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山行者 作品

第九十九章 “费加罗的婚礼”

萧河寄来的照片被威利用图钉按在橡木书柜上,思州夏日的烈阳穿透泛黄的相纸,在阴影中灼出一个朦胧的光斑。本文搜:86看书 免费阅读照片里,萧河倚着漆成朱红色的教练机翼,长衫下摆被长江口的江风掀起一道褶皱,格林则戴着飞行员护目镜,手里捏着半块龙国糕点——那是战场上里他们分食黑面包时养成的习惯,总要把食物掰成两半。照片应该去年夏天的时候照的。

"金鳞己现,可布天罗、计划开始。"威利轻声念着照片背面的字迹,指尖抚过萧河用狼毫笔勾画的同心会暗号。窗外慕尼黑的阴云低垂,雨丝在玻璃上蜿蜒成莱茵河的支流,倒映着桌上那份烫金合同——亚伯拉罕的每月20万英镑资助,此刻正压在一尊青铜貔貅镇纸下,那是萧河从龙国寄来的"吞金兽"。

书房门被猛然推开,卡多尔挟着雨水和油墨气息闯进来,腋下夹着刚印好的《南德意志先锋报》。头条照片里,法兰西士兵正用刺刀驱赶瘦骨嶙峋的鲁尔矿工,配图标题滴血般刺目:"饥饿的德意志!"

"那老吸血鬼找我了。"卡多尔扯松领带,喉结随着吞咽动作剧烈起伏,"在他的私人画廊,这个老混蛋他说要给我建一座大学,让我去当校长,只要我每月提交你的行程记录。"他抓起威利的白兰地酒杯一饮而尽,玻璃杯底磕在橡木桌上发出惊雷般的脆响。

威利转动着左手无名指的铸铁指环——那是凡尔登战役时萧河用弹壳熔铸的纪念物。指环内侧刻着"卧薪尝胆"的汉字,此刻正烙进他的血肉。"你答应他了?"

"我说要考虑三天。"卡多尔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嘶哑,"老东西送我出门时,塞给我一盒哈瓦那雪茄——说是让我考虑清楚。"他从公文包掏出雕花木盒,掀开衬绸,六支雪茄排列额有一种美感的弧度。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威利起身推开彩绘玻璃窗,慕尼黑啤酒馆那边打砸与呐喊声隐约传来,很多人都靠着酒精麻醉神经,但是又不得不面对现实。他想起萧河在战壕里提到过一部名叫《非子韩》的龙国书籍,"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个龙国短语的意思至今还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吃下垂下的饵料。"威利抓起青铜貔貅镇纸,金属冷意渗入掌心,"但要把鱼钩留在外面。"

救济站设在废弃的慕尼黑火车东站。穹顶的彩绘玻璃早己破碎,雨水顺着铁艺支架淌成浑浊的瀑布。威利踩着积水走进月台时,两十口铸铁大锅正蒸腾着卷心菜汤的热气,将破碎的列车时刻表熏得字迹模糊。

"威利先生!"瘸腿的老兵汉斯从汤锅后探出头,空荡荡的右袖管别着铁十字勋章。他挥舞着汤勺指向人群:"这些伙计们等您一上午了。"

威利脱下呢子大衣扔给希莱尔,露出浆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衬衫。他径首走向最角落的汤锅——那里蜷缩着个浑身煤灰的男孩,怀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孩子的襁褓是用法兰西军旗改的,三色旗上的弹孔还渗着煤渣。

"让我看看这位小战士。"威利单膝跪地,手指轻轻拂去婴儿脸上的煤灰。男孩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烫得惊人:"先生...妹妹发烧三天了...求求你救救她!"

希莱尔刚要上前,威利己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藏在衬里的金怀表放到了男孩的怀里。"去圣玛丽医院找舒尔茨医生,"他见男孩发愣,连忙将怀表塞进男孩手里,"就说这是诊金。该死!希莱尔让人开车送孩子去,别耽误治疗了!"

目送着三人离去,威利并没有闲着,卷起袖子,亲自为排队的人们分发食物。

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接过面包时,手有些颤抖。威利没有嫌弃他身上的污垢,反而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卡朋……我妈妈是意呆利人,我爸爸是德意志人。流浪汉低声回答,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威利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他整理了一番有些破旧的德意志14兵团的外套,微笑道:“卡朋……德意志不会忘记任何一个为它奋斗过的人。”

周围的百姓们当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威利先生,为我们讲两句吧!”,随后众人都纷纷围了上来。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破碎穹顶漏下的天光中,威利站在积水的月台上,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凡尔登战役留下的弹痕。他的声音像教堂管风琴最低沉的音管:"背叛!法兰西人是一群食言而肥的懦夫!十天前在鲁尔区,我在鲁尔区亲眼看见本应该呆在边界的法国兵再次踏入了鲁尔区,这些暴徒用刺刀挑飞工人的午餐盒——不是抢食物,是要折断我们的脊梁!报复着我们在舆论上取得的胜利!"

“朋友们,我们正经历着德意志最黑暗的时刻。法兰西的刺刀插在我们的心脏上,魏玛政府的软弱让我们失去了尊严。但请记住,德意志的脊梁从未折断!”

老火车头突然鸣响汽笛,生锈的金属震颤声与他的话语共振。威利举起汤勺,勺柄上还粘着卷心菜叶:“我们或许贫穷,但我们有尊严;我们或许饥饿,但我们有信念。法兰西人可以夺走我们的面包,

但他们夺不走我们的意志!”

暴雨冲刷着破碎的玻璃穹顶,却冲不散蒸腾的人气。流浪汉们用铁皮罐敲击着铁轨,节奏逐渐统一成《德意志高于一切》的旋律。威利突然跃上餐车,军靴踩得铁皮轰响:"亚伯拉罕们以为能用金马克买断我们的尊严!法兰西人以为能用刺刀收割我们的希望!但我要说——"

他猛地扯开衬衫,胸膛上狰狞的弹痕在阴云中泛着血色:"1918年他们没能在战场上杀死我!现在更不能杀死德意志!杀不死我们的!只会让我们更加强大!" 人群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浪震得月台顶棚的锈屑簌簌落下。

角落里,穿粗呢外套的《慕尼黑观察家报》记者疯狂速记,铅笔尖在纸上划出火星。他的镜头悄悄对准威利——这个瞬间将被印成十万份传单,明天黎明前贴满巴伐利亚的每一根电线杆。

深夜的亚伯拉罕庄园书房,水晶吊灯将威利的剪影投在鳄鱼皮封面的《资本论》上。老人用放大镜审视着照片里威利胸前的弹痕,额头上青筋暴起,突然冷笑:"好一出现代版《费加罗的婚礼》。这个臭奥地利佬以为自己掌握一切了?"

"嗯……准备二十万英镑现金。"亚伯拉罕抚摸着桌子上的清代翡翠鼻烟壶,"再联系《柏林日报》,是时候给这位'人民救星'准备些绯闻了。" 他身后的阴影里,“另外……让卡多尔开始配合咱们的行动吧!”

而在慕尼黑郊外的安全屋内,威利正在阅读着萧河寄给他的,由萧河翻译的那本名叫《非子韩》的书籍。克拉拉则在一旁抱着熟睡的小缇娜轻哼摇篮曲,希莱尔在门外用口琴吹着《莉莉玛莲》的变调——这是"一切安全"的暗号。

克拉拉轻轻放下熟睡的小缇娜,随后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我知道你背负了很多,但请记住,我和小提娜永远支持你。”

威利吻了吻她的额头,目光投向窗外的星空。他知道,前方的路依然充满荆棘,但他不再孤单。同心会的伙伴们,远在龙国的萧河和格林,以及千千万万相信他的德意志百姓,都是他前进的动力。

这时候,安全屋的门被敲响了。

“谁?”

“威利……是我卡多尔……”

威利将卡多尔迎进了屋子里,他将帽子和大衣递给了克拉拉。

“威利……老蝙蝠那边出事了!他对你今天的话很不满意……他己经开始着手了对你的报复行动。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明天便会找你谈话……另外民主工人党里面混入了他的暗桩!暗桩会在明天“配合我”给你难堪,这将取决于明天你和老蝙蝠的谈话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