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王德伏诛,真相裂痕
她蹲在草席前,看着这个方才还能冷笑的老太监此刻蜷缩成虾米,喉间发出濒死的呜咽——方才那半粒毒丸显然没要他的命,倒像是催吐剂。
“王公公,”她扯下腰间帕子擦手,动作轻得像在抚弄花瓣,“上个月您给皇后送参汤时,说‘这野山参得用文火慢煨三个时辰’,可您袖中藏的,怕不是煨参的火候,是煨人的药方?”
王德的瞳孔猛地收缩,刀疤在青灰的脸上扭曲成蜈蚣。
舒瑶眼尖瞥见他腕间一道极细的红痕——那是长期接触腐蚀性药物才会有的溃烂。
她反手从药囊摸出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您当御膳房二十年,经手的膳食里,有多少加了‘蚀心散’?让官员们头痛失眠时,您再端上‘安神汤’,一来二去,中枢神经就捏在您手心里了。”
银针精准扎进他曲池穴,王德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弹起,铁链哗啦作响。
石宇立在牢门旁,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刀光掠过王德后颈:“她问一句,你答一句,省得受二茬罪。”
“影使...影使是我师父!”王德突然嚎哭,涎水混着黑血滴在草席上,“他死的时候把腰牌和账册塞给我,说这是‘凤影’一脉的使命!我...我只是替他守着!”
舒瑶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早该想到,赵婉儿那半片凤凰羽毛不是巧合——“凤影”是前朝暗卫代号,专司毒杀与策反。
可当她翻开怀里的账册,看到第一页用朱砂写着“天历三年,礼部侍郎李大人,蚀心散三剂,附安神汤方”时,后颈的寒毛还是根根竖起。
“那‘天机计划’呢?”石宇的靴跟碾过地上的碎瓷片,“你方才说陛下知情?”
王德突然噤声,浑浊的眼珠左右乱转。
舒瑶的银针又往下移了半寸,扎在尺泽穴:“赵婉儿咽气前说‘最信任的人’,指的是不是你?她替你顶了那么多罪,你倒好,把她当弃子。”
“不...不是她!”王德突然癫狂地摇头,“是影使说,要保凤影血脉,必须有人献祭!赵婉儿是影使的外孙女,她早知道自己的命是给计划续的香火!”
地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大人掀开门帘,玄色官袍沾着夜露,腰间玉牌撞出清脆声响:“石将军,陛下急召。”他的目光扫过蜷在地上的王德,又落在舒瑶怀中的账册上,“舒大人,这东西...暂且由我保管?”
舒瑶扣紧账册的手微微发颤。
她能闻到林大人身上的沉水香,和皇帝书房里的一模一样——这位皇帝最信任的近臣,此刻眼底藏着她读不懂的暗涌。
“林大人,”她将账册递过去时,故意松了半分,看着那半片带“赵”字的羽毛滑出,“赵婉儿的遗物,您可曾见过?”
林大人的瞳孔微缩,指尖在羽毛上悬了悬,终究没碰:“深夜不宜多谈。石将军,劳烦你送舒大人回医馆。”
医馆后堂的炭盆噼啪作响,舒瑶盯着案上的账册抄本,墨字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红。
石宇倒了盏热酒推到她手边,指节上还沾着地牢的锈迹:“林大人的话没错,这事儿牵连太广。”
“我知道。”她端起酒盏,却没喝,“可上个月给陛下诊脉时,他说‘最近总梦见先皇’,我只当是年纪大了。现在才明白——蚀心散初期症状就是多梦、记忆混乱。”她猛地捏碎酒盏,瓷片扎进掌心,“我是医官,竟没查出来!”
石宇抓住她的手,用帕子裹住渗血的伤口:“你不是神。王德说‘天机计划’能增强皇族体质,延缓衰老,陛下说不定以为这是...延年益寿的秘术。”
窗外传来更鼓声响,已是三更。
舒瑶突然起身,账册抄本被她塞进贴身暗袋:“我去御花园。”
“瑶瑶。”石宇拉住她的手腕,“林大人今晚的眼神不对。”
“所以我要去会会他。”她反手握住他的手,“你留在医馆守着账册,若我子时未归...”
“没有若。”石宇打断她,指腹蹭过她发顶,“我在你影子里。”
御花园的湖水泛着冷光,舒瑶的绣鞋碾过带露的青苔。
她站在九曲桥中央,看着月亮在水里碎成银片——像极了赵婉儿咽气时,床头那碗被打翻的安神汤。
“舒大人好雅兴。”
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沉水香的尾韵。
舒瑶没有回头,袖中银针却已抵住掌心——这是她改良的“透骨针”,淬了麻沸散,足够让对方在三息内无法动弹。
“林大人也没睡?”她转身时,故意踉跄半步,让月光照亮林大人腰间的玉佩——那是皇帝亲赐的“忠”字玉,此刻在夜色里泛着幽蓝。
林大人站在桃树下,枝桠投下的阴影遮住他半张脸:“你查得太急了。王德的话不可全信,他这种人,什么都能编。”
“可账册里的日期,和官员们求诊的记录对得上。”舒瑶往前走了半步,银针的针尖刺破袖布,“林大人,您说‘动摇国本’,可国本是百姓,不是帝王的长生梦。”
林大人的手指在身侧蜷起,又缓缓松开:“你可知当年‘凤影’为何被灭?他们妄图用毒术操控皇室,先皇杀了影使满门,只留个外孙女赵婉儿。可你看看,这血脉里的毒,哪里杀得尽?”
湖风掀起舒瑶的衣袖,银针的冷光在月光下一闪。
她盯着林大人眼底的挣扎,突然想起王德说“影使要保凤影血脉”——难道林大人...
“舒大人。”林大人忽然上前一步,离她不过三尺,“有些秘密,烂在肚子里比挖出来好。你若执意...”
他的话被夜枭的啼鸣截断。
舒瑶的后颈突然一热——那是石宇的独门暗号,说明他就在附近。
她袖中的银针又往前送了半分,针尖几乎要抵住林大人的咽喉:“林大人,您到底是来劝我,还是来堵我的?”
湖边夜色沉沉,舒瑶与林大人对峙。她未收回袖中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