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不要你
徐否听出对方指责自己学不乖的意思。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听话,学乖”这一套,是她很反感的故作/爱意的祈使句。公司教艺人控制粉丝的话术里就有这一套。这一套什么时候对她生效过呢?
见徐否不说话,骆厦道:“你本来应该要收到法院传票。”
他在等待夸赞:“是我没起诉你。”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他俯视时,眼睛更亮。就像看到好玩的东西一样,他总会这样睁大眼睛、一动不动。
徐否知道他是个漂亮的神经病。
骆厦对徐否的冷淡很不悦:“你没察觉到什么?”
徐否反问:“为什么?”
“你应该关注我的动态。”
“为什么,”徐否指出事实,“我现在不是你的经纪人。”
对话的逻辑忽然清晰。
质疑和不解从眼睛里缓慢地浮了起来,骆厦把对话拉回他的频道:“不是我的经纪人,所以你就不关心我吗?”
“对。”
好笑的是被这样切断联系,在圈子里千人捧万人宠的骆厦,居然没生气,还能对徐否的冷漠视若无睹。
他给了一个又一个台阶,徐否一个都没下,没关系,他会给下一个。骆厦本来就是自说自话的人,忽视对方的冷漠也是他自我中心的表现。
徐否扫他一眼,拿出手机准备联系骆厦其他经纪人接他回去,却看见十分钟前的未接来电中正好有她此时要联系的人。
她狐疑地回拨,很快被接通。
“姐!骆老师在你那吗!”
对面的经纪人声音带着哭腔。徐否心下一凛,意识到今晚骆厦的出现恐怕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并且一定违反了正常行程。
“护佑私立,”她报了地名,道,“你到门口等着。”
资历最轻的经纪人骤然紧张起来:“怎么在医院?骆老师怎么了?姐你别冲动啊,不然,不然我这边会报警!徐否你别伤害骆老师!”
从“姐”到“徐否”,毫无意外地被当成坏人,徐否对自己一手从助理扶持上来的副经纪人一点也不失望。
她把手机递到骆厦唇边:“吭声。”
听着那头逻辑混乱的语句,骆厦勉为其难地说了句:“晚点来接我。”
“骆老师!vmAn这边都在等着呢,您赶紧过来吧,”经纪人恳求道,“您到底去找徐否干什么,她难道拿黑料威胁您了吗?她是不是想跟狗仔曝光什么?”
骆厦笑了声:“关你屁事。”
他一向不具备尊重、同情的美德,伸手接过手机,漫不经心地说问着自己关心的事情:“你怎么还有徐否的联系方式?”
对面噤声。
“删了,”他说,“我说过不能让徐否联系到你们,怎么,你以为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联系她?”
说完,他干脆地挂了电话。
“我今天是翘了vmAn杂志封面拍摄来找你。”骆厦故作乖巧地递还手机时,经意地触碰徐否的手指,那温热的指腹曾经碰过他的脸侧、头顶和唇舌。
“我很想你,姐姐。”
vmAn杂志,国内顶级时尚刊物,可以说是时尚的风向标。
现在忙着找骆厦的经纪人们估计乱成了一锅蚂蚁。
这家伙还是不尊重别人的工作,任性狂妄、为所欲为。
徐否允许他将脸颊靠在自己手心,看他柔顺地垂下头颅,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
他用湿漉漉的眼睛仰望着她,很小心地嗅她指尖的气味,让徐否记起自己是怎么选择了他。
她抽出手,拿过手机。
虽然心情不会再有所波动,但她还是略微想听到个正常的答案:“托你的福,我现在是‘性骚扰’的人渣,工作没了钱也没了,在我妹白血病确诊当天,你威胁要起诉我,你粉丝寄给我的刀片当废品卖了几十块。你说你想我?”
“无所谓吧。”
骆厦和徐否待久了,口癖相似。
他首起身,蹙眉,上扬的眼睛里映出徐否苍白的模样:“是你非要离开我,我警告过你,你不听。白血病又不是治不好,现在我给你钱,你把她治好。扯平了。”
“回来给我当经纪人。”这是祈使句,骆厦总是这样说话。
他提出需求,就会有无数人前仆后继。
起源是徐否。
徐否以前以他为中心的生活方式,让骆厦意识到了他人的人生可以被侵入,可以一文不值,也可以为他所用。因为他介入,别人的人生才有价值。
“想说的就这些?”
对于眼下自己的境遇,徐否时而会觉得自己罪有应得,但时而,她会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
骆厦似有所悟,煽情的桃花眼轻眨,他含着笑道:“一百万治病不够吗,你报个价。”
“不要。”徐否拒绝。
“你什么意思?”骆厦冷下脸。
他讨厌被徐否拒绝,语气很重:“你不要什么?”
徐否想说你提供的工作、你的破事、你的钱。
她沉吟了一会。
“你。”
这是最全面的答案。
骆厦漂亮得像是建模的脸庞骤然失神了一瞬,深黑眼瞳一垂一扬,他意识到了什么:“有人给你钱了。”
徐否移开眼神,神色漠然。
骆厦不想承认自己听不出徐否的言外之意。
他坚信自己了解徐否不比徐否了解他浅,这是一种可怕的生存本能,从十八岁开始就有意识地分析如何让徐否更宠爱自己,如流浪狗一般被捡回家的他,在这方面比某些擅长讨好人的品种狗做得更好。
这种本能让他在之后的娱乐圈事业中如鱼得水,女性导演、女性编剧、女性粉丝,他熟练地运用与生俱来的脆弱特质引诱着这些女性怜悯他、宠爱他、呵护他。
即使是现在成为顶级流量,他站在行业顶端,被认可、仰望、爱慕,己然不需要卑微讨好,但解读徐否的本能如进食饮水,从未消失。
顺从本能地,他伸手握住了徐否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紧盯着她,嗅出了陌生的气味:“一百万,谁给你了。”
难以置信,那情绪中甚至夹杂着被背叛的愤怒:“说。”
再也没有生气的欲望,是徐否对骆厦最大的恶意。
她让他抓住自己的手腕,却不接受他的质问。
“你要我从哪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