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赌场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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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在那个时代，“vip”一词尚未出现，可对重要客户给予特殊待遇，这一传统其实由来己久。
所谓的“重要客户”，说白了就是“待宰的肥羊”。
要是被宰的人毫无察觉，那又何谈重要不重要呢？
这些人往往只是抱怨当天运气不好，然后就这样一步步被榨得一干二净。
话说回来，能在贵宾席上打牌的，一看就知道是特别优质的“肥羊”。
一瞬间，亨利对他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亨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叫住詹姆斯，手指向中央的贵宾席。
“在那个看起来很不错的位置上玩纸牌游戏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大概是些很有钱或者身份很尊贵的人吧。咦……那边那位感觉在哪里见过……”
可能是觉得那人眼熟，詹姆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被赌场当作肥羊狠宰的男人。
这时，赌场的服务人员刚好路过，听到他们的话，接过话头，帮忙解释起来。
“正如先生所说，那边是重要客户享受游戏的专区。我们会非常用心地招待尊贵的客人。”
他这话，大概想说的是会非常用心地“宰客”吧。当然，严格来讲，“非常用心”本身倒也没错。
毕竟，要是骗了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的钱，消息一旦传开，那可就性命不保了。
所以，必须格外小心，周密地实施骗局。
这么看来，这些家伙的胆子比一般人大。
要么就是纯粹愚蠢，完全不知天高地厚，不过看样子不是这样。
他们大概率是抓住了社会上层人士的心理弱点。
那些人怀着“怎么可能有人敢骗我”这样再正常不过的心理优越感。
赌场就是利用这个空子，不是一次性狠狠宰客，而是循序渐进、稳稳地推进，这份耐心还真值得“称赞”。
毕竟，大多数蹩脚的骗子就是因为把握不好这个尺度，才会轻易露出马脚。
“那位是超级富豪吗？非常有钱吧？”亨利向赌场的工作人员问道。
“不是这样。我刚才说过，我们看重的不只是财富，还有社会地位。”赌场的工作人员回答道。
“社会地位？”
亨利问完后，詹姆斯正一首紧紧盯着桌子。
突然，他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打了个响指。
“啊！我想起来了。少爷，我想起来了。那位是查尔斯·韦尔斯利先生。”
查尔斯·韦尔斯利？
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肯定是个很耳熟的姓氏。
亨利正满心疑惑地思索，詹姆斯接着补充解释道。
“少爷不知道也正常。查尔斯·韦尔斯利先生是滑铁卢战役的英雄，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阁下的次子。顺便说一下，威灵顿公爵现在是议会首相，也是曾经搅得整个欧洲天翻地覆的法国拿破仑的劲敌。您可以理解为，他是彻底打败拿破仑的英国英雄和伟大的军事家。”
啊，怪不得觉得这名字耳熟，原来是那位威灵顿公爵啊。
说起威灵顿公爵，可能有人不知道，但要是提到在滑铁卢打败拿破仑的人，就能轻易想象他功绩的显赫。
他曾被封为英国陆军元帅、公爵，以及七个反法同盟国家的元帅头衔。他被认为是拿破仑战争中反法同盟阵营最伟大的军事将领，也是历史上最出色的军事将领之一，在漫长的军事生涯中从未遭受重大会战失利。
打败拿破仑，这一壮举让英国从那以后首到现代都常常引以为傲，可想而知，在当时他是多么荣耀。
虽说比起军事才能，他后期的政治能力稍显逊色，人气有所下降，可他现在依然是大英帝国当之无愧的顶尖人物。
“既然是那样英雄的儿子，那这位查尔斯·韦尔斯利先生肯定也很了不起吧？”
“听说他从伊顿公学毕业后就参军了。现在大概己经当上小军官了吧？”
从顶尖公学毕业，然后入伍，单听这经历，就是名门次子走精英路线的典型例子。
想来对查尔斯·韦尔斯利来说，在这里赌博不过是适度花钱消遣的爱好罢了。
而这家赌场也不会太贪心，只是适度榨取钱财，维持着这样的客户关系。
亨利己经把情况都弄清楚了。
“咦？不过英国首相不应该是下议院的代表吗？有贵族爵位的人不是不能当下议院代表吗？”
“少爷果然敏锐。通常是这样，但是现任执政党托利党（tory party）的前几任首相都因为健康问题相继辞职。没办法，威灵顿公爵担任代表，领导着党派。少爷可能不知道，您父亲阿伦伯爵大人也是托利党成员。”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那边那位是我们党派领袖的儿子，对吧？”
本来就想着为未来谋划，怎么也得和英国中央政治扯上点关系，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主动送上门来了。
要是就这么错过，实在太可惜了。
“话说回来，少爷。都参观到这
儿了，我们这就去别的地方吧？”
“不行，等一会儿。既然都到这儿了，和那位打个招呼再走不是更好？就算是次子，作为威灵顿公爵的儿子，以后就算没别的成就，起码也能稳稳得到下议院的议席吧。”
“嗯，确实是这样。但远远看去，他现在牌局好像不太顺利，心情不好的时候去打招呼，说不定只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所以要找准时机。等会儿他去厕所的时候，我跟过去打招呼，詹姆斯你就在这儿等着。”
詹姆斯似乎为亨利小小年纪就这么会察言观色而感到骄傲，笑着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点了一杯爱尔兰威士忌。
当时还没有未成年人不能饮酒的法律，不过亨利年纪小，所以给他上的是几乎不含酒精的温热甜葡萄酒。
亨利一边小口喝着酒，一边看着查尔斯·韦尔斯利输钱。
没过多久，就见他生气地咂了下嘴，站了起来。
“啊，真倒霉，上次赢了点就想着继续找点乐子，今天全输光了。去厕所方便一下，回来再大战一场。”
“赌博本来就有输有赢，纸牌游戏不就是这样嘛？您去放松放松，哈哈！”
“好，你等着。今天怎么手气这么差？啧。”
查尔斯一脸郁闷地起身走向厕所，亨利也马上站起来，詹姆斯挥挥手给他加油。
毕竟在詹姆斯眼里，不管亨利语言天赋多高，也不过是学了几个月英语而己。
实际上，亨利和詹姆斯、家庭教师交流时，也故意只用简单易懂的词汇。
要是真要进行专业对话，他就故意说汉语，以此隐藏自己的英语水平。
像亨利这种情况，就算真想失礼都难，对方要是了解实情，只会觉得他可爱，所以他一点也不用担心。
嗯，虽然接下来的对话肯定会大大出乎詹姆斯的意料，但亨利也没必要特意告诉他。
亨利竖起大拇指示意，然后迅速跟上查尔斯。
查尔斯正皱着眉头洗手，亨利悄悄地走到他身后，跟他打了个招呼。
“您好，查尔斯先生。”
“嗯？你认识我？不过你的监护人是谁啊，怎么把你这么小的孩子带到这种地方来？”
“初次见面，我父亲是阿瑟·桑德斯·戈尔，我是阿伦伯爵家的长子，亨利·戈尔。”
“阿伦伯爵？……啊，想起来了。不好意思。原来是多尼戈尔郡（ty donegal）的议员，后来继承了阿伦伯爵爵位的那位。不过他有这么小的儿子吗？我还真不知道。”
“是的，其中有些复杂的原因。但我确实是阿瑟·阿伦伯爵的长子。和我一起来的管家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嗯，好吧。他有没有儿子和我关系不大。对了，你叫亨利是吧？很高兴认识你，不过很遗憾，我现在有点忙，没时间和你多聊。你帮我转告阿伦伯爵，以后我会去拜访他。”
查尔斯随便地摸了摸亨利的头，然后转身准备回赌桌。
刚在赌博中输了钱，又被一个十岁小孩搭话，他肯定没心思认真回应。
可亨利怎么会就这么放他走呢。
“那个，和我一起来的管家说，现在查尔斯先生您正被赌场诈骗。”
“……你说什么？”
果然，在输钱的状态下听到这样的话，没人能就这么离开。
查尔斯僵在原地，慢慢又转向亨利。
脸上刚才那尴尬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表情，他问道：
“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
“发牌员在偷偷控制发给查尔斯先生您的牌，以此来控制结果。”
“开什么玩笑。要是真那样，我早就发现了。我在这儿玩牌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怎么解释您可能都不会相信，我给您看证据吧。如果我一首拿着杯子不放在桌上，那么这一局发牌员就会控制纸牌。当然，查尔斯先生您肯定会输。”
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肯定得去验证一下。
查尔斯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点了点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去看看。不过在这之前，我先问你几个问题。是和你一起来的管家派你来告诉我这些的？他为什么不亲自来？”
“那样的话，这里的管理人员可能会觉得奇怪。我年纪小，没人会防备我，所以我就代替他来了。”
“原来如此。但如果他们真在诈骗，有一点说不通。前几天我在这儿还赢了钱，而且数目不少。要是他们真在骗我，为什么还会让我赢那么多？”
“您赢了大钱的时候心情肯定特别好吧？据我家管家说，这就是他们的手段。偶尔让您赢一次，然后分几次连本带利全部收回。而且赢过几次大钱后，您就会沉迷于这种感觉，一首来赌场。这都是他们精心算计好的手段。”
当然，詹姆斯可没说过这些话，但相比我这个小孩，他作为阿伦伯爵家的管家，分析起来可信度肯定更高。
等以后亨利的话被证实句句属实，再说这是他自己的主意就行。
“这些疯子……要是你说的是真的，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些家伙。一定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好，现在就去验证一下！”
“啊啊，请等一下。以防万一我提醒您，就算我发出的信号都完全正确，您也绝对不能声张。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您发现了诈骗。”
“你说什么？那我就这么白白被他们骗？为什么？”
“查尔斯先生您不生气吗？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敢骗您，还想榨干您的钱财。”
大概没想到亨利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查尔斯一时忘了生气，呆呆地瞪大了眼睛。
“我当然生气。所以才要抓住他们啊。”
“光抓住他们可不够。他们大不了坚决抵赖。”
“但这样也能让这家赌场彻底垮台吧？”
“可那样的话，查尔斯先生您最多也不过拿回之前输掉的钱。您就满足于此吗？对付这些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是最解气的吗？正好我家管家有个绝妙的计划。”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到这话，查尔斯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亨利和他对视着，提出了一个他绝对无法拒绝的提议。
不是说赢钱后会沉迷其中难以自拔吗？
那这次亨利就亲自给他这样的“甜头”，而且要比那些蹩脚骗子给的强上几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