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朱瑁低下头。搜索本文首发: 进入她
意和离世后,他曾以为,他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可梅川突然出现在他生命里。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私邸中,黑衣刺客的刀剑袭来,她推开他。西都剿匪,她不远千里而来,将他从鬼门关拉回。京中大疫,她昼夜不休,推敲药方。
最艰难的时候,她总是与他站在一处。
他承认,一开始,是起过想要利用她的心。可后来,这样的心思再也没有了。
他视她为知己。视她为意和送到他身边的一轮明月。
他渐渐地爱上了这个手脚颀长,眉眼皆是英气的女子。这个身上永远飘散着药香的女子。
甚至,父皇开口要封她为太子妃,她来东宫恳求他,他也不忍推辞,答应帮她敷衍父皇。
他如今是新帝,万人之上,他有先帝留下的册封遗诏。但他依然不愿为难她,强求她。
他在无人处,卑微地恳求她,做他的皇后,好吗?
但这一切,她都看不到。
她拒绝得不留余地。
“梅卿,朕不会强求于你。只希望你多留在宫中一些时日,可好?”
梅川前思后想一番:“小盒子既是微臣带到陛下面前的,微臣理当查明前因后果,给陛下一个交待。此事过后,微臣请求离宫。求陛下恩准。”
朱瑁点了点头。
梅川转身离去。
朱瑁折回龙书案,将壶中酒饮尽。
大醉,归榻。
梦中是两个女子离去的身影。
一个是意和,一个是梅川。
她们走入他的心里,却都不属于他。
将心向明月,明月照别窗。
难道命中注定,他只能失去?
翌日。
将军府。
苻妄钦正与孙册沙盘演兵,谈论兵法。
孙册曾受教于大齐第一武将薛之庆,胸中颇有丘壑。
他的不少言论,都给了苻妄钦启发,大感畅快。
在军中的烦闷,得到排解。
苻妄钦道:“孙兄若能在军中,强过钱总兵百倍。那姓钱的,只知弄权媚上,舞刀耍棍,将军中搅得乌烟瘴气。昨日听时允来禀,他竟然在军中设了个告密箱,鼓动士卒们互相揭发。殊不知行伍之人,军心最重。如此离间,什么东西!”
六月的暑热一阵阵袭来。
孙册道:“苻兄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为妙。钱副帅乃新帝放在苻兄身边的一枚棋子,苻兄焉能不知?”
“先帝在的时候,我从不涉党争,新帝自然不会视我为心腹。那般投机取巧之事,苻某不屑。”
“依孙某看,新帝其人,多疑较之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因有了梅医官,恐怕……比先帝更为忌惮苻兄了。”
苻妄钦的手一僵。
孙册说到了他的心病。
“听南平公主说……”孙册欲言又止。
苻妄钦问道:“如何?”
“南平公主说,杨家的令佩有喜了,新帝只封了个德妃。后位是要留给梅医官。昨日深夜,新帝吃醉了酒,梅医官前去文德殿求见,过了许久,方才出来……”
“砰”的一声。
苻妄钦一拳将沙盘上的城池、山丘全都砸倒。
他的手上淌出鲜血来。
小厮来报:刑部尚书求见将军。
孙册道:“苻兄,前日差役满京中搜查,闹了个天翻地覆,今日,刑部尚书来,恐大有深意,苻兄留神为上。”
“闹得再大,与我何干?”
苻妄钦走了出去。
正厅。
小厮斟上茶。
刑部尚书笑着拱手道:“苻将军,本官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询问将军。”
“赵大人请讲。”苻妄钦的脸上冷冷的,还带着愠色。
“前番圣母史太后的陵寝出了些事,陛下大怒,要彻查看守皇陵的差役。本官查到,皇陵的一个役长吴大兴曾在苻将军手上当过兵。故而前来,问问将军,吴大兴此人的情况。”刑部尚书缓缓道。
“吴大兴?”
苻妄钦记得这个人。
“他不是回乡探母了吗?”
“已返京月余了。将军不知道吗?”
“不知。”
苻妄钦道:“吴大兴为人本分。在军中一直表现良好。只是母亲重病的时候,无心演习,故而本将军命他还乡了。重孝者,重义。依本将军看,他不像是生事的人。还望赵大人多多查探,莫要冤枉了无辜之人。”
苻妄钦素来护着自己手下的兵。
刑部尚书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听说,苻将军对他有恩?”
苻妄钦道:“什么恩不恩?不过是赠些看病的银两罢了。且莫说他曾是本将军的兵,便是路人,本将军也不会见死不
救。怎么?赵大人是在本将军身边安置了眼睛吗?怎么对这等琐碎小事也了如指掌?”
话不投机。
苻妄钦不肯再应承他,起身,拂袖而去。
刑部尚书坐着,喝完了盏中茶,才走。
又是一个日落。
天边的几朵云散开了,变成了斑斓的晚霞。
西沉的落日,像美人眷恋的脸。
刑部尚书走后,苻妄钦命阿伯禁闭将军府的门。他要闭门谢客,谁也不见。有什么事,军中说去。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
是梅川来了。
苻妄钦惦记着孙册口中那番话,怒气未消。
“阿伯,不许给她开门。”
阿伯无奈地笑笑。
梅川敲门许久,见没人开,骂道:“阿季,你耳朵聋啦?”
苻妄钦不理她。
聋了才好呢。
聋了什么都听不见。
他径自往后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