂,宋观澜轻轻握住他的手:“骂盼绿做什么?他若是不说,我岂不是一无所知?”
与从前的僵硬不同,这一次他顿了顿,立刻反握回去:“妻主,暮秋绝无邀功之意,那日情况危急,我只是怕你出事。”
他语气急切,宋观澜不免动容。
江暮秋对她的计划一无所知,仍旧冒着生命危险为她吸出毒血,而她昏迷之前最后的念头居然是怀疑他会暗下死手。
有多愧疚就有多怜惜,不等再多说,他盛出细腻的肉糜粥递过去。
催促道:“妻主昏迷三天,现在肯定饿坏了,快用饭吧。”
宋观澜舀一勺送进嘴里,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猛咳两声:“我、咳咳昏迷三天?!”
江暮秋自然地捏着帕子为她擦拭唇角:“是啊,您中的毒太烈,好在府医医术高明解了毒,不然父亲要进宫请太医呢!”
还好,还好没有请太医,不然她与江母说的那番话岂不前后矛盾?
心底大石落地。抬眸,艳丽的容貌近在咫尺,他垂着眼,微白的唇小心吹凉肉粥,用过的脏帕子整齐叠在手边。
两人坐得太近,他的膝盖紧紧贴着她的腿,隔着薄薄的布料,几乎可以感受彼此的体温。
宋观澜有心想要移开,又觉得有些刻意,倒像是嫌弃他一样。
眼前多出一勺粥,那人声音温柔得哄道:“应该不烫了。”
要喂她吃饭?
他们之间有这么亲近吗?
宋观澜从他手里接过碗勺:“我自己来吧。”
身旁人关切的注视让她浑身都不自在,仿佛自己成了猎物,随时会被人吞吃入腹:“你照顾我也辛苦了,一起吃点吧!”
说着给他盛一碗,江暮秋双手接过,有些惊讶,连普通农户家的妻主都不会为夫郎盛饭。
她们在外奔波,挣钱养家,回到家中合该被夫郎伺候。
“身为夫郎,服侍妻主是理所应当的,暮秋不辛苦。”
有点不对劲。
宋观澜不是不知道江暮秋之前的贤夫人设是作戏,他伏低做小,费心讨好,都是为了讨她欢心,在府中立足。
同样,自己留下他的理由也很简单,除去一丝稀少的怜惜,就只剩下两个字——有用。
如果不是因为有用,新婚夜就会被她扔回江府,管他是生是死。
说的难听点,两人一直是相互利用,而利益牵连是最牢固的关系。
可他冒险救了她,瞬间就不对味儿了。
或许他只是天性良善,或许是另有所求?
吃完饭,喝完药,丛青姗姗来迟。
“娘子,属下知错。”
她正在看书,闻言将书卷捏得变形:“你还知道自己有错!”
宋观澜略施苦肉计,却不是真的想死,担心中间出岔子,特意交代丛青提前给她用解药,结果她昏迷整整三天!
万一生出变故,前面的计划都打了水漂。
丛青越发羞愧:“白日里主母和主君都在,夜间郎君一直守着,属下实在没有机会。”
宋观澜注意力被转移:“他一直守着我?”
“是啊,您伤在左臂,郎君睡在外侧,我一个外女……”
娘子昏迷期间,侍卫出现在卧房里。如果被人发现,丛青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江暮秋也会被连累。
“算了。”她按压着太阳穴:“母亲应该找你问过话吧,我以为你会告诉她。”
实行计划需要帮手,一开始找丛青是因为她心细,观察力敏锐,身手也好,知道丛青和宋母之间的牵连后也曾犹豫,但实在无人可用,只能赌一赌。
还好她赌赢了。
丛青鼓起勇气:“丛青效忠娘子,但也不会背叛大司马,丛鱼也是。”
只要娘子不伤害大司马,她会好好管住这张嘴,也会听话办事。
“很好,那你再为我办件事。”
听到娘子的话,丛青心头一跳,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宋观澜醒来时临近傍晚,躺了三天,很难不会想要沐浴。
侍奴们刚备好洗澡水,其中一个红着脸站出来。
“娘子,奴伺候您洗漱吧!”
江暮秋核完账本正要回房歇息,便在门口听到这句。
盼绿气得牙根痒痒,低声道:“这群贱皮子想着法的勾引娘子!郎君,我现在就去撕了他的嘴!”
江暮秋瞥他一眼,他立刻消停,盼绿还是太年轻,行事冲动,得找机会磨磨他的性子。
斜眼一瞧,说话的小侍奴他有印象。
院子里相貌最好的,年纪也小,脸蛋嫩得像个白葱头,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沁出水。
哪个女人拒绝得了送上门的美人?
此刻进去保不准坏了宋观澜好事,平白惹她不悦。
最妥帖的做法是扭头离开,装不知道才最好,明儿再大方的把人抬成小侍,这事就过去了。
可两条腿立在原地,偏偏不肯走。
宋观澜盯着侍奴看了一会,没想起来院子里有这号人:“不用。”
“可您身上有伤——”
“妻主是要沐浴?”
江暮秋缓步而入,经过侍奴身边顺手拿起他捧着的衣衫,趁着背对宋观澜,一双黑沉沉的狐狸眼看他像在看死物。
江暮秋出身再低也是主子,在后宅里无声无息地解决一个侍奴,不费吹灰之力。
想通后,侍奴浑身止不住颤抖,手一软,盛着衣裳的托盘摔落。
他跪在地上,额头抵着软毯,后怕涌上心头。
江暮秋“呀”一声,唇边带着笑:“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
“妻主,衣裳脏了,我再去取一套。”
别人碰过的,可不是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