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愿无违 作品

17. 断尾求全

城雾尚未退尽的江都城东门前早已等满了人,穿着素净的柳月容也挤在里面。


昨日她和小桃回到点绛唇,两人商量了一晚,说到底还是不清楚城外哪里的农户种植红蓝花。


“早知道就问问人家了。”小桃叹气,撅起嘴来,瘫倒在躺椅上。


“江都拢共也就四道城门,大不了我们一人去两道,顺着路去找。”柳月容并不心急,左右不过费些脚力。


那妇人的花从城外挑到城中,颜色却依旧艳丽新鲜,只能说明种植的地方离城里并不远。


而江都南面临海,出城就是港口,北门是之前去过的净元寺,但那附近的村庄并没有种植红蓝花的。


所以最后只有东西方向,她们两人抓了阄,一个向东,一个向西,都想争取早日将原料搞定。


这也是柳月容,等在城门的原因,不少城外的农户,因为种种问题出不能按时城,便会在城门附近找客栈歇一晚,赶着天明归家。


她来那么早,可不闲着,径直和旁边的人套近乎:“阿婆,你知道城外可有哪里种红蓝花的?”


老妇人穿着朴素,背着个篮子,里面还剩些焉了卖不出去的菜。


听到柳月容问话,她抬起一双疲惫的眼,却对上少女递来的肉饼,热气腾腾。


“我请您吃饼子,您老人家见识广,帮帮小辈忙。”少女笑得好看,唇角勾着温和的笑,语气轻快。


老妇人和她一起坐到了城边的树下,一人一块饼,细细吃着。


半晌,老妇人似乎缓过了精神,喝下柳月容给的水,长长舒了一口气。


“谢谢你啊,小姑娘。”她的有些感激,看向柳月容的眼神里满是慈爱。


“哪里的话,这不是互帮互助吗?”见她如此,柳月容猜想自己应该有人指路了。


“姑娘是要找红蓝花?不知是做什么的?”老妇人有些好奇。


可防人之心不可无,柳月容只是笑了笑,语气担忧:“实不相瞒,我家哥哥伤了腿,需要红蓝花来活血化瘀,可是城里的药……”


她面露难色,但言于其表,老妇人立刻心领神会。


“不就是红蓝花吗?这个东西我真的,出城不远的石桥村就有人种,只是量不太多,不知你兄长够不够用。”


见老妇人真诚回答,柳月容有些不好意思,感觉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够的,谢谢阿婆。”她在心中默默记下老妇人说的地方,寻思如何前往。


她们本来想的也只是找到原料供应,产量问题,后面确定了还可以买地,增加人手,现在只要确定有人会种就行。


老妇人又拉着她絮絮叨叨半天,就差直接上门去看她那伤了腿的哥哥。


老妇人差点就要亲自送她到石桥村去,柳月容见城门打开,连忙找个借口,转了回去。


柳月容向来不是亏待自己的人,知道了哪里有花,索性直接租了辆马车,晃晃悠悠,朝石桥村赶去。


轿夫赶着马,她坐在车厢里向外四处张望,突然,两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车轮滚进,人脸也看清了,是几天不见的溪枫和谢殊云。


只是二人姿势怪异,身轻步健的溪枫,两手紧紧托着谢殊云的双臂,这人在溪枫的帮助下,像个艰难行走的僵尸,一步一跳地赶路。


她没忍住,被这场景逗乐,噗嗤笑出声来:“师傅快停车。”


马车突然在二人面前停下,只见柳月容将车帘掀开,把脸探出窗外,语气带着戏谑:“哟!这不是谢大人吗?这是不办案,跑到荒郊野岭扮行尸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殊云倏地抬起头来,却在见到满脸嬉笑的柳月容时,他俊俏的面上,顿时红云骤起,猛地低垂下脑袋。


“柳小姐。”溪枫却主动和她打了招呼,费力地撑着谢殊云,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好像在说快请我们坐车呀。


“谢大人,你这再害羞,也不能为难溪枫呀。”她轻笑着,掀开车帘,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好汉不吃眼前亏,马车晃悠悠地上了路,三个人挤在马车了,成柳月容、谢殊云、溪枫的座位样式。


谢殊云坐在二人中间,听两人毫无顾忌地吐槽自己,沉默如鹌鹑一般,哑口无言。


“对对对!他就是这个装样,之前他失忆,身无分文还挑剔得不行……”


溪枫听她怎么一说,肯定点头:“这次也是,我都说了驾马车来,他非要说什么低调行事,结果走不惯山路崴了脚,我说背还不让,非要我搀着他走了那么大段路……”


两人两眼泪汪汪,仿佛遇到了知己一般,全然不顾谢殊云的脸面。


终于忍无可忍,沉默的男人咳嗽一声,企图唤醒两人的良知。


和他们聊的太过投入,全然没有注意他越来越黑的脸色。


“哎呀……”他小声呼痛,企图引起两人关爱,但二人依旧滔滔不绝。


“我说够了!”他憋不住,大声喝道,二人转过头,齐齐看向他,就连马车也停在了路中央。


车厢三人面面相觑,轿夫冲里面喊到:“还没到呢客人,劳您再坐会儿!”


三人沉默着,轿夫继续赶马上路。柳月容和溪枫低着头,明显的底气不足,谁让他们忘了这个被诋毁的当事人就在旁边。


“这是我租的马车。”柳月容小声抗议,企图挽回颜面。


“闭嘴。”谢殊云伸手取出怀里的荷包,一把扔到她腿上,不耐地揉揉眉心,“车费。”


最后的底气也没了,柳月容默默将钱装好,做个吃人嘴短的哑巴。


石桥村确实不算远,但也不如老妇人说的那般近,马车走得他们昏昏欲睡。


车到石桥村时,天光大亮,晨雾尽数散去,一大片红蓝花,在晨曦下有风拂过,摇曳生姿。


“好美!”溪枫看呆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没见识。”谢殊云转过头去,不再看这失侯府颜面的侍从。


“还有更美的,”柳月容勾唇一笑,仿佛早已是这片红蓝花田的主人一般,“这可是做胭脂的上好原料。”


石桥村种的红蓝花确实不多,品质也参差不齐,但有一家种得特别好,花茎粗壮,花朵艳丽,花骨朵儿又大又圆,坠得弯腰下垂。


在他们二人几方打听下,从一个村民口中得知,这些花都是一个叫乔三娘的妇人种的,她家住在村尾。


谢殊云腿脚不便,只能和轿夫一起在车上耐心等待,溪枫和柳月容结伴去了乔三娘家。


“嘭——嘭——嘭”只见溪枫一马当先,敲响了面前这个略显寒碜的木门。


但是敲了半天,也没人回应,直到隔壁腿脚不便的阿婆,再也受不了敲门声,开门说了句,乔娘子到地里压肥了。


待二人寻到地里,便见一位身材精壮的女人,擦拭着汗水,她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双凤眼又清又洌。


乔三娘看向眼前穿着素净的小姑娘,表情有些惊讶。


“你说你要包圆我的红蓝花?”


“对!而且是以后的。”柳月容语气肯定,显然已经决定好了。


“你买那么多干什么?城里的药材铺一次都收不了那么大的量。”


“做胭脂呀。”她语气欢快,似乎载着对未来的美好幻想。


“做胭脂?”乔三娘疑惑,显然不知红蓝花可做胭脂。


“那就让你看看吧。”柳月容莞尔一笑,语气神秘兮兮。


乔三娘坐在妆台前,柳月容手中在为她修饰妆容,她打的粉底并不厚重,就连眉笔也用了相近的眉色。


铜镜中,乔三娘双眼轻闭,感受着少女在她脸上的动作,对那句看看,泛起一丝期待。


“好了。”最后一笔落下,柳月容满意地欣赏自己的创造,感叹手法娴熟精妙,“你快看看。”


乔三娘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变了又好像没变,但心中的自己气色红润,眉眼锋利张扬,带着她成亲时不同的自信明艳。


她一时竟看呆了,回过神来时,只为这胭脂的魅力所倾倒。


“你说,我种的红蓝花,可制成这样好的胭脂?”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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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不可置信,显然不信自己一个乡妇能创造这样的奇迹。


“不,是比这更好的胭脂。”女子看向她,眼里满是对她孕育花朵的认可。


乔三娘望着柳月容自信的眉眼,心脏怦怦直跳,心中是难以言语的激动。


原料供货的事情出乎意外地顺利,乔三娘同意为点绛唇供货,并表示自己愿意组织村里的其他农户一起种植胭脂原料。


她对柳月容格外热情,表示一定要请她吃午饭,推辞不过,溪枫只好去马车上,接下腿脚不便的谢殊云。


于是便有了轿夫和溪枫,一左一右将人搀扶进屋的滑稽一幕,让乔三娘吃惊地瞪大了眼。


她连忙将柳月容拉到一旁,眼神鄙夷地看向空有其表谢殊云,小声对她劝导道:“柳妹妹,美色最不可信,这不会是你相公吧?”


柳月容见她误会,不禁失笑,赶快解释:“乔姐姐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我来这的路上遇到他受伤,这才带了伴。”


“那就好,那就好,”乔三娘一听,终于放下心来,拍拍自己的胸脯,庆幸谢殊云不是柳月容的相公,“你可千万别找这种看着就命短的,不然就和我一样了。”


她努努嘴,指了指靠墙摆放的供桌。柳月容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案桌上摆着个男人的牌位,一旁还放着水果糕点等贡品。


等等,那是什么?柳月容被一株熟悉的植物吸引,它就静静摆在供桌的一角。


待柳月容走近一看,只余心中的大惊,但她面上并不显露,跟着去了饭厅。


午饭吃的很丰盛,乔三娘拿出了自己的拿手好菜,来招待他们,吃得几人不住点头。


酒足饭饱后,乔三娘拿来自己家做的红花油,让谢殊云擦擦看,说这药活血化瘀,效果极好。


见她还想亲自上手帮忙,轿夫赶紧拦住,称喂马找不到去处,带走了热心帮忙的乔三娘。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柳月容见她走远,将供桌上的东西递了过来,谢殊云一眼认出。


“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东西?”


这株植物两人并不陌生,当初禁药一事,老医官就和他们说了禁药的主要配方,并叮嘱他们多注意其中的几味重要药材。


实在不巧,她手中这株供桌上拿的东西,便是禁药最重要的原料之一。


“你是说这村里有人帮忙种植这种药材?”男人声音严肃,眉目紧锁,带得房间气氛凝重起来。


“村里没种这种东西。”她刚刚和溪枫一起,看村里的红蓝花,并没有发现这种药材的踪迹。


“那是?”


“乔三娘说,这是她丈夫的遗物。”


据乔三娘说,她的丈夫和村里的男人,一起都在帮某个商队运货,而这种药材就是对方主要运输的物品。


但两个月前,商队在路上出了意外,人员死伤惨重,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两个月前?”这个敏感的时间,让二人心惊肉跳,这也太巧了。


两个月,那不正是黑市买药人被抓之后不久吗?那也就是说,幕后之人知道了他们的行动,并作出相应对策,杀了许多替他做事的尾巴。


溪枫听他们一说,立刻说出自己的疑惑:“怪不得呢,我说怎么进村以来没见过一个青壮男子,如此看来,应该是进后商队被灭口了。”


几十人的商队,说灭口就灭口,而且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一个人怀疑,可见幕后之人权势滔天。


“查!必须得查!”柳月容坚定说,她想起乔三娘看向丈夫牌位时的眷恋。


世道艰辛,幕后之人为保自身周全,不惜断尾求全,杀害那么多无辜百姓,让这些家庭分崩离析。


“你准备怎么查?”谢殊云挑眉看向她,虽然语气带着怀疑,却没有否定她的想法。


“商队那么多人,尸首并没有全部找到,总会有漏网之鱼。”少女眼神坚定看向供桌上的牌位,查明的态度毋容置疑。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都不想让幕后黑手,心安理得地沉稳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