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水 作品
8. 第八章
成婚五年，二人新婚第一夜，白镯便举着头上簪子遏令他的接近，称自己早有心上人。
谢琛私下也曾派毕安去查过。
那人正是白镯的表哥，一位姓叶的郎君。
听闻他到现在都未娶妻。
新婚伊始，谢琛也不甘心过，想要质问白镯，既然和他成了亲，为何又要心中挂念旁人。
直到深夜，谢琛喝醉了酒，仓皇闯入白镯房中，却听见了白镯梦中所唤之人的名字。
她梦中嘤语的柔软，吐出的却是表哥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
谢琛落荒而逃。
在那夜之后，他便彻底死了心，哪怕毕安时常截到后院递进来的叶家信件，谢琛也只不过匆匆一瞥，便让其送进了妻子房中。
眼下，手中收到这封明显带有挑衅意味的信件，谢琛手上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将纸张碾碎。
幸而谢琛理智尚存。
“说不定……这信并非是那叶郎君所写。”
他知晓毕安做事周全，那叶芝礼往府里明目张胆寄信，其中不乏有露骨胆大的，便都被毕安给拦了下来。
为了防止主子见了心烦，毕安便将信都放在了柜底的匣子里。
谢琛大步迈去，猛的将那匣子抽出，随手拿起一封牛头不对马嘴的情诗，将收到的信件一齐比对起来。
他知晓一个人的字迹极难模仿，若不是日积月累，是万万不可能相似的。
若让他查出是底下下人收了旁人好处，要在府中搅弄风云，那他定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然而，谢琛从起初的急躁，再到不敢置信，最终轻轻垂下手。
从起笔再到落笔，连执笔的习惯，皆看得出一模一样。
谢琛冷冷一笑。
再抬头看烛光下那碟荷花酥，却是突然觉得甜腻难咽。
.
翌日，韦氏便叫了白镯去前厅商议铺子的事。
韦氏拿了三叠账本，堆放在白镯面前。
“城东这三家商铺，经营的大多是些绸缎成衣的生意，盈利虽谈不上多高，可每月也能进账个五六十两银子，这三家加起来，约莫便有百来数目。你是头回当家，其中定然有生疏的，日后若有不懂再来问便是。”
白镯没想到，韦氏当日并非戏言。
她当真直接拿出了谢家三家商铺交予她打理。
见她怔愣，韦氏又笑道：“你若真心和琛哥儿交好，那这谢家产业我也安得交给你，便先从这些小的开始掌事，待你能顾全大局，谢家中馈便也能放心交给你了。”
白镯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上辈子，她只当谢家人都是洪水猛兽，是加害她的恶人。可重活一世，细细想来，韦氏那些为难也只是耍耍嘴皮，连最后谢家满门落难，也是韦氏替她伪造了和离书，早安排了人将她送出府。
白镯掌心温热。
定定对上韦氏的双眸：“母亲放心，我定会竭尽所能，让谢家安康无虞，福寿双全。”
韦氏不懂她话中真意，只是听了格外高兴，连连点头。
白镯却在心中默默坚定了寻找谢家蒙冤的线索。
大家倾塌，无非是得罪权贵，亦或是触怒圣上。
可这两者，上辈子白镯都未看出有何错处出来，也许，是她始终将自己置身于谢家之外，忽略了许多事情。
这烦心时刻，白镯只想与谢琛当面对质，问他到底发生了何事。
“——母亲。”
正欲想着，却听道沉闷低哑的嗓音从门外传来，谢琛长靴大步迈来，恰巧停在白镯垂头能瞧见的地方。
韦氏也颇为惊奇：“你怎的来了，今日不用上朝吗？”
谢琛难得道：“我今日休沐。”
韦氏愈发奇怪，她知晓儿子向来浸于政务，平日刮风下雨，哪怕是天塌下来了也要谨守为官之责的人，今日居然难得休沐了。
想着夫妻俩好不容易聚在一块，韦氏立刻就动了心思。
“琛哥儿，镯丫头昨夜给你送的荷花酥你可尝过了？味道如何？”
白镯挺直了身板，小心打量了谢琛的面色，见他冷上臭的厉害，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莫非她被发现了？
只听的上头男人尾音挑起，似有疑问：“荷花酥？”
韦氏心急，想要表明白镯的心意，立刻回道：“便是我昨日让镯丫头给你送去的点心，那可是城南王记糕点买的，我让庄嬷嬷排了半个时辰的才买到。”
白镯暗道不好，想要让韦氏莫说了，却已经来不及。
昨夜装的太过，她将那荷花酥说成是自己做的了。
谢琛余光微动，脸色暗了暗，声音似乎隐忍着愠意：“太过腻人，下次莫要送了。”
白镯脸色发白，只能往座里缩了再缩。
厅内几人的声响，传到了外头。
紫果和毕安各站在一方，二人面面相觑，毕安莫名遭了许多白眼。
毕安皱皱眉：“紫果姑娘，你长针眼了？”
紫果冷笑一声：“你家郎君性子可真是难伺候，前些日子送郡主的簪子给娘子，害她在郡主面前掉了好大的脸面，今日又嫌我家娘子送的荷花酥不行了，想必你平日定是在油煎锅上讨生活吧。”
毕安有些疑惑：“簪子？咱们库房里何时还有郡主的东西了？”
紫果狠狠剐他一眼；“哟哟哟，还扮做无辜模样呢？你和你主子一样，都是存心让我家娘子受委屈的！”
毕安委屈：“好姐姐，你真是冤枉我了，我哪知道那是谁的簪子，郎君吩咐，我自然得从。”
紫果却听不进半分：“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毕安在原地张了半天嘴，最终是有苦说不出，只得垂丧着脑袋。
厅内。
白镯观察着谢琛的神色，却见他并未当场发作，便知道自己没被发现。
只是谢琛这反应未免太大了些。
每瞧白镯一眼，她都觉着那眼神里充斥着寒意。
一封不知真假的信而已，她本以为谢琛就算真拆开瞧了，也只是轻飘飘的笑而置之。
毕竟他同郡主才是挂心之人。
韦氏不知二人昨夜发生了何事，看见儿子态度这般冷淡，心中更叫不好。
若谢琛和郡主的事是真的，二人情欲爆发，保不准哪天就要生出事来。那端王府本就和国公府有相互制衡之意，真要结亲，陛下也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此举会给国公府带来许多祸事。
韦氏心中不爽，便苦口婆心相劝：“琛哥儿，非是为娘要教你做事，你私下瞒了什么我不管，可如今你是有正经娘子的。过去镯丫头虽是荒唐了些，可如今她是愿意与你做夫妻的，你们二人好生过日子，早些给谢家延续香火才是正路。”
谢琛嘴角勾了勾，冷笑道：“延续香火？母亲又怎保证那一定是我谢家的香火？”
此话一出，满座寂静，连白镯都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望向他。
韦氏惊惧：“琛哥儿，你疯了不成？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谢琛敛了敛戾色，触及身旁女子肩头一抖，一时间才回过神来。
然而白镯早已跑出了门。
韦氏急的连连用指头戳他：“你个蠢痴儿！闹什么疯病？前些日子送那阚三娘的簪子给她，害的镯丫头被那阚三娘身边的丫鬟当场质问羞辱，还有你那二叔母，想要强塞个妾室进来，镯丫头和她闹得不快才没应下，她已隐忍至此，昨日还是听了我的给你送荷花酥来，你现下却说这样没良心的话？”
谢琛眼睫一动，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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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何时送了阚三娘的簪子给她？”
还有二叔母，他知晓二叔母一向爱掺和旁人的家事，碍着是长辈这才不曾多嘴，可竟越过自己，当面逼着白镯给他强塞妾室？
这些事，他一概不知。
韦氏显然是不信的：“那翡翠梨花簪子不是你给她的？她还欢喜的戴进宫去，结果被那阚三娘好生奚落了一番。”
谢琛指尖微微一顿，那双素来冷峻的眸子此刻透出几分错愕。
.
白镯回了院里。
她的目光悠悠望向院内枯枝。
此处原先栽了棵粗壮的梨花树，可到了月份，已是凋零的差不多了。
方才谢琛那句话，倒让白镯想起前世件事来。
也是第五年，在喝下太后赏赐的那杯酒后，二人顺理成章做了夫妻。可一月过后，她便总嗜睡恶心，吃不下一口东西。
她暗地叫了郎中诊脉，那郎中却说她这是有喜的征兆。
白镯当下心神不安，手足无措，身边毫无可依托诉心的人。
于是她只能去寻了谢琛。
可谢琛当日的反应同今日如出一辙。
他居高临下，不顾自己苍白的脸色和日夜思虑摇摇欲坠的身子，冷冷瞥着自己，吐出的话冰冷无情：“孩子？夫人当真觉得是我的？”
哪怕后来白镯再请了郎中，发现是误诊，她心中也并未好受许多。
虽说昨日的确是自己为着撒气有些戏弄他，可白镯并不觉得自己在谢琛心中有多大分量，按理来说，谢琛是不该有这么大反应的。
白镯愤恨瞪了一眼那枯枝。
送什么不好，偏要送旧情人的簪子，这不是存心膈应她吗！
.
夜间。
谢琛独坐在书房案桌边，有些心神不宁。
想起白日自己冲出口的话，还有母亲说的这两日发生的事。
似乎是让她受委屈了。
谢琛叫了外头的毕安进来。
这人也垂头丧气，不知受了什么挫折，一脸的没精神：“主子，您找我。”
谢琛斜睨他一眼：“那簪子库房里可有记录，当真是郡主的？”
毕安点点头：“奴才去查过了，的确是端王府送来的，可那上头记载的是为祝老夫人生辰，也没单独瞧见郡主的名字啊。”
谢琛道：“知道了。日后府中大小事，你都得长个心眼，尤其是二叔母，若她再生事，立即通报。”
毕安有些诧异：“主子从前可是从来不过问这些的。”
谢琛瞪他一眼，沉声道：“不许多嘴，下去。”
毕安垂头丧脑，嘴里嘟囔着出门了。
谢琛缓缓闭上眼，眉间紧蹙，仿佛在极力压抑胸中翻滚的情绪。片刻后，徐徐睁开眼，眸底已是一片赤红，声音沙哑低沉：“莫非……真是我错怪她了。”
瞧着夜色愈发的沉，谢琛深吸口气，猛地起身。
他要去同白镯讲清楚此事。
前脚才出门的毕安被撞个正着，刚要叫唤，便被谢琛一掌扒到边上。
“哎哟——”
毕安吃痛，趴坐在地上，眼前掉下个织金花纹的佩帏，是谢琛腰带上系的东西。
他赶忙捡起：“主子——”
只瞧见谢琛脚步匆匆，已是出了院门，也不知何事如此急躁。
毕安挠挠头，嘟囔道：“真是撞见鬼了，今日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冲我撒气。”
他捏着那佩帏，打开往里头瞧了瞧，是些药丸。
毕安知晓谢琛每日有吃药的习惯，却只以为那是强身健体的补药，每天夜里都要服用一颗。
他不在意的将佩帏拾进胸襟里，想着待谢琛回来了再给他。
“也不知道主子今夜有没有服药……”
谢琛私下也曾派毕安去查过。
那人正是白镯的表哥，一位姓叶的郎君。
听闻他到现在都未娶妻。
新婚伊始，谢琛也不甘心过，想要质问白镯，既然和他成了亲，为何又要心中挂念旁人。
直到深夜，谢琛喝醉了酒，仓皇闯入白镯房中，却听见了白镯梦中所唤之人的名字。
她梦中嘤语的柔软，吐出的却是表哥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
谢琛落荒而逃。
在那夜之后，他便彻底死了心，哪怕毕安时常截到后院递进来的叶家信件，谢琛也只不过匆匆一瞥，便让其送进了妻子房中。
眼下，手中收到这封明显带有挑衅意味的信件，谢琛手上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将纸张碾碎。
幸而谢琛理智尚存。
“说不定……这信并非是那叶郎君所写。”
他知晓毕安做事周全，那叶芝礼往府里明目张胆寄信，其中不乏有露骨胆大的，便都被毕安给拦了下来。
为了防止主子见了心烦，毕安便将信都放在了柜底的匣子里。
谢琛大步迈去，猛的将那匣子抽出，随手拿起一封牛头不对马嘴的情诗，将收到的信件一齐比对起来。
他知晓一个人的字迹极难模仿，若不是日积月累，是万万不可能相似的。
若让他查出是底下下人收了旁人好处，要在府中搅弄风云，那他定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然而，谢琛从起初的急躁，再到不敢置信，最终轻轻垂下手。
从起笔再到落笔，连执笔的习惯，皆看得出一模一样。
谢琛冷冷一笑。
再抬头看烛光下那碟荷花酥，却是突然觉得甜腻难咽。
.
翌日，韦氏便叫了白镯去前厅商议铺子的事。
韦氏拿了三叠账本，堆放在白镯面前。
“城东这三家商铺，经营的大多是些绸缎成衣的生意，盈利虽谈不上多高，可每月也能进账个五六十两银子，这三家加起来，约莫便有百来数目。你是头回当家，其中定然有生疏的，日后若有不懂再来问便是。”
白镯没想到，韦氏当日并非戏言。
她当真直接拿出了谢家三家商铺交予她打理。
见她怔愣，韦氏又笑道：“你若真心和琛哥儿交好，那这谢家产业我也安得交给你，便先从这些小的开始掌事，待你能顾全大局，谢家中馈便也能放心交给你了。”
白镯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上辈子，她只当谢家人都是洪水猛兽，是加害她的恶人。可重活一世，细细想来，韦氏那些为难也只是耍耍嘴皮，连最后谢家满门落难，也是韦氏替她伪造了和离书，早安排了人将她送出府。
白镯掌心温热。
定定对上韦氏的双眸：“母亲放心，我定会竭尽所能，让谢家安康无虞，福寿双全。”
韦氏不懂她话中真意，只是听了格外高兴，连连点头。
白镯却在心中默默坚定了寻找谢家蒙冤的线索。
大家倾塌，无非是得罪权贵，亦或是触怒圣上。
可这两者，上辈子白镯都未看出有何错处出来，也许，是她始终将自己置身于谢家之外，忽略了许多事情。
这烦心时刻，白镯只想与谢琛当面对质，问他到底发生了何事。
“——母亲。”
正欲想着，却听道沉闷低哑的嗓音从门外传来，谢琛长靴大步迈来，恰巧停在白镯垂头能瞧见的地方。
韦氏也颇为惊奇：“你怎的来了，今日不用上朝吗？”
谢琛难得道：“我今日休沐。”
韦氏愈发奇怪，她知晓儿子向来浸于政务，平日刮风下雨，哪怕是天塌下来了也要谨守为官之责的人，今日居然难得休沐了。
想着夫妻俩好不容易聚在一块，韦氏立刻就动了心思。
“琛哥儿，镯丫头昨夜给你送的荷花酥你可尝过了？味道如何？”
白镯挺直了身板，小心打量了谢琛的面色，见他冷上臭的厉害，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莫非她被发现了？
只听的上头男人尾音挑起，似有疑问：“荷花酥？”
韦氏心急，想要表明白镯的心意，立刻回道：“便是我昨日让镯丫头给你送去的点心，那可是城南王记糕点买的，我让庄嬷嬷排了半个时辰的才买到。”
白镯暗道不好，想要让韦氏莫说了，却已经来不及。
昨夜装的太过，她将那荷花酥说成是自己做的了。
谢琛余光微动，脸色暗了暗，声音似乎隐忍着愠意：“太过腻人，下次莫要送了。”
白镯脸色发白，只能往座里缩了再缩。
厅内几人的声响，传到了外头。
紫果和毕安各站在一方，二人面面相觑，毕安莫名遭了许多白眼。
毕安皱皱眉：“紫果姑娘，你长针眼了？”
紫果冷笑一声：“你家郎君性子可真是难伺候，前些日子送郡主的簪子给娘子，害她在郡主面前掉了好大的脸面，今日又嫌我家娘子送的荷花酥不行了，想必你平日定是在油煎锅上讨生活吧。”
毕安有些疑惑：“簪子？咱们库房里何时还有郡主的东西了？”
紫果狠狠剐他一眼；“哟哟哟，还扮做无辜模样呢？你和你主子一样，都是存心让我家娘子受委屈的！”
毕安委屈：“好姐姐，你真是冤枉我了，我哪知道那是谁的簪子，郎君吩咐，我自然得从。”
紫果却听不进半分：“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毕安在原地张了半天嘴，最终是有苦说不出，只得垂丧着脑袋。
厅内。
白镯观察着谢琛的神色，却见他并未当场发作，便知道自己没被发现。
只是谢琛这反应未免太大了些。
每瞧白镯一眼，她都觉着那眼神里充斥着寒意。
一封不知真假的信而已，她本以为谢琛就算真拆开瞧了，也只是轻飘飘的笑而置之。
毕竟他同郡主才是挂心之人。
韦氏不知二人昨夜发生了何事，看见儿子态度这般冷淡，心中更叫不好。
若谢琛和郡主的事是真的，二人情欲爆发，保不准哪天就要生出事来。那端王府本就和国公府有相互制衡之意，真要结亲，陛下也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此举会给国公府带来许多祸事。
韦氏心中不爽，便苦口婆心相劝：“琛哥儿，非是为娘要教你做事，你私下瞒了什么我不管，可如今你是有正经娘子的。过去镯丫头虽是荒唐了些，可如今她是愿意与你做夫妻的，你们二人好生过日子，早些给谢家延续香火才是正路。”
谢琛嘴角勾了勾，冷笑道：“延续香火？母亲又怎保证那一定是我谢家的香火？”
此话一出，满座寂静，连白镯都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望向他。
韦氏惊惧：“琛哥儿，你疯了不成？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谢琛敛了敛戾色，触及身旁女子肩头一抖，一时间才回过神来。
然而白镯早已跑出了门。
韦氏急的连连用指头戳他：“你个蠢痴儿！闹什么疯病？前些日子送那阚三娘的簪子给她，害的镯丫头被那阚三娘身边的丫鬟当场质问羞辱，还有你那二叔母，想要强塞个妾室进来，镯丫头和她闹得不快才没应下，她已隐忍至此，昨日还是听了我的给你送荷花酥来，你现下却说这样没良心的话？”
谢琛眼睫一动，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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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二叔母，他知晓二叔母一向爱掺和旁人的家事，碍着是长辈这才不曾多嘴，可竟越过自己，当面逼着白镯给他强塞妾室？
这些事，他一概不知。
韦氏显然是不信的：“那翡翠梨花簪子不是你给她的？她还欢喜的戴进宫去，结果被那阚三娘好生奚落了一番。”
谢琛指尖微微一顿，那双素来冷峻的眸子此刻透出几分错愕。
.
白镯回了院里。
她的目光悠悠望向院内枯枝。
此处原先栽了棵粗壮的梨花树，可到了月份，已是凋零的差不多了。
方才谢琛那句话，倒让白镯想起前世件事来。
也是第五年，在喝下太后赏赐的那杯酒后，二人顺理成章做了夫妻。可一月过后，她便总嗜睡恶心，吃不下一口东西。
她暗地叫了郎中诊脉，那郎中却说她这是有喜的征兆。
白镯当下心神不安，手足无措，身边毫无可依托诉心的人。
于是她只能去寻了谢琛。
可谢琛当日的反应同今日如出一辙。
他居高临下，不顾自己苍白的脸色和日夜思虑摇摇欲坠的身子，冷冷瞥着自己，吐出的话冰冷无情：“孩子？夫人当真觉得是我的？”
哪怕后来白镯再请了郎中，发现是误诊，她心中也并未好受许多。
虽说昨日的确是自己为着撒气有些戏弄他，可白镯并不觉得自己在谢琛心中有多大分量，按理来说，谢琛是不该有这么大反应的。
白镯愤恨瞪了一眼那枯枝。
送什么不好，偏要送旧情人的簪子，这不是存心膈应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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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谢琛独坐在书房案桌边，有些心神不宁。
想起白日自己冲出口的话，还有母亲说的这两日发生的事。
似乎是让她受委屈了。
谢琛叫了外头的毕安进来。
这人也垂头丧气，不知受了什么挫折，一脸的没精神：“主子，您找我。”
谢琛斜睨他一眼：“那簪子库房里可有记录，当真是郡主的？”
毕安点点头：“奴才去查过了，的确是端王府送来的，可那上头记载的是为祝老夫人生辰，也没单独瞧见郡主的名字啊。”
谢琛道：“知道了。日后府中大小事，你都得长个心眼，尤其是二叔母，若她再生事，立即通报。”
毕安有些诧异：“主子从前可是从来不过问这些的。”
谢琛瞪他一眼，沉声道：“不许多嘴，下去。”
毕安垂头丧脑，嘴里嘟囔着出门了。
谢琛缓缓闭上眼，眉间紧蹙，仿佛在极力压抑胸中翻滚的情绪。片刻后，徐徐睁开眼，眸底已是一片赤红，声音沙哑低沉：“莫非……真是我错怪她了。”
瞧着夜色愈发的沉，谢琛深吸口气，猛地起身。
他要去同白镯讲清楚此事。
前脚才出门的毕安被撞个正着，刚要叫唤，便被谢琛一掌扒到边上。
“哎哟——”
毕安吃痛，趴坐在地上，眼前掉下个织金花纹的佩帏，是谢琛腰带上系的东西。
他赶忙捡起：“主子——”
只瞧见谢琛脚步匆匆，已是出了院门，也不知何事如此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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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主子今夜有没有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