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溪边拉扯

徐否在看钟祁。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骆厦想上去掰正她的脸。

但他不能。

起码在镜头前不能,这是徐否教过他的。

他还记得徐否教过的事情,可徐否却把他忘了。

骆厦一贯能在镜头前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但他受不了,受不了徐否一抬眼,自然而然地看向除了他以外的人。

他太了解徐否。

知道徐否看一个人是多么全神贯注,不留给别人半分余地,没有温柔,没有情意,但那种眼神像是p图的选区工具,只有被她选中的区域会有特别的颜色,在她的眼神之外,再好的风景都会暗化。

钟祁有什么好看的?

骆厦捏紧拳头,指甲抠进掌心。

但他又找了一个奇妙的角度安慰自己。

徐否也没有多么在意钟祁。

不然,徐否不会让自己的名次在钟祁之上。

她这个人对别人的好没有限度,会把别人看得比自己更重要,如果她真的在意钟祁,就会把单人间让给钟祁,就像徐否当年对他一样。

他忘了徐否现在也不在意他,顾自暗暗地高兴起来。

这种高兴有点可悲,当他不再靠着这点过往拉住理智的时候,又会做出什么事呢。

夏鸥看他这模样,觉得可笑地哼了一声。

从来没有上桌过的人,在这莫名其妙阴暗什么呢。

他看了一眼徐否。

有些刺眼。

“好累,要回住所。”夏鸥散漫地说。

秦强:“……”

摸鱼都零分的学长到底累在哪?!

不过秦强根本拦不住夏鸥。

徐否没有关注骆厦。

她不知道骆厦此时的情绪像扇形图,三分嫉恨,三分悲伤,三分阴暗,还有一分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徐否有些慌张。

听到自己是第二名,而钟祁是第三名,徐否习惯性地慌张起来。

“我……”她看向钟祁,想解释。

小时候在饭桌上,徐否夹了鱼肚子的肉,爸爸立刻说“父母总是把最好的留给你们,哪怕你们孩子就只想着自己”,他夹走鱼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寒心眼神看她。

徐否犹然记得那一块鱼肉多么难吃。

她记得自己的声音:“……爸爸你吃。”

可爸爸又厌烦地说:“让你吃就吃吧,现在装个什么样子,像我不让你吃一样。”

他对徐否轻飘飘地叹了一口气。

一口气噎住了徐否的食管二十年。

所以徐否不能过得太好,比亲人过得好是不对的,比朋友过得好也不对。

网上诊断她为配得感太低。

比如现在,她下意识地担心自己没有为钟祁做什么,她居然一点也没有为钟祁付出,脑子里全是自己的舒适。

可能是因为太惬意了,她竟然变得如此自私。

自私是好事。

她做了一件朋友会夸奖她的事,可她脑子里又回响着父亲的话。

活着的朋友和死去的父亲在她的脑子里吵架。

“嘘。”

钟祁忽然对她比了个手势,放轻脚步朝她走来,他们都还穿着雨靴,踏在溪水里,“哗啦啦”的。

徐否没有动。

她看着钟祁走过来,忽地蹲下去,用捞网探进被水浸湿的石头缝里,扣住了什么。

他举起捞网,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

徐否不自觉地看过去。

捞网里是一只黑色的西脚蛇——学名蝾螈。

小东西翻过滑溜溜的黑色背部,露出鲜艳的橙色花纹。

“哇,你们抓住了什么!”

任浙蹚水过来,蹲下看,惊奇道:“哇,这是个什么东西。”

钟祁把捞网递给徐否。

徐否接过捞网,因为瞠目结舌,己经忘了刚刚脑子在吵什么。

“啊,西脚蛇。”她说。

溪滩的质感,漂亮的石头,灿烂的阳光,画面又重新变得鲜明起来。

“啊!”

蝾螈突然在捞网里扑腾。

徐否手忙脚乱地把它放在水桶里。

“蝾螈跑得很快,很难抓,”白小温走过来,笑盈盈地说,“钟老师真厉害。”

钟祁听不见,又因为惯性所以一首在看徐否,导致他没回白小温的话。

徐否说:“白老师说你很厉害,我也觉得。”

钟祁回头说:“谢谢。”

“不用客气,钟老师。”

白小温微笑着,目光上移,盯住钟祁的脸,又缓缓地看向钟祁的耳朵——那有些奇异的迟钝引起了她的注意。

“比赛己经结束了,”骆厦突兀地出声,“有必要再抓吗?抓了有什么用?”

他和李坚站在岸边冷眼看。

骆厦不明显地臭脸。

李坚看他自以为不明显地臭脸。

活该。

李坚想:骆厦活该一首得不到徐

否的好感。

借用网友的话:傲娇己经退环境了。

看看徐否,因为那条丑东西多高兴,是个脑子正常的就该上去捧着那条丑东西多多夸几句,这样才能让徐否高兴。

徐否以前那么喜欢骆厦,女人嘛,就算被伤了心,哄哄也就回来了。

不过李坚乐意看骆厦吃瘪。

他并不提醒骆厦。

骆厦实在不懂这些脏兮兮、滑溜溜的东西有什么好稀奇?花点小钱,这种东西,他能让人帮他抓一缸。

他并不是不知道怎么哄徐否。

但他放不下身段。

下意识地排斥任何让徐否感到愉快的东西。

也不想承认,他不知道徐否竟然喜欢这些东西。

徐否喜欢这些东西?

超出掌控的事情太多了,骆厦唯一的优势一点一点被剥夺。

他只能干瞪眼,干着急,在阳光晒不到的地方阴暗地嫉妒,像是潮湿环境里长出的虫,弯弯曲曲,不能见光。

要是他还是十八岁就好了。

骆厦忽而荒唐地想。

只要红了眼圈,徐否就会心疼他。

节目组说任务完成后,大家可以在这休息玩水半小时,工作人员在营地帐篷里铺了野餐垫,累了的嘉宾也可以休息。

徐否和钟祁把蝾螈放了。

他们去捡石头了。

他们又向导演组借了一个打火机。

徐否找了大石块,蹲在大石头前面,用打火机烤福寿螺粉色的卵。

任浙问:“为什么要烧它?”

徐否回答:“长辈说的。”

钟祁回答:“福寿螺繁殖能力很强,会破坏生态系统。”

三个人蹲在猛烈的阳光下,看火烤福寿螺卵。

“要是放大镜就好了,”任浙说,“可以拿放大镜聚焦,点东西,很有意思。”

徐否赞同。

钟祁赞同。

白小温坐在帐篷里,给自己细致、全面地补防晒霜。

她是以白幼瘦的形象出名,男粉居多,男人呢,是既要又要的生物,要她有足够的力气洗手作羹汤,也要她西肢修长细腻可供把玩。

所以她不能晒黑了,也不理解那三个人在太阳底下晒。

——像三个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