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孙册道:“苻兄在练武场。搜索本文首发: 打开它 ”
梅川转身便走。
孙册道:“梅医官,京中将有大乱。”
“什么样的大乱?”
“梅医官可曾听闻,不动则已,动则毕其功于此役。”孙册没有再说下去,一副“卦不可算尽,天机不可道尽”的神情。
梅川听到这里,以为孙册口中的“大乱”,指的是“宫变”。
难道周镜央要破釜沉舟,从梁帝手中诓得诏书,杀死太子,一举得权吗?
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练武场。
苻妄钦正在练兵。
他手下的那些兵,是大梁的王牌之师。出了名的骁勇,军纪严明。
练武场上无数把矛戈挥舞着,演习着阵法。
苻妄钦站在高处,指挥着。
兵丁们声音洪亮,响彻云霄。
这时,队伍中的一个小兵丁,手中的矛戈掉落,队形霎时乱了。那小兵丁心不在焉,捡起矛戈,却忘了自己该站在哪儿。
队伍骚动起来。
苻妄钦一声厉喝:“吴大兴!出列!”
那小兵丁慌慌张张地出了列。
他紧张道:“将……将军,恕……恕罪……”
苻妄钦道:“真的到了与敌厮杀之时,容得了你魂不守舍吗?怕是命都没了。误人误己。你收拾行囊,还乡吧。”
小兵丁跪在地上,道:“将军,求求您,不要赶我走,我家有六旬老母,等着我往家寄军饷贴补家用……求求将军,求求将军……”
苻妄钦一挥手,两个士兵架着他便往练武场外头走。
小兵丁呼喊着,求告着。
其他人皆听在耳里,再不敢有一丝懈怠。
梅川站在一旁,看着冷面的苻妄钦。
他是如此严酷。
史书上关于他治军有过一行描述:殇帝性情暴戾,治军严苛,轻则驱逐,重则斩首,士卒多惧之。
虽然梅川读过书本,但见他果真如此,心头不免一阵寒凉。
不管她认同与否,这都是苻妄钦的另一面。她不得不面对的另一面。
梅川不由自主地跟着吴大兴走出练武场,却看到意外的一幕。
苻妄钦近旁的一个士卒从怀里取了一大包银两递与吴大兴手上:“你母亲病重的家书,将军昨晚看到了。他让你拿着银两,好生还乡,给母亲治病。军纪乱不得,将军也不好破例,只能如此。”
吴大兴什么话都没说,跪在地上,流下泪来,朝练武场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梅川庆幸自己看到了这一幕。
她的阿季,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样。
这是多好的事。
望日莲,迎着日头开着,坚硬,又柔软。
梅川不知自己怎么了,眼角竟湿了。
练兵结束,苻妄钦站在空旷的练武场。
梅川一步步走近。
“阿季——”她唤了一声。
苻妄钦回头,凶道:“你怎么来了此处?这不是女眷该来的地方。”
女眷。
梅川轻声道:“阿季,我来跟你告别。”
“你要去哪儿?”
“邺城。陛下钦点了我随行。”
苻妄钦走近她。
她粗笨针脚的香囊,挂在他腰间最显眼处。
白芷的味道浓烈。
他将她袍子的领口紧了紧,张口说什么,却又咽下去。他伸出手来,抚了抚她的发。
“好好儿的。我等你回来,做将军夫人。”
第49章 京中时疫
梅川心头涌起一阵不祥来。
“阿季,我担心,陛下离京的日子,京中会出乱子。你要多加防范。”
苻妄钦看着她,道:“放心,有我在,京中无恙。”
翌日,廿八,风和日丽。
天光一碧万顷。
梁帝一行人上了车马。
太子率领百官,跪在地上相送。
邺城的行宫,造得很是秀雅。没有京中皇宫的巍峨,多了许多山水韵致。每一处殿宇的上端,都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殿宇多以“飞花”“流云”为名。珊瑚长帘,遍地皆种奇花异草。花树株株挺拔俊秀。
四月末,邺城夏初,风动而花落,一朵朵铺地数层。
唯见行宫如雪似霜,飘然清丽。
梁帝挽着周贵妃的手,感慨道:“镜央,朕到此地,竟有天上人间之感呐。”
住进行宫的日子,梁帝过得很悠闲。没有了成堆的奏折、国务,他有了许多的辰光陪伴周镜央与朱珩。
朱珩每日喜笑颜开,或是与父皇一同垂钓,或是在行宫里奔跑着放风筝。
梅川从未见他如此快乐。
有时,梁帝会唤梅川与他下棋。
梁帝的棋
艺极高。梅川几乎每局都会输。
梁帝哈哈大笑,道:“梅卿,下棋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你可知晓?”
梅川拱手:“微臣不知。”
梁帝看着庭院中一棵红杉,道:“要做到手中无棋,心中有棋。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梅川听了梁帝的话,倏尔想到京中诸事,沉重道:“微臣受教。”
漏夜。
将军府的书房。
南平公主急急地走了进去。
孙册和碧落皆站起身来。桌上摆着三盏茶,两人面前各一盏,剩下一盏,显然是为南平公主准备的。
他料定她今夜会来。
书房内的灯油燃着。
南平公主瞧着碧落。元德皇后崩逝的时候,她年纪虽小,却已记事。元德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碧玉的模样,她是有印象的。眼前这个女子,果然跟碧玉长得甚是相像。
她颤声道:“你就是碧玉的亲眷?”
碧落从怀中取出一块陈旧的绢帛,递给南平公主,俯身道:“是。姐姐出事前,曾将此物交予民妇。她嘱咐民妇说,若她平安,此物不必见天日。若她遇害,有朝一日,得了机会,要亲手将此物交予南平公主。这些年,民妇居于乡野,找寻无门。只听闻那贼人只手遮天,权势甚大。民妇不敢言,恐招致杀身之祸。直到上月,民妇听闻,李穆医官被带到京城。才知,京中有人,要追查当年的事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