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重逢

课业与生意双重压力下,赵萦早忘了那日从揽饕楼丢下的青金石坠子。


只是萧晏却不想做背信之人。


一日天朗气清,赵萦与沈锦谈完事后,走出揽饕楼。


一只手从一旁伸出将她拦住,她抬眸,面前是一个穿着不凡的护卫,在他不远处还有辆马车。


见这护卫的站姿气息,武功只怕也不凡。


没等她开口,他先报了家门,“在下奉靖安王之命,请娘子去王府一叙。”


靖安王?


她没去找小将军,小将军倒找上门来了,当真是重诺之人。


赵萦一笑,“带路吧。”


“娘子真要去王府吗?”宜明不知道她们的渊源,却见到了数日前抛坠子的那一幕,心中有底,但仍问了一句。


“无需担心,我此番去——是为讨债。”小将军在赵萦心里一直与黄沙、冷剑寒光相连,一想到这些,她心里似岩浆翻滚,很难平静。


这话倒让宜明不懂了。


讨债?


她怎么也没办法将这两个字与娘子和靖安王挂钩。


马车很快到了靖安王府,出乎赵萦的意料,马车没有停下,而是直直地驶进了府门。


待她一掀开车帘,见到的便是王府的正厅,与小将军的形象不同,王府的装潢很是气派,甚至过于精致。雕梁画栋,奇珍异玩,像是出自一位年长女性的布置。


而小将军本人,一袭白色常服,坐在窗边的案上,时不时摸着旁边的剑,他的面前放着的茶盏正冒着热气。


见她到来,他的眼一下便落在了她行步的姿势上,看了一眼,便将对面的杯子倒满。


待她坐下喝了茶,他才开口,“当年一诺,至今依旧作数。但我看你,似乎无需我教习剑术了。”


凭他习武多年,哪里看不出对面少女已有武艺傍身,她的气息清浅,脚下却稳得很。


“小将军武艺比之当年如何?”赵萦歪头,她是真有些好奇,露出几分少女神色。


萧晏被这道直白的目光看着,莫名有些不自在,仿佛真回到了十几岁的年少时光,他偏头躲过,“自然有进益。”


“不若与我比试一番。”赵萦故作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心里却是炸开了花。


比试?


萧晏从未想过要和一个年岁这样小的女郎比试剑术。刚想拒绝,又对上了对面人灼热的眼眸,不由地答应下来。


“你是女郎,力气有限,我让你一只手。”


萧晏鬼使神差地答应和她比剑,可真站在了演武场上,他只觉自己以大欺小。


“不必。”


对面传来利落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提着剑攻上来的少女,她气势汹汹。


他迎着接了一剑,竟发现她的力气一点也不比成年男子小。


他不再小看她,重视起来。


点身、飞刺、斜砍……


一招一式,怎么都给人熟悉的感觉?


这分明是他几年前的剑招!


难不成她仅凭那些日子偷看,便将他所用的招式记在了心里?


他不敢再大意,提剑反攻。


不过须臾,他便压倒了她的气势。


赵萦气喘吁吁,撑着剑半跪在地上,汗水浸湿了她的衣领,但她的面上没有半分的挫败,反而隐隐透出几分兴奋。


忽然,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萧晏。


她毫不迟疑地搭上那只手,站起。


却没注意对面人不自在地将手收起,懊恼着红了耳根。


“我只学了将军几年前的剑术,剩下的还请将军教我。”她行了一礼,还是不改称呼,笑道。一双眼迸出远超常人的热情。


“你如今已非从前虎口夺食的处境,为何还想学剑术?”萧晏挽了个剑花,将剑收起,心思百转,也没纠正她的称呼。


他虽未派人去查她的身份,却能从她的穿戴看出,她如今生活富足,再不会面临从前那样的险境。她如今学剑又是为了什么?


对面人的笑一下收了起来,带上些认真,“见过了广阔天地,谁甘心被束缚在一个小院里?将军,我不属于深闺,总有一天,我会离开那个院子。”


离开?


这番话倒是让萧晏觉得有些耳熟。


他从前最是不羁,虽在行军作战上天赋异禀,却因不愿造杀孽,领军只凭自己的意愿,也曾想过离开,将士兵将士丢得远远的。


直到为他顶着一片天的兄长去世,他才知道,他的出身本就决定着他的命运。他不能退,也不能逃避。


但眼前这个少女说,想离开。


他重新审视眼前的少女,现在的她可与方才来到王府的她判若两人,形容狼狈,身上溅上了泥点,完全不似闺阁淑女,却更像他几年前见到的小童,有着一股子韧劲,咬住一处就不轻易放弃。


若说他最初寻她是想兑现诺言,那他现在便有了不同的想法。她不仅见证了他年少无束的那段时光,还与他的从前那般相像。


他想助她,就像帮助年少的自己。


“我会守诺,直到你觉得出师了为止。”萧晏抽出手中的剑,挑眉,墨发冷剑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几年前的那套剑法不适合女子,我教你一套更灵动的。”


赵萦也没想到此行这样顺利,小将军的剑法果然一绝,还如从前那样冷冽。他新演示的这套剑法,不仅灵动,而且杀人于无形。


若以此剑招对敌,敌人难辨其踪,冷剑难防。


就是……练起来有些费力。


“再来。”


又是轻身一跃的动作,她却没有做到位,重重地落下。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旁边倒着伸来一把剑,不用看也知道是萧晏。


她抓着剑鞘部分站起,很快调整过来。


“你从前专注脚下功夫,身法上有欠缺。”萧晏抱肩站在一旁,清朗的声音传来。


“我应该怎么练习?”她转过身问。


萧晏没有说话。


顷刻间,一道剑光向她袭来,她连忙抽剑去挡。


“欸!偷袭。”


这次挡住,还有下次。


剑光一道比一道更为刁钻,令人防不胜防。


她只接了七八个来回就卸了力。


最后一道剑光及时停在她胸前。


“就是这样练。”萧晏的呼吸都不曾乱。


-


“萦姊!”


一连着几日下学,萦姊不同她一道回院了。赵筠有些困惑,这日悄悄跟在她身后,却看见萦姊在演武场上持剑练习,恐惊吓到萦姊,这才出声靠近。


“程师不是同你说多练弩吗?还有这剑法……”她再不通剑术,也看得出来这剑法与萦姊之前所练不同。


赵萦停下,用汗巾擦了擦汗,才望向她。“程师要我练的弩我早已熟悉,练剑也无不可。”


“也是,萦姊准心好。”赵筠暗自点头。


赵萦问:“你还有事吗?”


她用汗巾在她手中那柄剑上来回擦动,剑光逼人,分明是赶人的意思。


“我……我想学弩。”


赵筠不想走,阿姊去赴赏花宴了,她一人也是无趣。她的余光恰好瞥见了一旁的弩,顺嘴道。


却见眼前人往她身后一喊,“程师、高贺!你们来得正好,阿筠想习弩。”


她忙往后张望,哪里有程师?哪里又有那臭小子?


她嗔怪地转头,却见高贺那小子真出现在了演武场的一侧,正往她们这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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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在这?”她有些结巴。


“我偷爬进来的。”高贺见着这丫头,就想逗逗。


谁知她听见就要喊人,他连忙补充道:“程师将我收作徒,我是跟着程师来的。”


“正好!她想习弩,程师不在,你作为程师的弟子,教她合情合理。”赵萦勾唇。


“啊——”这一声是从赵筠和高贺两人嘴里发出的。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不情愿。


再往赵萦处一看,她已自顾自地练起了招式。


“这弩怎么用?”赵筠拿起架在一旁的木制弩,在手中随意摆弄着,眼看着就要对准高贺。


高贺连忙上前接过,以这个为模具给她讲解基本原理,“别乱动,这处是放箭簇的,箭簇放进去之后,用手将它推到后面,固定住。”


“像这样,一按。”高贺边说边演示,手持弩,瞄准远处的靶子,边说边按下按钮,箭簇如流星一样射出,扎进了草人的胸口。


“我试试。”赵筠本是玩笑着说习弩,见到这箭簇射出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心动起来。


她接过弩,像高贺一样对准草人。


“砰——”的一声,箭簇擦过草人的脑袋,掉落在一边。


与此同时,她的手像是被重物击打了一般,一下将弩松开了。


“我忘记你从未做过训练,承受不住这冲击力了。”高贺一副同情的表情,作势要捡起地上的弩。


却被赵筠抢了先,她一把捞起弩,细细端详。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她从前对它不感兴趣,只见父兄用过,如今亲自上手才知这弩威力确实不凡,但是,她就不信她驯服不了这小东西。


“若是你想将箭簇稳稳地射出,首先要练习手的力量。”高贺观察她的神色,大致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赵筠这回没有再反驳他,顺着他走到一旁的架子前。上头摆着各种重量的物件,但高贺看了一眼赵筠的小身板,又放弃,只示范了一个扎马步的动作。“你还是从这个动作开始练起吧。”


“这样?”赵筠模仿着做动作,有些迟疑。


“再蹲下一点。双腿张开,双手与胯同宽。”萦姊的声音从一旁飘来。


她循声望去,只见萦姊那剑舞得行云流水,对敌如何,她不知道,但看上去已是唬人。


心下更坚定了学习弩的想法,汗水在她脸上堆积,顺着衣襟流下,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她的动作也不知不觉地变得标准。


-


“嘶——好酸。”


昏暗的烛光照着屋里的两人,一人半卧在榻上,一个坐在她身边,替她搽药。


赵萦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赵筠是吃错了什么药,非要跑到演武场寻她,非要跑到她的院子里找她搽药。偏生她娇气,一点药揉进去喊爹喊娘。


她又挖了些药,敷上她的腰间,一点不意外的赵筠又叫囔起来,倒像是她欺负了她一般,只能低声道,“闭嘴。再囔就回你的院子。”


这话果然奏效,再上药时,赵筠也不叫囔了,只咬着牙做出难捱的样子。


“你不是觉得习武没什么用处吗?怎么真在演武场待了一下午?”赵萦存心臊她,想起之前她在演武场振振有词,也惊奇她怎么忽然改了性子。


“萦姊好会调侃人。我见弩的威力,被它震慑到了。不行么?”赵筠转头,双手交叠趴在榻上,“萦姊还练了一套新剑招呢,程师可没有那样的剑术。”


赵萦语塞,赶紧给她涂完药,趁她不注意,把她一捞,朝门外一喊,“宜文,送三娘子回去。”


“欸!”赵筠一下被宜文架着,往外走去。


赵萦这下才松了口气,看了看天色,熄灯睡了。


她如今每隔几日便要走一遭王府,明日恰到了她去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