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我女朋友是个哭包
管家的嗓音比平时高亢,引得宾客纷纷回头,看他手里托着个小木盒走过来。
谢老爷子怪笑,“这倒稀奇,他还能记起这种日子?”
“爸。”谢钧皱眉,提醒父亲注意场合。
老爷子一哂,好歹不再说话了。
谢郁白接过木盒时,谢家人和宾客都好奇地围上来,看着他打开。
“好漂亮的簪子!”
“这是手工木雕的吧?”
送礼来的年轻人笑着同众人介绍,“这是司令亲手做的兰花簪,从选料切割到设计雕刻,再到打磨和上油,全程没有假以人手,做坏了两个,这是最终完美的成品。”
褚嫣盯着那黑亮的簪身,“这是……黑檀?”
年轻人点头,“褚小姐好眼力,就是黑檀,这块老料司令珍藏多年,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老爷子没忍住,又似笑非笑道,“他倒会择日子借花献佛,这礼送的,另有其人吧。”
谢郁白没去管爷爷的拈酸,淡着眉眼同年轻人温声道,“麻烦转告外公,礼物很好,我和嫣嫣都很喜欢。”
褚嫣后知后觉地呆愣,随后在众目睽睽下被谢郁白拉到近前。
“喜欢吗?”谢郁白含笑的眸子分外温柔,“我给你戴上?”
“确定是……送给我的?”
老爷子继续哼哼,“这玩意,难道是给他戴的?”
褚嫣讪笑,想要简单客气推辞几句,紧盯那黑檀木簪的眼睛已经出卖了内心想法。
她今天这身白礼服本就是偏古典的设计,脑后是简洁的低盘发,这根簪子倒是很适配她淡雅清丽的造型。
谢郁白也不再等她回答,径自替她簪进脑后的发髻里,耐心替她调整角度后,褚嫣红着脸转过来,被迫朝众人亮相。
“听说司令年轻时就醉心雕刻,手艺过人,瞧瞧这发簪上的兰花瓣,简直栩栩如生!”
“真漂亮,单看觉得显年龄,褚小姐戴上了,反而正正好,衬得人温婉大气。”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褚小姐本就生的明艳动人,一根素色黑檀木簪点缀发间,不喧宾夺主,才是最好的。”
褚嫣当然知道这些褒奖不乏是在拍司令和谢家的马屁,但说实话,她很受用。
谢老爷子今天已然很给她面子,又有了司令这番操作,她等于和谢郁白稳稳地绑定在一起,容城谢家的门槛,到底算是被她迈进了第一脚。
谢郁白的生日会,褚嫣俨然成为了最风光的那位。
就连安岚也没有再继续为难她。
整个七月最重要的一场宴会,就这样结束在谢郁白手把手教她打高尔夫的黄昏里。
“手腕放松,别绷着。”
“脊柱弯曲,靠臀部转动发力。”
“很好,保持。”
“动作很漂亮,嫣嫣。”
于是,这一晚,褚嫣梦里都在被谢郁白指导打球动作。
一杆挥出去,她激动地回头问他意见,梦里的谢郁白比白天大胆,贴在她耳边的鼓励声像是某种邀请,类似上辈子某些旖旎场合的前奏。
于是托了梦境的福,下一秒场景切换,梦里的她和谢郁白最终如愿以偿,滚到了他们的婚床上。
……
次日一早,褚嫣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镜子前,很确信一件事:欲求不满会使人衰老。
谢郁白的信息发过来时,她正在往眼下填遮瑕。
【嫣嫣,我在一楼大堂。】
褚嫣拿起手机回复:【你这么早啊?】
【嗯,等你一起吃早餐,吃完再出发。】
【好!我很快下来!】
【不急。】
褚嫣想着,既然今天是去儿童福利院,倒也不需要太精致的装扮,于是上完遮瑕后就迅速定妆,换衣服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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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谢郁白的迈巴赫Landaulet辨识度过高,整个容城大概没有不认识这辆车的,因此他每次过来,都是福利院院长亲自接待。与此同时,党小爱在福利院的境遇也稍微改善了些。
“党小爱?”褚嫣对这个名字很感兴趣,“这是福利院替她取的名字?”
院长立刻接话,“是,警方没查到她的户口,所以按照惯例,无名无姓且暂时没有爱心妈妈、代理爸爸的孩子,都跟党姓。”
褚嫣点头,“原来如此。”
院长在一处房门口止步,“二位稍等,我让小爱出来。”
谢郁白阻止,“不必,我们只在窗外看一眼,别惊动她。”
院长犹犹豫豫,又看褚嫣,“您确定不让她出来见见?”
褚嫣顺着谢郁白的意思,也摇头。
院长似乎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敢擅作主张,引着二人来到帘子半掩的窗前。
“这是活动室,孩子们这会儿在做游戏,那个穿蓝色外套的女孩就是小爱。”
谢郁白彬彬有礼致谢,“有劳了,您忙,有需要我们再找您。”
院长离开,褚嫣猫着腰,以一种做贼的姿势朝玻璃窗里看。
谢郁白忍俊不禁,“不必担心,这个角度,她看不到我们。”
褚嫣放下心来,站直身体,目光锁定窗里的党小爱,问他,“小白,你之前来,也是就这么看一眼吗?”
谢郁白:“嗯。”
褚嫣转过来,对上他的目光,为彼此的默契感到欣慰。
他们救助这个先天性智力障碍儿童纯属偶然,谢郁白也许比她更心软一点,但绝不至于产生一些不理智的想法。
这样一个孩子,不明不白被他收养进谢家,对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承诺不了未来,就不该给现在的党小爱任何期待,不见面,才是对她最大的仁慈。
褚嫣静静看着窗内,女孩走在泡沫垫上本就踉踉跄跄,突然被一个男孩无意撞到,身体朝垫子歪去。
褚嫣心里一紧。
下一秒,党小爱果然四仰八叉摔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护理员走过来,女孩朝她伸手索取拥抱,得到的却是无动于衷的口头鼓励。
“小爱要勇敢,自己站起来……”
褚嫣皱眉,心里不太舒服,院长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返回来,看一眼窗玻璃,从旁解释:
“褚小姐有所不知,福利院里,保育员和护理员是不会抱孩子的。”
“孤儿一旦被拥抱过,就会一直渴望被抱,短暂的抚慰只会让孩子更没安全感,等同于二次伤害。”
褚嫣从福利院出来,回程路上沉默了很多。
谢郁白感受到她的情绪,伸手揽她肩膀,“怎么了?心里不好受?”
没得到回应,他仔细看她,没想到她一颗豆大的泪珠正好沿着脸颊垂落下来。
谢郁白心里抽疼一下,忍不住将她往怀里抱。
“嫣嫣,其实我可以想办法……”
“不是,不是因为小爱。”她嗡着嗓音,“我只是想到院长的话,有点伤感。”
短暂的抚慰,只会造成二次伤害。
上辈子,她对舟舟不就是如此?
偶尔也会因为心情特别好而亲亲抱抱他,但大部分时候,她这个当妈的不如一个陌生人。
从谢轶舟呱呱坠地之日起,她一次又一次给他制造分离焦虑,而谢郁白一次又一次替她弥补缺失的责任。
所以她的舟舟好歹身心健康,长成了像他父亲那样温柔的人。
封闭的后排空间,谢郁白静静凝望她的泪眸,有些无奈地低叹,“以前没发现,我女朋友是个哭包。”
“诶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多愁善感。”
她捂着脸躲避视线,偷偷擦干眼泪,窝进他肩窝,“也许是现在太幸福了,所以常常想起从前浪费的光阴,觉得惭愧。”
“没有什么被浪费的光阴,”谢郁白揽紧她,“一切都正好。”
褚嫣想了想,笃诚地点头。
“嗯,现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