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凰 作品

2. 挟恩图报

陈宴书见小昭不受妖法牵制,诧异不已,急忙提醒:“姑娘,危险!”


小昭偏头避开一道妖火,头也不回:“交给我。”


你就等着报恩吧。


游珩道:“此女虽身份不明,但咱们不能见死不救。”


左右搜寻,发现只有陈宴书手边的弓能派上用场。


陈宴书双脚虽被妖法束缚,但手还能活动,当下搭弓射箭。


羽箭呼啸着射向鹰妖。


然而,羽箭在半路突然化为飞灰,消散于空中。


鹰妖发出一声尖利的怪叫,如一团炽热流火,朝陈宴书凶猛冲来。


游珩大惊,想扑过去相助,却忘了双脚被定住,摔了个狗啃泥,大喊:“昭文小心!”


鹰妖转瞬即至,陈宴书眼前便是一张血盆大口。


众人失声惊呼。


鹰妖的去势陡然止住。


半空中,一只纤细苍白的手掐住了它的脖子。


鹰妖周身火焰瞬间熄灭,在那只素手中拼命挣扎哀鸣。


小昭得意地翘起嘴角,露出虎牙:“幸亏我走路慢,还没走远。”


接着,一拳锤在鸟脑袋上,低喝:“安静!”


鹰妖瞬间被砸进坑中,晕死过去。


陈宴书紧绷的神色闪过一丝错愕与迷茫。


砸进坑里了?


就一拳?


游珩从雪地里艰难撑起身子,目瞪口呆:“咱们遇到高人了。”


众人呆立当场,难以置信。


只见小昭伸出纤弱的右手,猛地劈下,“咔嚓”一声巨响,三人合抱的参天大树被拦腰斩断。


她轻松托举大树,朝上方的鹰妖抡去,鹰妖不出意外地被狠狠打落在地,发出一声哀鸣。


紧接着,她转身朝最后一只鹰妖慢腾腾走去。


那妖鸟知晓她厉害,哀叫求饶,转身飞窜进深林。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屏住呼吸,只见小昭一步一顿走向鹰妖砸出的巨坑。


“啪叽”


她摔了一跤。


众人呼吸一滞。


呱呱嫌弃闭眼。


小昭面色平平、旁若无人地艰难爬了起来,继续慢吞吞地走向鹰妖砸出的坑。


她从坑里拖出昏死的鹰妖。


“能烤吗?”小昭拎着鹰妖,歪着头,眼神中透着期待。


陈宴书一时回不过神,半晌才缓缓点头。


她眼睛一亮,很高兴:“那还有一只,别浪费了,你们快去扛来。”


说着,她发现陈宴书还在看她愣神,便也回看过去,杏仁眼又大又圆,盯着他突然道:“你要报恩吗?”


陈宴书一脸茫然。


小昭咧嘴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让我做你的护卫,保护你吧。”


虽然不知如何让陈宴书为自己放弃江山,但任务完成前他不能死。


陈宴书微讶。


游珩笑起来:“昭文,这报恩套路可比话本有趣!”


陈宴书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多谢姑娘救了我等性命。”


见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他轻咳一声,问道:“还不知姑娘芳名?”


小昭抚了一下右手臂,道:“叫我小昭吧。”


陈宴书微微一怔。


游珩凑过来,问道:“哪个昭?”


小昭回忆自己手臂上刻着的字,比划了一下。


“可真巧。”游珩凑在一旁笑,指了指陈宴书,“他的字里也有一个‘昭’,昭文和姑娘真是有缘——”


“逸霄!”陈宴书轻咳一声,打断了游珩的话。


游珩冲小昭挑了下眉,笑嘻嘻地闭了嘴。


陈宴书又问:“敢问姑娘贵姓?”


小昭一愣,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刚开口:“贵姓?是什——”


“住嘴啊!人都有姓氏的!”呱呱在一旁急得呱呱叫,她赶忙住口。


游珩了悟地点头,行了一礼:“原来是沈姑娘。”


“……”小昭挠了挠头,也行吧。


*


雪停了,天边泛起光亮。


小昭抱着呱呱,慢吞吞挪腾到马车旁,正准备上车。


一个侍卫拦住她,态度强硬道:“姑娘,这马车只能我们公子坐,没有多余的车马。”


乐骁瞥了眼她怀里的蟾蜍和她在雪地中若隐若现的脚,一脸不屑,这模样怎么能上公子车驾?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女子在肖想些什么。


乐骁接着道:“别的马车里也都是贵人,你只能跟在车队后面走路,离京城可远着呢,你走得了吗?”


乐骁本想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这女子一脸懵懂地说:“也行,我只要跟着他就成。”


没想到她竟如此冥顽不灵,乐骁尤为生气,出门时王爷和夫人千叮万嘱,要是被个山野村姑缠上可怎么得了?


但他见识过小昭的厉害,只能耐着性子说:“姑娘,你一直在深山,大概不懂高门规矩——”


“让小昭姑娘进来。”不防马车里坐着的人竟开了口。


小昭抬头看去。


一只修长的手从马车里撩开帘子。


陈宴书抬手时袖间泻出迦南香,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气息。


小昭总觉着似乎在哪闻到过,但她不知自己从前是否来过凡间。


乐骁一怔:“公子,留下她已是恩惠,怎能与您同乘一车,这不合礼数。”


“沈姑娘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不得无礼。”陈宴书声音清冽,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乐骁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女子抱着蟾蜍上了马车……公子竟让一只蟾蜍上了马车!


小昭进了马车,没有叫人也没有道谢,大大咧咧地盘腿坐在虎皮垫子上。


车队朝着京城的方向,在山间缓缓前进。


小昭坐在陈宴书对面,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


她歪着头打量他的脸、眼、肩膀和手臂,就像观察凡间的一花一叶。


她边看边寻思如何让他为自己放弃皇位,可是她什么也不懂,毫无头绪。


陈宴书被她看得不自在,却忍不住抬眼回望。


他方才在冰天雪地中没有察觉到,如今和她同坐一辆马车里,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她坐进马车,一股奇寒彻骨的冷意也随之而来。


她的脸也实在太苍白了。


陈宴书不经意撞入小昭的眼。


只见她眼仁黑沉,仿若没有边界,恍惚间被吸引……


马车一晃,他忽然惊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刚垂下眸,却又看到她嫣红的唇。


他忙撇开眼,轻咳一声问:“姑娘方才没穿鞋,还冷吗?这有暖炉——”


“没什么事。”小昭大咧咧地从衣裙下伸出脚,雪白的脚格外刺目。


陈宴书垂眸挪开目光,不敢再看。


“你方才看我时心跳快了许多,还跳空三次。”小昭疑惑地盯着他,“为什么?”


陈宴书愣住,面露惊诧,有些不自在,下意识问:“你怎么……”


呱呱在她识海中急切大喊:“这话太突兀,疑似调情,太过油腻,撤回!”


小昭不懂:“什么是调情?”


呱呱无语:“你个死人脑袋不用知道,给我撤回!”


被骂‘死人脑袋’的小昭闷闷不乐,嘟嘟囔囔:“说都说了,还怎么撤回?”


呱呱:“跟他说点别的。”


小昭瞄了眼陈宴书,慎重地思考了一会儿,对他道:“我的耳朵比常人灵光,三里之外的蚊子扇翅膀我都能听到。”


她盯着他,认真道:“所以,你的每次心跳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不会错的。”


呱呱绝望:“住嘴啊!你在腐骨栈道被吃掉脑子了?”


小昭怒了:“我说别的了!说的耳朵!”


陈宴书尴尬不已,急需另找话题。


看到她抱着的蟾蜍,咳了声道:“方才就想问了,这蟾蜍是姑娘的……”


“遗物。”小昭答道。


陈宴书惊讶,想到她说爹娘被老虎吃了,不过……蟾蜍也算遗物?


呱呱咬牙切齿地怒吼:“宠物!”


小昭一把捂住它怒气冲冲呱呱叫的嘴。


这两者有区别吗?不都差不多?


没事找事!


她急忙对陈宴书讨好地笑了笑。


观察完陈宴书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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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昭便看向车窗外。


她和呱呱来人间,一路寻找龙兴之气,还没好好欣赏人间美景。


路旁一棵槐树上站着只黑鸦,扑扇翅膀,似乎在看她,小昭也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


太阳出来,阳光洒进车窗,笼罩住小昭一半身子。


阳光对她的身体并无益处,甚至带着火辣辣的灼烧感,但她依旧喜欢。


在腐骨栈道,只有潮湿粘腻的风。


小昭打着瞌睡,小鸡啄米似的,头一点一点磕碰茶台。


陈宴书忍俊不禁,放下茶盏,将靠枕轻轻放在她面前茶台上。


小昭无知无觉中趴着柔软的靠垫,睡着了。


陈宴书目不转睛地看着。


车身突然摇晃了一下,他猛然回神,意识到失态,轻咳一声。


他目光向下一挪,撞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


蟾蜍眼中似有光闪烁,像是早就一直在盯着他。


陈宴书愣住,心中竟有一丝尴尬。


蟾蜍又似无知无觉地转头:“呱——”


他微一晒,不知今日竟是怎么了,不过是一只普通的蟾蜍罢了。


……


梦里,小昭被无尽黑暗笼罩,腐骨栈道的岁月仿佛被冻住。


血雾翻涌,无数行尸走肉在泥沼中翻滚。


刚开始,咒术划破她的皮肉,紧接着被火焰吞噬,冒烟、起泡,发出嗤嗤声。


她的肉身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魂魄。


无论从前是妖魔还是神仙,肉身都会消散融入血雾之中。


等待她的是意识被打散,变成一只噬灵鬼,要么吞噬他人,要么被他人吞噬。


……


虚无之中,远处呜咽的风送来锁链晃动声,“哐啷哐啷”,诡异又清脆。


突然,小昭在荒芜之中听见了一声男人轻轻的低笑,陌生又熟悉。


小昭猛地惊醒,冷汗湿透额头。


她颤抖着抚上双臂,仿佛还有被罡风撕裂的剧痛。


“沈姑娘?”陈宴书见她脸色煞白,像是受了惊吓。


“你做噩梦了?”呱呱的声音在小昭识海响起,带着一丝担忧。


小昭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


看向陈宴书,眼神依旧有些迷茫,道:“我方才睡着了?”


陈宴书不明白她为何一脸不可置信,迟疑着点了点头。


小昭怔怔坐着。


三百年没睡过觉,竟梦到腐骨栈道。


她双手不自觉紧绞,一定要完成神旨,再也不要回到腐骨栈道。


发觉她看向自己的表情有些奇异,陈宴书微微侧过头,轻声道:“我们现在进了京城,很快就要到王府了。”


京城?


小昭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好奇地掀开车帘。


宽阔的街道上人群熙攘,店铺林立,招牌幌子随风飘动。


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金黄酥脆的烧饼在铁板上滋滋作响,蒸笼里包子热气腾腾……


小昭眼巴巴望着,吞咽口水。


陈宴书有些忍俊不禁:“府里饭菜更丰盛,若是吃了这些,待会儿可就吃不下别的。”


小昭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小吃摊,忍痛点了点头。


*


腐骨栈道。


血雾中,符子厌的狐尾绞碎一只前来骚扰的噬灵鬼。


一只黑鸦从人间界碑上空飞过,落在他的肩上。


黑鸦扑簌着翅膀,啊啊的叫着。


“哦?凡人女子?”符子厌语调轻缓。


他站在蚀魂木下的阴影里,看向人间的方向,眯起寒凉狭长的眼。


狐尾一动,卷起界碑下的一块翠玉。


拿近一看,竟是半块破碎的命牌。


他从怀中又取出一块翠玉,两者拼接在一起,严丝合缝。


“原来是你。”


符子厌薄唇轻启,魔气缠绕着命牌上“明昭”二字。


“又闻到迦南香的味道了吗?”


他的手指抚过命牌,墨色咒文自锁骨爬上眼角。


符子厌笑起来,幽冷睥睨的目光望向界碑之外:“这次,我要你亲手剜出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