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少主,您该回家了。
胡闯有点懵逼。
他只是去厨房让厨师下碗面,这俩祖宗就能闹到这种程度。
大海碗装着鲜香的青鱼面,两颗油绿的青菜点缀,热气腾腾。
但金北周一口都没碰。
他窝在沙发,脑袋垂下,眼底红血丝一层覆一层:“我就这么让人厌恶吗?”
“......”胡闯也没谈过对象,不懂,“这可不像是厌恶,像恨呐。”
金北周提线木偶似地抬头。
胡闯终于看见他隐忍的眼睛。
破嘴。
这话不等于火上浇油吗。
金北周用气声喃道:“她恨我?”
“...恨比厌恶强吧,”胡闯要疯了,“不有句话说吗,恨的另一面是爱,对吧?”
金北周目光无神,没有焦点地放空。
青鱼面渐渐凉了,隔壁姑娘大概早就睡了。
不知哪一刻,金北周嗓子里闷出:“我做不到。”
“...什么?”
“远离她。”
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他像是路樱身上的一棵藤,缠着她生,绕着她活,她走了,金北周这根藤只会软塌塌落到地面,腐烂进泥土。
直到这刻金北周都无法接受路樱已经离开他的事实。
那个平静的清晨,她拎着箱子离开,金北周虽然惶恐,却始终怀抱希望,认为她还会回来。
他压根没想过路樱不要他了该怎么办。
他习惯了她在身边吵吵闹闹,习惯大事小事都有她的影子,习惯生活中每日都有她的存在。
这冷不丁,把他的心脏挖走了。
他是真的孤儿了。
他是真的孤家寡人了。
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敢做。
他只能努力保住路九月的存在。
接下来的日子,金北周连草堂都不敢来了,他怕路樱生气,怕她一怒之下不要他们的女儿。
胡闯每天都会跟他讲路樱和宝宝的情况,金北周只能盼着下一次产检。
只有产检才能名正言顺陪她。
金北周一颗心快被煎熬碎了。
五月底,金北周接到金斯年电话,约他到金氏来一趟。
天气燥热,金北周把大包小包交给胡闯,千叮咛万嘱咐:“床品和衣服说是胡姨送的,吃的东西你和厨师想办法让她收下,还有一套换装书...说你送的,她就爱玩这个。”
总之,不能让路樱知道和他有关。
胡闯直翻白眼。
他不像是自由了,像是换个地儿改造来了,出来一个儿子,赶明儿回家还他妈一个贴心的“女儿”。
随后,金北周去了金氏。
陈奇在这儿他一点都不惊讶。
金斯年无奈:“不要金家,连大哥大嫂都不要了?”
现在想见他一面难如登天。
“忙,”金北周往沙发一坐,“要当爸爸了,得多赚点儿,总不能让我女儿跟着我过丧家之犬的生活。”
“......”金斯年摁摁太阳穴,“陈总约不到你,只能求我帮忙。”
金北周扯了下唇,悠闲地烧水泡茶。
陈奇想跟他单独谈谈。
金斯年把办公室留给他们二人。
偌大的空间只有水壶烧开的声音。
陈奇先开口:“金总看起来心情不错。”
金北周鼻腔里似有若无哼了声:“明天能陪我太太去产检。”
他从昨天就开始精神振奋,盼着赶快到明天。
“......”
停顿片刻,陈奇平铺直叙:“金总很紧张路小姐,所以才会在暗处布了人手护她安全。”
金北周:“你老婆孩子你不紧张啊?”
“陈某至今单身,”陈奇说,“但见过朋友同事的太太有孕,都比不上金总隆重。”
金北周唇角提了下。
他一字不吭,淡然沉着,极为坐得住。
办公室渐渐萦绕茶香。
“还是说,”陈奇望着他,“金总知道了些什么?”
金北周眉骨不轻不重抬了下,表情寡淡:“我能知道什么,我一个不留神让人把我老婆绑了,难道我不该紧张?”
陈奇:“金总有眉目了?”
金北周哂笑:“陈总,喝茶。”
“......”
茶水弥漫着热气,陈奇心知肚明,面前这男人是在跟他绕,在等他先交底牌。
半晌,陈奇直奔主题:“金总能放了陈正吗?”
金北周同样直白:“不能。”
“......”
“14岁的少年天才,”金北周半靠进沙发,不愠不火道,“19岁就在基因工程中取得了重大突破,20岁养父母去世,28岁出现在北城,并拿下金氏的合作。”
陈奇面色平静。
金北周:“请问陈总,你的20岁到28岁,您干嘛去了?”
“那时太年轻,不懂收敛锋芒,”陈奇淡然道,“被研究基因编辑的地下组织看上,为了让我专心为他们做事,他们害死了我养父母,试图用药物控制我的自由。”
说到这,他抬起带有刺青的手:“这是为了遮那时候留下的针孔。”
金北周脑袋略歪,随意扫了眼。
陈奇:“我被拘禁了3年,23岁时,跟我弟弟遇上了,是他身后的力量将我解救了出来。”
金北周扯唇。
陈奇看着他:“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全盘托出?”
“爱说说,”金北周懒懒的,“不说拉倒。”
“......”陈奇笑了笑,“那你不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跟这样猖狂的地下组织一较高下吗?”
金北周十分诚实:“不好奇。”
“......”
沉默。
过了会,陈奇说:“我猜你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金北周不置可否。
陈奇安静半晌,冷不丁道:“他快不行了。”
金北周挑眉:“谁?”
陈奇:“你知道。”
“我不知道。”
“......”陈奇叹了口气,“他是爱你母亲的。”
金北周嗤道:“他谁啊?”
“他是你的父亲,”陈奇认真道,“周国维先生。”
金北周没什么表情:“别侮辱爱,他的爱分得过来吗?”
“‘周国维’这三个字,还是你母亲帮他取的,”陈奇说,“他连本名都忘了,一直在用这个名字。”
金北周:“哦,深情到娶了几十个老婆,又生了几十个小孩?”
“......”陈奇摇头,“先生是有许多孩子,每一个都对他名下的产业虎视眈眈,但他只想给您。”
说到这,陈奇顿了顿,喟叹道:“少主,您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