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愿无违 作品
18. 威远镖局
威远镖局门前有不少人在搬运货物，几个镖师站在一旁抽着旱烟，神情松散。
轿夫将马车停在街边，柳月容一行几人下车，站在一旁悄悄观察。
“好像没有异常。”少女伸头探脑，看了个大概，却看不出什么不对。
“进去看看。”谢殊云迈着步子主动上前，同门口一个看着像是管事的人问了好。
“你们的货很贵？”有些矮小的男人，扫过几人朴素的衣裳，语气满是质疑，“我们威远可不压平头货。”
“报酬自然不少。”柳月容对他露骨的鄙夷有些厌恶，不动声色地露出手腕处遮掩的玉镯。
男人一眼注意到，态度立刻发生转变，挂上满脸讨好：“哟！原是贵客来访，都是小的有眼无珠，快请进快请进！”
男人赶着带路，几人在柳月容的金钱暗示下，成功进了威远镖局的正厅。
“各位请在此稍作等候，我去找我们当家。”男人哈腰点头，退了出去，只留下端茶递水的侍女。
威远镖局的正厅虽不大，却布置讲究，摆了不少好东西，南洋的红珊瑚，西域的玛瑙树，就连茶具也是名贵的汝瓷。
柳月容和谢殊云对视一眼，立马领会对方的意思。
威远镖局名气再大，也可不能笼络到那么多稀世之宝，这些宝物只怕来路不明。
如此横财，可想而知背后真正的东家，身份如何尊贵。
“几位客人，不知要运何物？”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从门口走进一个满脸横肉高大的男人。
他的衣服款式有些过时，布料却是上好的绸缎，阳光照过，隐隐闪过金光，绣的是金线。
柳月容连忙上前，盈盈一拜，温声回道：“大人，是我家公子有东西要送。”
何连山一听，面上一喜，他刚才听说这女子戴着名贵的玉镯，现在却告诉他只是个小小侍女。
他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到二人中，气质华贵的谢殊云身上，语气奉承自得道：“不知这位公子要送什么，我们威远有最好的镖师。”
“最好？那我怎么听说两个月前有一个商队请你们保护还全死了。”柳月容故作刁蛮，语气无礼道。
“你！”何连山听她这小侍女，如此质问自己，脸上浮现出一丝恼怒。
“当家的莫怪，我这侍女被我娇纵惯了，说话没轻没重，”谢殊云做和事状，将柳月容护到身后，下一秒却话锋一转，“但此事我也心怀顾虑，东西没了事小，可这关乎人命……”
见他缓和，何连山面色好了几分，耐心解释道：“公子误会，之前那事非我们保护不力，而是遇到天灾，才会有此祸事。”
人祸可躲，天灾难免，就算出了意外，也赖不到镖局身上，他这回答可谓是滴水不漏。
“那我就放心了，还请……”谢殊云扫过屋内众人，何连山心领神会，屏退下人，柳月容和溪枫顺势也跟着走了出去。
“哎哟！”刚出门，柳月容便捂着肚子喊痛，秀丽的小脸揪作一团，“疼死我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旁边的侍女被这意外吓到，连忙退后几步。
“姐姐，麻烦带我去一下茅房。”她强撑出一抹笑，可怜求到。
侍女还真怕柳月容疼死在门前，立马给她指了茅房的位置。
“姑娘快去。”
少女捂着肚子，弯腰驼背地出了走廊，刚一转角，她立刻就没了刚刚那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柳月容拍拍衣角，恢复之前那副稳重端庄的模样，脚步轻快。
威远镖局的仓库大概在后院，有不少运货的人从里面走出，她怕打草惊蛇，四处看了看，终于找到没人的机会，溜了进去。
后院很大，空地上囤积了不少货物，柳月容找了处通风良好的地方站定，深吸一口气。
一股熟悉的药味钻入鼻腔，她很快便确定了位置。
角落的小房间上了锁，门缝关得严严实实，柳月容踮脚从上方的窗缝隙里望去，只看到一个个扎紧的布袋子，药香正是从里面传来。
“你听说没有，邢老二又在闹。”一道男人不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柳月容连忙闪到一旁的背阴处，悄悄听起来。
“不就是杀个人吗？之前又不是没杀过。”另一个人语气不屑，似乎觉得杀人这事稀松平常。
“哈哈哈，就是，又不是没杀过，这次不过杀些平头百姓，还杀怕了不是。”
两人狼狈为奸，勾肩搭背地走远，丝毫没有注意到墙角偷听的柳月容。
邢老二？见两人没了人影，柳月容才从阴影走出，听着二人的对话思索起来。
“姑娘！可算找到你了。”侍女的声音突然传来，拉回她飘远的思绪。
“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呀？”小姑娘气喘吁吁地上前拉住她，似乎找了好久。
柳月容脸上浮现一丝歉意，连忙解释：“真是对不住了，你们镖局太大了，我从茅房出来就迷了路，不小心就到这了。”
“您家公子等在你呢，快走吧。”小姑娘脚步匆匆，拉着她就走。
侍女将她带出去时，谢殊云似乎已经和何连山谈妥了，此时两人站在正厅外，满脸笑意。
见柳月容回来，谢殊云也不想再过多停留：“那就希望与何当家合作愉快，我们先回去了。”
“好说好说，我们威远办事，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男人满脸横肉的脸上，肉眼可见地兴奋。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谢殊云面带微笑，眼神悄悄看向柳月容，见她没事，放下心来。
马车早已等在门口，三人上车后便晃悠悠地离开。
车轮作响，柳月容率先开了口：“猜我发现了什么？”
“禁药原料？”谢殊云挑挑眉，说出他们早就得到的猜想。
“对的，”少女面露喜色，“但还有一事，我偷听到了他们二月前杀人。”
谢殊云听她这么一说，陷入沉思，一旁的溪枫暗暗朝她竖起大拇指，表达自己的敬佩。
半夜，狂风大作，邢老二被屋外传来的雷声惊醒，电光闪过，照亮他被汗浸湿的苍白脸庞。
他粗喘几声，坐到了桌旁，烛火跳动，一杯凉茶下肚，却更压不住他心中的躁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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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又一声惊雷响过，将他带回那天的场景，大雨同样来得突然。
商队和镖局的人躲进了山洞里避雨，火堆刚刚点起，一只信鸽从雨幕中冲进来，跌落在地。
邢老二捡起信鸽，摘下它脚上的信纸看了起来，只那一眼，脸色大变。
领头的见他面色不对，一把夺过，看清内容后，若有所思。
夜色深沉，镖局的人睁开假寐的双眼，如饿狼般盯上睡梦中的商队。
刀抹上脖子，生命结束得悄无声息，邢老二站在洞外放风，却见不远处的草丛窸窸窣窣哦，走出一个提裤子的人。
男人是商队的，今天还坐在一旁与他喝酒，他紧握住腰间的刀，有些惊疑不定。
“邢兄弟，怎么还没睡？”那人见他站在洞外，关心问道。
“你……”邢老二不知该做何答时，洞口走出几个擦刀的壮汉。
“老二，你在和谁说话？”
那人见镖局中人这般，顿时什么都明白，腿软着向后退了个踉跄：“你们……你们，居然敢杀人越货！”
他口中大喊着，跌跌撞撞往山下跑去，惊起林中鸟雀，飞散天际。
“还不快追！”背后之人一把推过邢老二，将这人交与他处理。
邢老二身强体壮，不一会儿便追上了前面逃跑的男人，一把将人扑倒在地。
“别跑了，我们那么多人，你跑不掉的。”他拿起弯刀，想要了结他，却被男人的求饶止住。
“别杀我！别杀我！我媳妇才生了孩子，在等我回去呢！”对面涕泗横流，情真意切，就算再心硬的人，此时也握不住手中的刀柄。
哐当一声，他松手丢了刀，不再看求饶的男人，心软道，“你走吧，不要被人发现你还活着。”
他刚转身，便被男人的痛呼惊住，刚刚丢下的那柄刀，沾上了温热的血，被领头的塞回他的刀鞘中。
“人不杀，现今刀也不会拿了。”
邢老二感觉全身血液凝固，双腿不能动弹，麻痹的感觉从脚底升起，泛起由内而外的颤栗。
镖局的人走得悄悄，身后的山洞火光冲天，商队中人全部死于那场意外的泥石流中。
邢老二头脑昏沉，外面下着雨他还是开门走了出去，想着自己做过亏心事，心道还不如被雷劈死算了。
雨砸得他皮肤生疼，一道男声却叫了他的名字：“你就是邢老二？”
他抬眼望去，墙头蹲着个少年，黑布蒙了脸，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在黑夜中有些亮。
“就这么简单？”柳月容惊呼道。
昨天她才将邢老二一事告诉谢殊云，转头便告诉她，溪枫一晚上就搞定了？
“他心虚得很，我见他大雨瓢泼走出了，分明就是想叫雷劈死了谢罪。”溪枫嗑着瓜子，语气漫不经心。
“如今有了人证，就差寻个由头了。”柳月眉挑眉看向一旁闲坐的男人，“谢大人想必早就做好了计划。”
见她这般相信自己，谢殊云不禁失笑：“确实做了些准备。”
柳月容听到这话，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轿夫将马车停在街边，柳月容一行几人下车，站在一旁悄悄观察。
“好像没有异常。”少女伸头探脑，看了个大概，却看不出什么不对。
“进去看看。”谢殊云迈着步子主动上前，同门口一个看着像是管事的人问了好。
“你们的货很贵？”有些矮小的男人，扫过几人朴素的衣裳，语气满是质疑，“我们威远可不压平头货。”
“报酬自然不少。”柳月容对他露骨的鄙夷有些厌恶，不动声色地露出手腕处遮掩的玉镯。
男人一眼注意到，态度立刻发生转变，挂上满脸讨好：“哟！原是贵客来访，都是小的有眼无珠，快请进快请进！”
男人赶着带路，几人在柳月容的金钱暗示下，成功进了威远镖局的正厅。
“各位请在此稍作等候，我去找我们当家。”男人哈腰点头，退了出去，只留下端茶递水的侍女。
威远镖局的正厅虽不大，却布置讲究，摆了不少好东西，南洋的红珊瑚，西域的玛瑙树，就连茶具也是名贵的汝瓷。
柳月容和谢殊云对视一眼，立马领会对方的意思。
威远镖局名气再大，也可不能笼络到那么多稀世之宝，这些宝物只怕来路不明。
如此横财，可想而知背后真正的东家，身份如何尊贵。
“几位客人，不知要运何物？”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从门口走进一个满脸横肉高大的男人。
他的衣服款式有些过时，布料却是上好的绸缎，阳光照过，隐隐闪过金光，绣的是金线。
柳月容连忙上前，盈盈一拜，温声回道：“大人，是我家公子有东西要送。”
何连山一听，面上一喜，他刚才听说这女子戴着名贵的玉镯，现在却告诉他只是个小小侍女。
他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到二人中，气质华贵的谢殊云身上，语气奉承自得道：“不知这位公子要送什么，我们威远有最好的镖师。”
“最好？那我怎么听说两个月前有一个商队请你们保护还全死了。”柳月容故作刁蛮，语气无礼道。
“你！”何连山听她这小侍女，如此质问自己，脸上浮现出一丝恼怒。
“当家的莫怪，我这侍女被我娇纵惯了，说话没轻没重，”谢殊云做和事状，将柳月容护到身后，下一秒却话锋一转，“但此事我也心怀顾虑，东西没了事小，可这关乎人命……”
见他缓和，何连山面色好了几分，耐心解释道：“公子误会，之前那事非我们保护不力，而是遇到天灾，才会有此祸事。”
人祸可躲，天灾难免，就算出了意外，也赖不到镖局身上，他这回答可谓是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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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刚出门，柳月容便捂着肚子喊痛，秀丽的小脸揪作一团，“疼死我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旁边的侍女被这意外吓到，连忙退后几步。
“姐姐，麻烦带我去一下茅房。”她强撑出一抹笑，可怜求到。
侍女还真怕柳月容疼死在门前，立马给她指了茅房的位置。
“姑娘快去。”
少女捂着肚子，弯腰驼背地出了走廊，刚一转角，她立刻就没了刚刚那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柳月容拍拍衣角，恢复之前那副稳重端庄的模样，脚步轻快。
威远镖局的仓库大概在后院，有不少运货的人从里面走出，她怕打草惊蛇，四处看了看，终于找到没人的机会，溜了进去。
后院很大，空地上囤积了不少货物，柳月容找了处通风良好的地方站定，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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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的小房间上了锁，门缝关得严严实实，柳月容踮脚从上方的窗缝隙里望去，只看到一个个扎紧的布袋子，药香正是从里面传来。
“你听说没有，邢老二又在闹。”一道男人不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柳月容连忙闪到一旁的背阴处，悄悄听起来。
“不就是杀个人吗？之前又不是没杀过。”另一个人语气不屑，似乎觉得杀人这事稀松平常。
“哈哈哈，就是，又不是没杀过，这次不过杀些平头百姓，还杀怕了不是。”
两人狼狈为奸，勾肩搭背地走远，丝毫没有注意到墙角偷听的柳月容。
邢老二？见两人没了人影，柳月容才从阴影走出，听着二人的对话思索起来。
“姑娘！可算找到你了。”侍女的声音突然传来，拉回她飘远的思绪。
“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呀？”小姑娘气喘吁吁地上前拉住她，似乎找了好久。
柳月容脸上浮现一丝歉意，连忙解释：“真是对不住了，你们镖局太大了，我从茅房出来就迷了路，不小心就到这了。”
“您家公子等在你呢，快走吧。”小姑娘脚步匆匆，拉着她就走。
侍女将她带出去时，谢殊云似乎已经和何连山谈妥了，此时两人站在正厅外，满脸笑意。
见柳月容回来，谢殊云也不想再过多停留：“那就希望与何当家合作愉快，我们先回去了。”
“好说好说，我们威远办事，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男人满脸横肉的脸上，肉眼可见地兴奋。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谢殊云面带微笑，眼神悄悄看向柳月容，见她没事，放下心来。
马车早已等在门口，三人上车后便晃悠悠地离开。
车轮作响，柳月容率先开了口：“猜我发现了什么？”
“禁药原料？”谢殊云挑挑眉，说出他们早就得到的猜想。
“对的，”少女面露喜色，“但还有一事，我偷听到了他们二月前杀人。”
谢殊云听她这么一说，陷入沉思，一旁的溪枫暗暗朝她竖起大拇指，表达自己的敬佩。
半夜，狂风大作，邢老二被屋外传来的雷声惊醒，电光闪过，照亮他被汗浸湿的苍白脸庞。
他粗喘几声，坐到了桌旁，烛火跳动，一杯凉茶下肚，却更压不住他心中的躁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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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和镖局的人躲进了山洞里避雨，火堆刚刚点起，一只信鸽从雨幕中冲进来，跌落在地。
邢老二捡起信鸽，摘下它脚上的信纸看了起来，只那一眼，脸色大变。
领头的见他面色不对，一把夺过，看清内容后，若有所思。
夜色深沉，镖局的人睁开假寐的双眼，如饿狼般盯上睡梦中的商队。
刀抹上脖子，生命结束得悄无声息，邢老二站在洞外放风，却见不远处的草丛窸窸窣窣哦，走出一个提裤子的人。
男人是商队的，今天还坐在一旁与他喝酒，他紧握住腰间的刀，有些惊疑不定。
“邢兄弟，怎么还没睡？”那人见他站在洞外，关心问道。
“你……”邢老二不知该做何答时，洞口走出几个擦刀的壮汉。
“老二，你在和谁说话？”
那人见镖局中人这般，顿时什么都明白，腿软着向后退了个踉跄：“你们……你们，居然敢杀人越货！”
他口中大喊着，跌跌撞撞往山下跑去，惊起林中鸟雀，飞散天际。
“还不快追！”背后之人一把推过邢老二，将这人交与他处理。
邢老二身强体壮，不一会儿便追上了前面逃跑的男人，一把将人扑倒在地。
“别跑了，我们那么多人，你跑不掉的。”他拿起弯刀，想要了结他，却被男人的求饶止住。
“别杀我！别杀我！我媳妇才生了孩子，在等我回去呢！”对面涕泗横流，情真意切，就算再心硬的人，此时也握不住手中的刀柄。
哐当一声，他松手丢了刀，不再看求饶的男人，心软道，“你走吧，不要被人发现你还活着。”
他刚转身，便被男人的痛呼惊住，刚刚丢下的那柄刀，沾上了温热的血，被领头的塞回他的刀鞘中。
“人不杀，现今刀也不会拿了。”
邢老二感觉全身血液凝固，双腿不能动弹，麻痹的感觉从脚底升起，泛起由内而外的颤栗。
镖局的人走得悄悄，身后的山洞火光冲天，商队中人全部死于那场意外的泥石流中。
邢老二头脑昏沉，外面下着雨他还是开门走了出去，想着自己做过亏心事，心道还不如被雷劈死算了。
雨砸得他皮肤生疼，一道男声却叫了他的名字：“你就是邢老二？”
他抬眼望去，墙头蹲着个少年，黑布蒙了脸，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在黑夜中有些亮。
“就这么简单？”柳月容惊呼道。
昨天她才将邢老二一事告诉谢殊云，转头便告诉她，溪枫一晚上就搞定了？
“他心虚得很，我见他大雨瓢泼走出了，分明就是想叫雷劈死了谢罪。”溪枫嗑着瓜子，语气漫不经心。
“如今有了人证，就差寻个由头了。”柳月眉挑眉看向一旁闲坐的男人，“谢大人想必早就做好了计划。”
见她这般相信自己，谢殊云不禁失笑：“确实做了些准备。”
柳月容听到这话，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