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鹅吃大ne 作品

第15章 您有不臣之心吗?

再睁眼,依旧是古色古香的陈设。

心底飘过一丝可惜,她还想着有没有可能回到现代呢,口蜜腹剑的爸爸和愚蠢无能的弟弟,费尽手段与心机抢夺她的财富与地位,真想看看他们的下场。

“澜儿?”

原身记忆中母亲的面孔凑到跟前,眼神担心不已:“总算醒了,府医——”

裴氏一把推开她,扑到女儿身边,肿如核桃的眼泪如雨下:“我的澜儿!你可算醒了!”

好一顿痛哭后才想起来让府医诊脉。

母父两人紧张兮兮地等待结果,府医擦擦冷汗:“毒性已经消退,再喝几贴药将余毒清出体内,娘子便可大好!”

“那就好那就好!”

给了些赏钱,烟雨领府医去写药方。

裴氏坐在床榻边念叨此番如何凶险,有他挡着,宋母需要努力探身才能看到女儿。

宋观澜拍拍裴氏的手:“父亲,我有话想对母亲说。”

“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当初还不让冲喜呢!要不是暮秋那孩子……”

“爹爹!”

裴氏偷偷对宋母翻白眼,对着女儿却百依百顺:“好好好,你们说话,爹爹让人给你备些饭菜!”

母女有话说,裴氏离开时不忘带走所有下人,自己亲自守在门外。

一向用来舞刀弄棒的手拨开女儿脸上的发丝,宋母叹息:“究竟是什么事?连你父亲也听不得?可是与那日的刺客有关?”

宋观澜的声音飘渺无力,话却语出惊人:“母亲,您有不臣之心吗?”

那手猛地抽了回去,宋母站起身怒喝:“孽女,你放肆!”

骂完反应过来女儿身体不好,心中愤怒她质疑生母,又不敢再说重话:“澜儿,母亲效忠陛下之心从未变过!你可知此话让外人听去,要为宋家带来灭族之祸!”

“那陛下呢?她也同母亲一样从未变过吗?”

宋母气势一滞,她指着宋观澜房内的摆设:“这些都是陛下赏赐,是天恩浩荡!陛下待宋家不薄——”

宋观澜双目赤红,厉声打断她:“可陛下想要女儿的命,想要宋家的兵权!”

她缓缓坐起身,目光如利箭射向宋母,字字铿锵:“母亲可知,女儿自幼并非体弱,而是中毒!若非秋郎颇通医术察觉脉象有异,女儿早就死在成婚当夜!”

宋母第一个念头便是不信:“换亲一事我已经知道了,那江暮秋一个深宅男子,他连江府大门都没出过,难道医术比得过神医?”

什么中毒?无知小儿,简直可笑!

“母亲可还记得,第一个说女儿活不过十八岁的神医是谁?”

宋观澜出生时,有个游方大夫路过,一眼看出她胎里不足,是短命之相,断言注定活不过十八。

裴氏气得把人赶出门。

后来她身体越发孱弱,连御医都说是个病秧子,寿数难以长久。

此事传得众人皆知,游方大夫被称为神医,又被请入宫中。

如今正是陛下的心腹,太医院首座,詹清书。

宋母张张嘴,宋观澜接着问:“陛下张贴皇榜召集天下名医为女儿治病,那些人是谁领进府的?”

天下“名医”如同过江之鲫,有真才实学的却少之又少。为免有人浑水摸鱼,按照规定必须通过考核才能入宋府。

负责此事之人是陛下的左膀右臂,皇城大总管,张大监。

“连太医院首座乃至诸多名医都说女儿药石无医,母亲,除了养在后宅多年不曾出门的江暮秋,还有谁敢说真话呢?”

一番话听得宋母连连后退,口中喃喃:“这不可能……陛下,为什么?”

这当然不可能。

实际上,詹清书没有误诊,而考核名医的做法也没问题,张大监确实勤勤恳恳地寻找名医,奈何原身人设就是十八必死的病秧子,甚至“她”确实已经死了。

宋观澜在心底对詹清书和张大监默默道歉,但她实在没有办法。

宋母太过信任皇帝。

宋家贫寒,她为了吃口饱饭去参军,小小年纪扛着比自己还高的大刀杀敌。

英勇无畏的模样被当时的皇帝看中,教她读书识字、兵法谋略、为人处世……久而久之,宋母待皇帝如生身母亲!

皇帝年纪大了,越发忌惮武将,当年打江山的姐妹们被贬官的贬官、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兵权逐渐集中在皇帝手中。

夜深人静时,宋母也曾辗转反侧,她对陛下忠心耿耿,可昭日月。

也曾想过,若观澜没了,她不必再博前程,届时上交兵权做个闲人,陛下也不用担心有人威胁皇权。

甚至只要一句话,她便会将兵权双手奉上,可陛下偏要拿她唯一的女儿开刀。

何至于此啊?

宋母塌下肩膀,面上笼着灰白,竟像是老了十岁。

宋观澜的话经不起细查,这么多年总有几个大夫没有经过张大监入府。

宋母之所以动摇,一是自觉亲生女儿不会诓骗她,二是因为皇帝日渐加深的忌惮,她看在眼里,只装不知罢了。

宋观澜心有不忍,但皇帝对宋家早生杀心,她必须要快刀斩乱麻,一举击碎宋母对皇帝的滤镜!

“母亲若是不信,不如试上一试?”

“试?试什么?”

宋观澜看着左臂,眸色冰冷:“请詹太医为女儿把脉。”

詹清书的说法若是与府医一致,那还有回旋余地,若是不同……

宋母思忖半晌:“我亲自去请。”

裴氏刚从烟雨手里接过药方,看她出来眼睛一亮,继而气得转过头去。

宋母无奈:“连同大姐一起阻止我回京,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先气上了?”

“你若是同意冲喜,我何必拦你?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当时女儿差点气绝,要不是暮秋进门……”

说着又要掉金豆子,宋母连忙认输:“好好好,是我错了,可别哭了!”

两人年少成婚,感情异常深厚。宋母回京述职后便一直守在女儿床边,妻夫还没能好好说会话。

交代烟雨按照药方熬药,裴氏拉着宋母并肩出了院门。

迎面遇见江暮秋。

江暮秋连忙行礼,他身着一件墨绿色宽袍,头顶白玉莲花冠束发,简单的衣饰压住娇艳的容色,增添两分沉稳,瞧着倒有些正室夫郎端庄的模样。

“见过母亲,见过父亲。”

裴氏见他身后的盼绿拎着食盒:“这是做什么去了?”

“妻主两日水米未进,暮秋怕贸然进食会伤脾胃,去小厨房做了些好克化的吃食。”

“你这孩子真是有心了!自己身子也不好,应多多休养才是,知道吗?”

江暮秋乖乖点头。

女婿又救了女儿一次,行事如此妥帖,还处处以女儿为先,裴氏对他是越来越满意。

倒是宋母冷着脸,叫人见了心生害怕,裴氏给她使眼色,她抿着唇:“澜儿该饿了,送进去吧!”

“是。”

闷头走了一段,盼绿重重吐息:“主母好吓人!”

被看一眼,他差点跪下来。

“大司马位列三公,母亲又兼任开国大将军,威势自然不是旁人能比。”

江暮秋皱眉,比起这个,他更怕宋母对他不满。

江家曾是豪族,如今已沦为末流,宋家却正值鼎盛。

他的出身给宋观澜做小侍都勉强,要坐稳正室的位子,需要更多筹码。

交叠的双手微微下移,落在小腹。

那日小爹和盼绿的话涌入耳畔。

他以命相救,宋观澜给他一个孩子不算过分吧!

狐狸眼轻轻一弯,推开房门:“妻主,该用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