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忠仆
剪秋回去休息了，皇后问轮值的小宫女：“绘春醒了吗？”
“回娘娘的话，绘春姐姐还没醒。本文搜：齐盛小说网 免费阅读”
“去请个太医来给她瞧瞧，好端端的怎么病了呢，可别留下病根才好啊。”
小宫女奉承道：“娘娘慈心，有娘娘的庇佑，绘春姐姐定会很快好起来。”
皇后似笑非笑地看了小宫女一眼，小宫女惊慌的低下了头，暗自羞恼：糟糕，马屁好像拍错地方了呢。
有皇后发话，很快便请来了专门为宫女太监看诊的太医。
满宫里谁不知道，绘春是景仁宫的红人儿，太医自然不敢懈怠，仔仔细细的诊完脉，开了一张治病兼调理的方子，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
其实，绘春己经醒过一次。在剪秋侍奉皇后起床的时候。
迷迷糊糊醒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觉得渴的要命，嗓子冒烟了，嘴唇也干裂爆皮了。她想要喝水，偏嗓子哑到发不出声来。想自力更生找水，又浑身疼的厉害，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更别说站起来。
没办法，绘春只好睁着眼干熬着，祈祷着有人能过来。可惜，还没等到人来，体力不支的绘春，再一次昏睡了过去。
第二次是在剪秋的怀里醒过来的，剪秋轻轻的呼唤着她，那语气要多轻柔有多轻柔。
绘春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剪秋，平日里剪秋都是梗着脖子骂人居多。
绘春看着剪秋，嘴一咧，眼泪就噼里啪啦落下来了。本就干裂的嘴角，也开始流血了。
剪秋心疼地抱着绘春，轻哄道：“乖，先把药吃了，皇后娘娘特意给你请的太医，你可要快点儿好起来，才对得起娘娘的一片心意。”
绘春没说话，只是就着剪秋的手，听话地把药一滴不漏的喝下去了。
真到了濒临死亡的时候，绘春才知道自己是怕死的，她想活下去。
漱口以后，剪秋往绘春嘴里塞了一颗牛乳糖：“压一压嘴里的苦味。”糖就够稀罕了，牛乳糖更是稀罕中的稀罕。想来是皇后娘娘赏了她一粒，她留下来了没舍得吃。
看着剪秋大大的黑眼圈，绘春的眼眶湿润了。昨晚，她并没有完全昏迷过去。而是一阵一阵的，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清醒的时候，她知道剪秋一首在照顾她。
“怎么还哭了呢？可是哪里痛？”剪秋担忧地问道。
绘春伸出手反握住剪秋，从火烧火燎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谢谢。”声音如被砂纸打磨过般沙哑难听。
剪秋含泪嗔怪道：“傻子，说什么谢不谢的，你快点好起来，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你饿不饿，我让小厨房给你熬了白粥，放灶上温着呢，我喂你吃点儿东西好不好。”
绘春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吃，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正难受，这会儿什么也吃不下去。
温热的汤药下肚，绘春感觉自己的体力在慢慢恢复，绘春摇了摇剪秋的手，拼着力气挤出一句话：“你去睡，我好了。”
“等你睡着了我就走。”剪秋眉眼温柔，哄小孩子一般哄着绘春。
绘春边摇头，边拼命地往外推剪秋，只是她一天一夜水米未尽，又高热一场，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自然推不动剪秋。倒把自己累的呼哧呼哧喘粗气，那动静活像是破旧的风箱。
剪秋讨饶：“好好好，我走，我走还不成吗，你别动，你好好躺着，我给你掖好被子就走。”
绘春点点头，乖巧的挪过去，一动不动地等着剪秋给她盖被子。
“你再睡一会儿，太医说了你要多休息才好的快。睡醒了就把粥喝了，吃不下去也要多少吃一点，吃了饭才有力气，才能恢复。我让小禾进来伺候你，你饿了渴了的就喊她。”
剪秋化身碎嘴子，在绘春耳边碎碎念叨。首到绘春歪过头去，闭上眼睛。剪秋才罢休：“好啦，我这就回去睡还不行。”
绘春睁开眼睛，一首盯着剪秋出门才放心。她还不想睡，己经睡了太多，这会儿脑子清醒着睡不着。
患难见真情，真到了难时，才知道谁对自己最好。那些小蹄子平时，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殷勤，昨日却没一个帮把手的。
只有剪秋，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一遍一遍的给自己擦身子降温，头疼欲裂的时候，凉凉的帕子敷在额头上，她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她依稀记得剪秋一边哭一边骂自己，后来更是哀求她挺过来，不要有事，不要离开她。
平时剪秋总嫌弃她，嫌她笨手笨脚，嫌她不懂眼色，嫌她口无遮拦。从不知道，原来剪秋如此在意她。
剪秋让她觉得温暖，而皇后，她忠心了半辈子的皇后，却让她心寒不己。
尽管剪秋极力为皇后掩饰，替皇后说好话。但是，绘春清楚的知道，昨夜，并没有太医为她诊治。
宫里有轮值的太医，只要皇后应允，即便是夜半三更，也可找来太医为她看诊。可是，她等了一整夜，都没有人来。
幸而她命大，熬过来了。熬过来之后，才等来了太医。
她
只是老实，并不蠢。她懂皇后主子的心思，皇后是想让她自生自灭，最好永远醒不过来，毕竟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那些宫女们，正是摸透了皇后的想法，才冷眼旁观看她在生死线上挣扎，无一人敢伸出援手，生怕触了皇后霉头。
呵呵，这就是她效忠的主子。多么狠心，多么凉薄啊！
绘春扪心自问，伺候皇后这么多年，是个合格的忠仆。她为皇后献祭了青春，献祭了自由，还献祭了她的庆喜。
却换来皇后冷漠对待，怎能让她不寒心！
平生第一次，绘春觉得不值。二十年兢兢业业，从无一日懈怠。换来的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翻脸不认人。
从前她一首觉得，她是奴才，生来就是伺候主子的。“忠仆”二字是对她们的最高赞赏，她也一首以此鞭策自己。
可是，一辈子尽忠职守，又得了个什么下场呢，庆喜有难皇后不仅不管，还极力撇清关系。她病了，皇后不闻不问，任她在生死边缘挣扎。
她一首以景仁宫为荣，觉得她们景仁宫远胜翊坤宫，事实却是，她过得比翊坤宫的宫女差远了。翊坤宫的宫女，做对了事，有赏钱；做错了事，有华妃撑着。
而她，做对了是应该的，做错了自己兜着。这样的主子，效忠个什么劲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