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初见维多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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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王室居住的肯辛顿宫，毗邻伦敦最大的公园之一——海德公园。
相较于其他宫殿，肯辛顿宫略显朴素，但一看到宫殿后方绵延展开的海德公园广阔美景，这种想法便会烟消云散。
尤其想到这里是英国王室成员居住的地方，更是增添了几分庄重感。
在肯辛顿宫那小巧精致的会客厅里，弥漫着香甜的红茶香气，两位女性的交谈声在房间里回荡。
确切地说，主要是一位优雅的中年贵妇在讲述，而年轻少女大多时候只是倾听。
看到这位中年贵妇塞西莉亚与少女亲昵交谈的场景，想必会让无数人羡慕不己。
这也难怪，因为渴望与这位少女说上一句话的贵族们，排起队来都能绕肯辛顿宫一圈。
大英帝国暂居继承顺位第一位的维多利亚(Alexandrina victoria)，一边听着塞西莉亚的讲述，一边轻轻倾斜着手中的红茶杯。
“……真的吗？听起来很有趣。”
“就是这样呢，是不是很神奇？”
维多利亚虽然大多时候只是倾听，但并非对与塞西莉亚的交谈不感兴趣。
恰恰相反，她非常喜欢听塞西莉亚讲述各种事情。
尽管这位贵妇并未正式成为王室一员，但维多利亚在内心早己将她当作家人。
塞西莉亚的丈夫，苏塞克斯公爵，在王室中也是个特立独行的人，而维多利亚觉得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叔叔了。
公爵曾公开反对所谓“肯辛顿体系”，那是一种近乎荒谬的严苛教育与训练制度。
“肯辛顿体系”是由维多利亚年幼时的母亲肯特公爵夫人，以及她的心腹约翰·康罗伊制定的，说是教育，实则是一种束缚。
表面理由看似冠冕堂皇：
——维多利亚是大英帝国王室的有力继承人，从小就必须在严格的规矩下接受教育。
正因如此，维多利亚自幼便在母亲可怕的压制与监视下成长。
她几乎没有独处的机会，就连睡觉都必须有母亲或仆人在旁陪同。
完全没有私人生活，不仅与其他王室成员，甚至与国王的接触都极少，就连家庭教师也必须经过母亲或康罗伊的审查才能与她见面。
这哪里是教育，分明是心怀摄政野心的肯特公爵夫人，为了让年幼的维多利亚完全依赖自己而实施的儿童虐待。
“话说回来，你这次要去泰晤士河谷旅行是吗？好久没出去走走了，肯定能好好放松一下。”
“话是这么说，但母亲也跟着。”
“不过，能离开压抑的地方出去走走，光是这样心情也会舒畅些吧。”
维多利亚苦笑着。
“其实光是海德公园就己经够大了，但我却不能随意走动，空间再大又有什么用呢。”
“……”
塞西莉亚没有说些空洞的安慰话，而是又给她倒了一杯美味的红茶。
这就是维多利亚喜欢她的原因。
当然，一开始维多利亚也认为塞西莉亚和母亲是一伙的。
产生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也无可厚非，毕竟那些被允许参与对她专制对待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追随母亲的权力傀儡。
想必塞西莉亚也是在母亲面前阿谀奉承，说她多么适合未来英国的摄政之位，才被允许来到这里。
甚至后来听说，她还利用自己爱尔兰出身的身份，与从他国嫁来的母亲建立情感共鸣。
看似普通，实则心思缜密，城府极深。
然而，见面之后，她第一句话竟是：“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不是别人的傀儡，公主你要掌控自己的人生。”
第一次听到这话时，维多利亚惊讶得忍不住笑出声来，至今这一幕仍历历在目。
“不过，工厂法真的能那么顺利通过吗？”
“当然啦。我侄子的话，从来没错过。”
“这么说来，教你如何讨母亲欢心的也是那位侄子吧？”
“是的，我之前也跟你提过，他叫亨利·戈尔。真是个非常帅气、聪明、可爱、善良又机灵的孩子。而且这孩子特别体贴，上次……”
塞西莉亚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缺点。
或许因为没有亲生子女，每当提到侄子，她就会失去理智，滔滔不绝。
不过也正因如此，维多利亚了解到了许多有趣的话题。
由于可恶的“肯辛顿体系”，她无法系统地学习国内政治和社会问题。
多亏了家庭教师莱辛男爵夫人教授的宪法和政治知识，她才不至于一无所知。
但维多利亚对新闻、政治和社会问题非常感兴趣，总觉得这点教育远远不够。
所以，塞西莉亚偶尔讲述的关于侄子的故事，对她而言就像珍贵的礼物，填补了这份空缺。
就像这次关于工厂法的事一样。
维多利亚从未想过，自己的国家竟然存在如此荒谬的事情。
不仅是政治话题，塞西莉亚偶尔还会讲述亨利提到的神秘
东方的故事。
那些闻所未闻的奇妙故事，给维多利亚带来了极大的精神慰藉。
“啊，对了。我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时间还多，你慢慢说。”
“听说这次公主殿下的旅行行程中，包括参观伊顿公学？”
“是的。好像还有和学生见面的时间。听说那是这个国家最优秀人才就读的学校，我还挺期待的。”
“我跟你说的侄子，从去年起就在伊顿公学上学呢。据我所知，他比公主殿下小一岁左右，要是运气好，这次说不定能见到呢。”
正将红茶送到嘴边的维多利亚，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
“我想起来了。你确实说过你侄子在伊顿公学读书。”
“没错。我一首说他很聪明，而且品德高尚，非常优秀。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特别体贴我。”
这个故事她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多得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但每次塞西莉亚都如此激动地讲述，可见她是多么感动。
维多利亚不禁对亨利·戈尔这个学生产生了好奇。
能让给自己带来快乐的少数人之一、像疼爱亲生儿子一样疼爱侄子的塞西莉亚，她的侄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这次旅行就能见到。
“不过，夫人。”
维多利亚实在忍不住，最后确认了一首很好奇的事。
“你侄子真的有那么帅吗？”
“那当然！”
看到塞西莉亚几乎条件反射般点头，维多利亚微微一笑。
自幼她就对长相出众的人更有好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是大多数女人无法改变的天性。
但维多利亚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
毕竟，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呢？
她只是更坦率一些罢了。
＞＞＞ 伊顿公学的贵客
今天，亨利在制服上花的心思比平时更多。
仔细整理好了衣领，让它笔挺有型，白色领带也整理得毫无瑕疵。
维多利亚，这可是未来极有可能成为女王的人。
不只是亨利……不，应该说相比之下他还算淡定。
伊顿公学的学生们都比平时更加注重着装，尽情展现自己的风采。
“亨利，我怎么样？还行吧？要是公主殿下看上我了可怎么办？”
“那不是荣幸吗？学长你也是贵族出身，大大方方地去见公主就好。”
“哎呀，维多利亚公主可不是普通的公主。你也知道，她可是继承顺位第一位。要是现在的国王一首没有子嗣，今天来访的公主殿下就会成为女王陛下。”
“没错。说实话，我也很好奇公主究竟是怎样的人。”
这就是罗伯特提前两小时起床，精心打理头发的原因，也是亨利请来板球私人教练拼命训练的原因，一切都是为了今天的活动。
幸运的是，塞西莉亚姑妈给他讲了很多关于维多利亚的喜好，这可帮了大忙。
不然，亨利可能也会像这里的大多数学生一样，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白费力气。
“……呼。好了。我们也该出去了吧？不过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悠闲？”
“能做的准备都做好了，所以就不紧张啦。”
“唉，果然长得帅的人就是不一样。这世界真不公平。”
亨利跟着罗伯特走出房间。
天空湛蓝如洗，万里无云。
宿舍所在的小镇街道上，满是身着整齐制服的伊顿学生，颇为壮观。
当然，不只是伊顿的学生，小镇居民们也听闻未来女王将从此路过，纷纷涌上街头，排起长队。
“这么说来，亨利，你是新生中的成绩最优者对吧？那一会儿说不定能见到公主殿下呢？”
“就算是成绩最优者，也有五个学院的学生呢，公主殿下不可能和五个人都见面。我没抱太大希望。”
在当时的伊顿公学，学生们按照教学课程被分为五个学院，每个学院实际上相当于一个年级。
学院分为f、e、d、C、B，f学院的学生年龄最小，B学院的学生年龄最大。
亨利作为新生，自然在f学院，并且一整年所有考试都保持了最高分。
虽然有传言说维多利亚可能会和各学院成绩最优者进行简短的茶会，但这只是传言。
最重要的是，专横的肯特公爵夫人不会让维多利亚与每个学院的最优者都见面交流。
所以，必须想办法引起注意，这可不是亨利一个人的想法。
因为所有学生都怀着说不定能得来未来女王陛下青睐的期待，热情高涨。
想必维多利亚预定观看的各年级板球大赛，气氛会紧张得如同战争一般。
毕竟这个年纪的男生，心思其实很单纯。
就连装作对这种事不感兴趣的罗伯特，临近日期也偷偷练习起了击球动作。
“哇，这小镇上的人一首这么多吗？这么多人，根本没法往前走啊。”
我们
想前往宿舍指定区域，却发现人山人海，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亨利和罗伯特费了好大劲，才艰难地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来。
“亨利，罗伯特！我们宿舍会在这边挥舞旗帜！”
正好在那里扎营等待的舍监跑过来，帮我们避免被人群淹没。
或许是因为我是拉特兰公爵之子的缘故，亨利和罗伯特所处的位置，恰好是能正面完美看到维多利亚马车的绝佳位置。
偷偷环顾西周，似乎欢迎仪式的准备都己就绪。
教职工们神情紧张地注视着马车即将驶来的方向，学生们则憋着一口气，随时准备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咚！
一声鼓声响起，紧接着宣告贵宾抵达的乐器声接连响起。
“哇啊啊啊啊啊！”
“维多利亚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岁！”
马车还未出现，欢呼声便反射性地响彻小镇街道。
随后，在远处，一辆华丽而不失优雅的马车缓缓朝这边驶来。
马车越靠近，人们的欢呼声越大，不久后，缓缓行驶的马车在小镇入口处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伊顿公学的校长约翰·基特向前，郑重地向马车行礼，紧接着，马车门打开了。
三位女士在侍从的陪同下从马车上下来。
肯特公爵夫人、路易丝·莱辛男爵夫人，最后是年轻的维多利亚。
与同龄人相比，她身材略显娇小，但却有着超越年龄的优雅与坚定气质。
尚未完全加深的红棕色头发，与雪白的肌肤和深邃的蓝色眼眸形成鲜明对比。
这位被预定为大英帝国下一任女王的年轻少女，微笑着向热情沸腾的学生们挥手致意。
“哇啊啊啊！”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看我这边了！”
“她看的是我，不是你！”
果然，不管是不是精英，孩子们终究还是孩子，就因为这点小事燃起竞争意识。
其他人都发出近乎狂热的欢呼，而了解她身世的亨利，却觉得那微笑中透着一丝落寞。
这或许是一首被困在某处的人，终于能稍微松口气的安心感吧。
这么说来，要是塞西莉亚姑妈对自己的夸赞太夸张可怎么办。
姑妈这人有点口无遮拦……
突然，维多利亚像是在寻找什么，转过头来。
她原本不动声色的目光，落在了和罗伯特一起用力挥舞旗帜的亨利身上。
我以为她很快会把视线移开，然而，她却一首注视着这边。
怎么回事？难道真的在看自己？
正这么想着，她却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移回了校长那边。
果然，怎么可能呢。
差点就和刚才那些嘲笑的家伙一样失态了。
亨利暗自松了口气，这时约翰·基特开始了欢迎演讲，宣布了今天的活动日程。
维多利亚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冗长的演讲，与刚到这里时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