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争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丛青飞身一脚，轻而易举踹黑衣人下水。
扑通一声，那人大概是被踢死了，一点挣扎的水花都没有。
不知什么缘故，现场格外安静。几个黑衣人互相对视，又深深看了闻潇一眼，再次杀向燕小金。
姮亲王府的侍卫队已经到了湖边，剩下这些刺客负隅顽抗，不足为惧。
目的达成，宋观澜咳嗽两声，丛青立刻回到她身边，一手揽她的腰，足尖轻点几条画舫借力，几个跳跃消失在黑夜中。
燕小金看傻眼，遥遥挥手：“哎？关娘子这就走啦？我还没谢你呢！我上哪找你啊？”
王府侍卫队赶来，局面顷刻扭转。
数十名刺客只剩六人，被捕后，齐齐仰头悲壮大喊：“复我萧国，虽死无憾！”
毅然咬破口中毒丸，黑色的血浸透面罩，几人渐渐失去呼吸。
侍卫检查后回报：“都死了，只有被踢下水的那个刺客不知所踪。”
燕小金气得猛踹尸体，忽然想到什么，指向闻潇：“把他抓起来！”
闻潇抱着琴，姿态清冷，呼吸却暴露内心并不平静：“我并未犯错，世女凭什么抓我？”
侍卫哪会听他分辩，随手一拧将他绑起来，琴摔在地上，弦断了一大半。
燕小金把玩着金扇：“你有没有错，皇城司一查便知！”
萧乃前朝国姓，萧韫是前朝五皇子的名讳，当年皇城被破，姮亲王带领兵马将萧氏皇族屠戮殆尽。
唯独五皇子不知所踪。
皇城司隶属皇帝，缉捕前朝余孽在他们职责之内，眼前的闻潇究竟是不是萧韫，皇城司自有办法分辨。
闻潇闭上眼，脸色颓然，多年努力付之东流，原因居然是萧国自己人，何等可笑！
*
丛青带着宋观澜脱身后前往一处僻静宅院。
房间内，宋观澜左臂的伤口用帕子简单包扎，勉强止住血。
浑身湿漉漉的黑衣人翻窗而入，二话不说捶了丛青一拳，可怜巴巴地告状：“娘子，她刚才那脚太疼了！”
这人是丛青妹妹，名叫丛鱼，年纪轻轻，身手不俗。
得知宋观澜需要一个“刺客”，丛青主动举荐丛鱼，方才她的表现虽然浮夸，经不起仔细推敲，但闻潇确实是前朝五皇子，只这一点足以掩盖演技的瑕疵。
宋观澜撑着笑脸：“今日多谢你帮忙。”
丛鱼连连摆手：“丛鱼不敢当，若不是大司马心善，我与姐姐哪有今日。”
丛母战死沙场，丛家姐妹被长辈赶出家门，是宋母将她们养大成人，传授武艺。
两人长大后，姐姐为报恩留在观澜园做侍卫，妹妹则在京都巡防营做伍长。
她摆正神色，拱手道：“为娘子赴汤蹈火，丛鱼在所不辞！”
说完，有些无措地挠挠后脑勺，从怀里取出一个粗糙的白瓶：“娘子，这是巡防营发的药，治外伤最有用了。”
眼看宋观澜接过，她爽朗一笑：“马上轮到我当值，我先走了。”
她来得快去得也快，宋观澜将药收好，这人一片赤子之心，真是难得。
“毒药呢？”
丛青从怀里掏出黑色瓷瓶放在桌上：“娘子，这毒性烈得很……”
“我心里有数。”
毒药是她让丛青准备的，只需一点，便能让人熬不过今夜子时。
还想再说什么，宋观澜看她一眼，她身上也有伤，但并不严重。
“你换身干净衣裳，去葫芦巷接郎君，就说咱们该回府了。”
丛青：“……是。”
她走后，宋观澜拿
仅仅一瞬，痛感席卷全身，她握紧双拳，平整的指甲几乎嵌入掌心，急促地张口喘息却猛地吐出黑血……
接到人后，丛青驾着马车，有些焦灼地频繁挥动马鞭，她不知娘子谋算，但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盼绿坐在旁边，屁股差点被颠散架：“丛姐姐，咱们还没到吗？娘子到底在哪？”
丛青指着不远处的小巷，按照宋观澜交代的说法解释：“娘子逛街累了，顺便在我家中歇息，就在前面。”
看看距离确实是快了。
盼绿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头发，心里还惦记着相好的事，但又不敢明问，拐弯抹角道：“丛姐姐，娘子是一个人在那？没人伺候吗？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车内传来轻斥：“盼绿！”
盼绿立刻反应过来，这话虽然是在打探宋观澜行踪，听着却像是乌鸦嘴咒娘子出事。
他不敢再开口，只希望丛青不要往心里去。
马车到了宅子门口，丛青跳下车，飞快冲进房间。
江暮秋正要下车，却见黑夜中丛青脚步慌乱地跑来，怀里好似抱着什么。
走得近了，马车上悬挂的灯笼照亮她，同样照亮她怀中的血人。
盼绿震惊地捂着嘴：“娘子这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他乌鸦嘴显灵了？天奶啊！他家主子可还没怀上女儿呢！
丛青把人放进车厢，扭头驾车往观澜园狂奔。
盼绿胆汁都快颠出来了也不敢吭声。
车内烛火摇曳，女人靠着车厢，血迹染红身下的狐毛软毯，她嘴唇青紫，胳膊上的伤口隐隐发黑，只因和衣服颜色融合不太明显。
她中毒了。
毒性这样猛烈，她可能会死。
她死了，他可以继续实行当初的计划，一样能阻挡宋玥上位，甚至自己与父亲也能脱离她的掌控。
心脏跳得很快，快得有点疼。
宋观澜几次差点昏厥，全靠一线意识支撑，这会睫毛颤抖着睁开。
江暮秋屏住呼吸：“妻主，你这是？”
“有个黑衣人翻窗而入，被我发现，她——咳咳！”
黑血顺着唇角向外流，似乎累极了，她轻轻阖眼。
脑中复盘今夜的行动。
吸引燕小金前往梦萦湖、揭露闻潇真实身份，营造自己被刺客误伤的假象。
每一项都堪称完美。
今夜之后，前朝余孽刺杀姮亲王世女、萧国五皇子现身烟花柳地、宋府嫡女遇逃亡刺客命在旦夕，再加上南方即将出现的水患，足够转移那位的目光，为宋家争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确认没有遗漏的地方，宋观澜紧绷的神经松动，失去意识之前，眼中最后的画面是江暮秋冰冷的目光。
他今生还未经历绝望，还没成为心狠手辣的鳏夫，但若是本性恶毒，趁机对她下手……
没机会多想，她彻底晕了过去。
迷糊间，似乎有人低声叹息。
没一会，冰冷的手指解开衣襟。
有人俯下身，绸缎一样的发丝落在肩头，紫黑的伤口被温热包裹，滑腻的舌尖吮吸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