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送贷下乡

次日清晨六点过，龙厔泉与鲁鹿麟带上干粮，与开着农用三轮车前来的村干部汇合了。

彭星宇东瞅西望，龙厔泉就知道他在等谁，笑道，“星宇，她开玩笑的呢。”

尽管如此，龙厔泉还是给值班室的人说，如有人来找他们，就说到蒙溪村去了。

昨夜下了一场雨，小公路泥泞难行，来接他们的村干部见此情形，提出更改下乡时间，被龙厔泉拒绝了。村民在等着他们呢。

颠簸中，一行人来到沱江河畔与蒙溪河的交汇处村子，——蒙溪村。

鲁鹿麟紧紧按住他的牛仔背包，受龙厔泉指派，包里面装有几万元现金，是专门下乡给农民发放贷款的。

以前，农民到镇上贷款，有诸多不便。不认识信用社领导，搞忘了身份证、户口簿或者私章之类的，都导致他们空走一趟。贷款的人哪一个又不是因为急用钱来信用社呢？

龙厔泉发现了农民的困难，和鲁鹿麟商量过这件事，索性在全县率先试点搞“送贷下乡”活动，此方案一提出，得到全镇所有镇村干部支持。

蒙溪村很幸运的成为“送贷下乡”活动的示范点。

村民们早早来到村主任家的院坝里。

村长姓郭，五十多岁，是个憨厚实在的好人，为了村民的发展操碎了心。

蒙溪村离县城，市里都远，要进城极不方便。村民出行，更多的是坐船；虽然有条土公路，可一点也不好走，下雨天，泥浆坑比轮胎还深，坐惯了平缓的汽船，这“水泥”路几乎就没人走了。

最近，沿河的汽船因河对岸的高速公路的通车将不再在县城与市里往来，出入村子的村民显然觉得出行的不方便，但有什么办法呢？

当然了，局部通航不是不可以，那得等到相关部门下批文，——这又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事。

郭村长说，只要村民经济发展起来了，大家愿意筹钱把这条泥浆路修好。“要想富先修路”嘛。

郭村长搬来一张八仙桌，恭请鲁鹿麟坐上方，财神爷嘛，地位得高。

龙厔泉接过鲁鹿麟的装钱的背包，坐在鲁鹿麟右侧。鲁鹿麟填好一张贷款凭证，借贷人签字画押后就可以拿钱了。

龙厔泉成了临时的出纳。

未邀而至的彭星宇则用眼神监督二人的操作是否有误。

农民们一个个脸上喜笑颜开，盛赞政府的政策好，不看眼色不出家门居然就能贷上款。

此次发放贷款金额，一千元内的居多，基本不超过两千元。好多人拿到贷款后都不愿离去，彼此交换贷款后的家庭经济发展大计。

贷款的用途主要以喂养家禽牲畜，鸡鸭鹅土猪等为主。

快到十二点时，来了一位四十多岁、形容枯槁的中年妇女，汗珠与散乱的头发沾贴在前额，一副慌忙无助的样子。

“郭村长，我贷500！”中年妇女说。

“你，你贷款来干什么啊？”郭村长的问话似乎在提醒鲁鹿麟，这笔贷款有风险。

“我贷来给娃娃读书，然后再买两头猪来喂。”中年妇女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她明显感觉郭村长对她还钱能力的质疑。

鲁鹿麟看看中年妇女，又看看郭村长，不知怎么办。

一旁的彭星宇忍不住问那妇女，“几个孩子读书啊？”

中年妇女又看了看郭村长，没有说话。

“她家里三个孩子，读书成绩都很优秀，每到寒暑假孩子们就帮她干农活，今年老大就高中毕业了，据说成绩不错。为了孩子读书，家里欠了不少债。”郭村长说。

还没走的人群纷纷点头，表示郭村长说的句句是实话。

大家都在看着鲁鹿麟和龙厔泉他们做决定。

鲁鹿麟思考了一下，拿着中年妇女的户口簿，缓缓说道，“郭萍芳，今天我可以贷给你，有钱了第一时间就来还。”

一旁的彭星宇似乎坐不住了，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百元钱，交给这位名叫郭萍芳的中年妇女，“嬢嬢，你把这一百块钱收下，这是我个人的心意！”

中年妇女哪肯收？

彭星宇眼眶湿润了，他想起刚去世的母亲，想起十年前父亲去世后母亲四处借钱度日的情形来，“郭嬢嬢，你就收下吧！等你孩子有出息了，你还我都行！”

正当此时，一个女孩也递过来50元钱交给中年妇女。

大家回头一看，那不是船主何黎明的女儿何晴吗？

“你们走都不跟我说一声！”何晴似乎在埋怨龙厔泉一行，仔细一听，却似乎在埋怨某一个人。

在郭村长的劝说下，中年妇女含着泪收下他俩的钱。

大家并没有因此而嫉妒郭萍芳得到150元的捐助，而是啧啧称赞彭星宇与何晴的善举。

由于郭萍芳这样条件的人都能贷款，下午，听闻送贷下乡的村民来了不少，这些经济条件不容乐观的村民，纷纷要求贷款，以期改变贫穷落后的经济面貌。

一行人忙到吃晚饭时候，直到所带现金发放完毕为止。

尽管现金用完，为了方便困难群众，鲁鹿麟继续给村民办理贷款手续，他们只需信用社上班时，拿到贷款凭证去信用社拿钱就可以了。

本来，龙厔泉想给村委班子开个会，但时间太晚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他们非走不可。走那条泥泞不堪的公路，很危险；租船吗？晚上又担心河水上涨。

郭村长提议大家都别走了，将就在乡下住一晚算了。

其实，在乡下住不是不可以，但何晴怎么办？习惯吗？

乡下的条件就那样，鼻孔必须得忍受住鸡鸭鹅家禽散发出的强烈的刺激的味道。

没想到何晴说，她能适应，没问题，只是没法告诉家人。

龙厔泉便用传呼给何黎明发信息，说她的女儿在乡下回不去。但是，好像信息并没发出去。

郭村长解决了何晴的后顾之忧，要去学校打电话。鲁鹿麟陪郭村长一道去学校了。

走到一个山坳处，郭村长指着看不清的一个大土堆说，“据说这墓有上千年历史了。”

鲁鹿麟惊讶之余，用手电照着那里，努力的看了看那土堆，平平常常，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鲁鹿麟陪郭村长到了村小，用座机给何黎明报告了其女儿的行程和天黑留宿的原因。

那天晚上，龙厔泉、鲁鹿麟和郭村长聊得很晚，而彭星宇也一直不眨眼的听他们纵论乡村发展大计。

至于何晴，架不住眼帘打架，打着呵欠和村长的爱人一起睡觉去了。可她一到床上，就清醒了，各种不适应的气味袭上心头，而寂静无声的乡村不时吹来呜呜的大风，她有了害怕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