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血狱印记

赤红荒漠的热浪灼烧着呼吸道，陆云每吸一口气都像吞下一把火炭。归墟的天空没有日月，只有翻滚的暗云投下病态的光晕。远处白骨城池越来越近，城门上"归墟第一狱"五个血字仿佛用无数生灵的鲜血写成。

"必须先弄清楚这里的规则。"陆云警惕地观察四周。自从被玄送入归墟，体内灵力就变得滞涩难行，反倒是右臂的结晶部分异常活跃，表面鳞纹明灭不定。青冥剑还在，但剑中的陆渊真灵似乎陷入了沉睡，对呼唤毫无反应。

离城门百丈时，地面突然塌陷。血沙如活物般流动，形成数十个旋涡。每个旋涡中都爬出个血红色骷髅，它们手持骨刀，眼窝里跳动着青黑火焰。

"生人的气味..."为首骷髅下颌开合，声音像钝刀刮骨，"好久没尝过了。"

陆云握紧青冥剑，尝试调动灵力。果然，常规功法在这里威力大减。他立刻改运"天缺九转诀"，右臂结晶顿时亮起，剑锋缠绕上一层混沌之气。

"杀！"

血骷髅们一拥而上，骨刀划出腥臭的血芒。陆云侧身避过第一击，青冥剑横斩，三道剑气呈扇形迸发。出乎意料，这些看似脆弱的骷髅异常灵活，竟能预判剑路般闪避。只有最慢的那个被斩断肋骨，但转眼间血沙流动，伤势立刻复原。

"没用的...在第一狱...我们不死不灭..."骷髅怪笑着，突然散架成数百块碎骨。这些骨片如飞蝗般射来，每一片边缘都锋利如刀。

陆云急退三步，左掌拍出"混沌劫指"。指风击中骨片群，却只打散小部分。剩余骨片已近在咫尺，他不得不爆发结晶右臂的能量，在体表形成一层晶盾。

"叮叮叮！"

骨片与晶盾碰撞出密集脆响。陆云被震得连连后退，右臂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结晶部分又开始生长了！细小的晶刺突破皮肤，带出丝丝鲜血。

"必须速战速决..."陆云咬牙变招，突然将青冥剑插入地面。"九霄雷音·地脉震！"这是他在雷鸣山谷领悟的变式，借大地传导雷力。虽然归墟没有常规意义上的雷霆，但天缺体转化的混沌之气同样能引发震荡。

血色沙地剧烈起伏，如波浪般扩散。那些血骷髅站立不稳，纷纷跌入自己制造的旋涡中。陆云抓住机会，剑锋挑起一捧血沙，左手指诀连变："天缺九转·噬灵！"

血沙被混沌之气包裹，竟化作数十根红色细针，反向射入骷髅眼窝。青黑火焰遇针即燃，骷髅们发出凄厉嚎叫，一个个炸成血雾。

"咦？"城门上传来惊讶声，"竟能转化血煞之气？"

一个高大身影从城门跃下。此人披着血色大氅，面容俊美得不似活人，苍白皮肤下隐约可见流动的血液。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悬挂的一面黑幡，幡面上无数人脸时隐时现，发出无声的哀嚎。

"血煞城主？"陆云警惕地横剑当胸。对方气息深不可测，至少相当于修真界化神初期。

城主优雅地行了个古礼："难得有贵客临门，本座自然要亲自迎接。"他猩红的舌头舔过嘴唇，"特别是...天缺体的味道，我可是想念得很呢。"

话音未落，他大氅突然展开，化作漫天血蝙蝠扑来。陆云挥剑斩击，却发现这些蝙蝠被斩开后立刻重组，根本杀不死。转眼间，他已被血蝙蝠包围，每只蝙蝠都在撕咬护体灵力。

"没用的挣扎。"城主轻笑，取下腰间黑幡轻轻摇晃，"让你见识下真正的'噬魂幡'威力！"

幡面迎风展开，上面的人脸突然清晰起来。陆云只看一眼就如坠冰窟——幡面正中央那张痛苦扭曲的脸，赫然是陆家典籍中记载的三百年前天才，他的堂兄陆云霄！

"云霄...堂兄？"陆云心神剧震。记忆中这位堂兄天资卓绝，二十岁就结金丹，却在一次秘境探索中神秘失踪。家族为其立了衣冠冢，碑文称其"为护族人而死"。

城主得意大笑："认识？这可是我最珍贵的收藏之一。"他指尖划过幡面，陆云霄的面孔发出无声惨叫，"当年他带队探索归墟裂缝，为保护几个废物族人自愿留下断后。啧啧，那绝望中的灵魂...美味至极。"

陆云双目赤红，怒火几乎烧穿理智。云霄堂兄是他幼时最崇拜的人，曾手把手教他基础剑法。如今竟沦为邪幡上的怨魂！

"放了他！"陆云不顾血蝙蝠撕咬，全力冲向城主。青冥剑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混沌光芒，剑锋所过之处，血蝙蝠纷纷汽化。

城主不慌不忙，噬魂幡对准陆云："去和你堂兄作伴吧！"

幡面射出漆黑光柱，陆云本能地举剑格挡。诡异的是，光柱穿透剑身直接命中他胸口。没有疼痛，只有彻骨寒意，仿佛灵魂被撕开一道口子。

更可怕的是，右臂结晶突然暴长，晶刺如荆棘般穿透他自己胸膛！鲜血顺着晶莹的刺尖滴落，每一滴都带着混沌光泽。

"哈哈，天缺体自噬！"城主兴奋得面容扭曲，"看来不用我动手了..."

剧痛中，陆云却突然冷静下来。他注意到滴落的血液没有渗入血沙，而是在地面形成奇怪的纹路。更关键的是，噬魂幡上的陆云霄面孔正拼命对他使眼色，嘴唇开合似在传达什么。

"陆家...祖祠...供桌下..."陆云勉强辨认出这几个字。

什么意思？祖祠供桌下藏着什么？没等他想明白，城主已经挥幡袭来，这次直取天灵盖，要将他神魂抽离。

生死关头，陆云做了一个疯狂决定。他不再压制结晶生长，反而全力运转天缺九转诀，主动吸收周围的血煞之气！

"你疯了？"城主大惊，"血煞入体必死..."

话未说完就噎住了。只见陆云胸口被晶刺穿透的伤口竟开始吞噬血煞之气，那些青黑色的能量如百川归海，通过结晶刺注入他体内。更惊人的是，随着血煞之气涌入，噬魂幡上的陆云霄面孔突然清晰了几分。

"原来如此..."陆云恍然大悟，"堂兄是想告诉我...陆家血脉能转化归墟能量！"

他忍着经脉被腐蚀的剧痛，将吸入的血煞之气全部导入青冥剑。剑身雷纹变成暗红色，发出嗡鸣震颤。当城主再次挥幡攻来时，陆云不躲不闪，一剑刺向幡面陆云霄的眉心！

"找死！"城主狞笑，噬魂幡专克实体攻击。然而剑尖触及幡面的刹那，陆云霄的面孔突然露出释然笑容，整个幡面剧烈震动。

"谢谢...云弟..."一声轻叹后，陆云霄的面孔化作流光融入剑尖。噬魂幡中央顿时出现一个空洞，其余人脸开始尖叫着逃散。

"不！我的宝幡！"城主惊恐地看着爱宝崩解。他暴怒地掐诀，整座白骨城池都在震颤，无数血骷髅从城墙爬出。"我要把你炼成新的主魂！"

陆云此刻状态极差。右臂结晶已覆盖半边身体，血煞之气在经脉内横冲直撞。但他握剑的手稳如磐石，剑锋指向城主："这一剑，为云霄堂兄！"

"九霄雷音·魂归！"

这是融合了血煞之气的变招。青冥剑脱手飞出，携着陆云霄最后一点真灵直刺城主眉心。城主仓促间抓来十几个血骷髅挡在身前，却见剑光如入无人之境，连续穿透所有障碍，最终从他后脑勺穿出。

"不可能..."城主呆滞地摸向额头血洞，"我是...不死之身..."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干瘪下去，所有血液流向那个血洞。转眼间，威风凛凛的城主就变成具干尸，随风化灰。

白骨城池轰然倒塌，地面裂开巨大缝隙。一截暗金色的金属物件从裂缝中升起，正是玄所说的"破界杵"——虽然只有上半截，但散发的气息已经让周围血沙退避三舍。

陆云踉跄走向破界杵，每走一步都咳出黑血。血煞之气正在反噬，加上结晶化的蔓延，他随时可能倒下。就在指尖即将触及杵身时，整个第一狱突然静止了。

风停，沙定，连空中飘散的骨灰都凝固不动。唯有破界杵上方，缓缓浮现一个血色符文，直接烙印在陆云左手背上。

"血狱印记。"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虚空响起，"杀狱主者，承其位。"

无数信息涌入脑海：归墟七狱，每狱都有独特法则。获得印记者可以吸收敌人血气疗伤，但也会成为其他狱主的猎杀目标。唯有集齐七枚印记，才能进入归墟最深处。

更关键的是，破界杵被下了禁制，必须付出代价才能取走。当陆云仔细感应禁制内容时，脸色顿时惨白——需要献祭的，竟是一段最重要的记忆！

"开什么玩笑..."他咬牙抗拒。但破界杵开始散发诱惑波动，似乎在说：只需付出一点点回忆，就能获得无上力量...

犹豫间，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地平线上，三道恐怖气息正飞速逼近——是其他狱主感应到血狱印记的波动，前来猎杀了！

危机迫近，陆云却突然冷静下来。他凝视破界杵上的凹槽，形状与自己胸口的伤痕完美吻合。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

"如果这就是代价..."

他猛地将右手插入自己胸膛，抓住那根最大的结晶刺，硬生生掰断！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断刺恰好能嵌入破界杵的凹槽。

杵身顿时金光大放，上半截自动飞入他手中。与此同时，陆云感到脑海中某段记忆正在模糊——是七岁那年，母亲临终前在他耳边说的话。无论怎么努力回想，都只剩下一片空白。

"原来如此..."他苦笑一声，握紧破界杵。剑身传来浩瀚力量，暂时压制了血煞反噬。但三道恐怖气息已不足十里，必须立刻离开。

转身刹那，余光瞥见地上干瘪的噬魂幡残片。陆云霄最后的话语浮现心头："陆家祖祠供桌下..."

那里到底藏着什么？与他父母遗物有何关联？更重要的是，另外半截破界杵又在哪？

没有时间细想，陆云催动刚获得的血狱印记，身形化作血光遁向第二狱方向。身后传来震天怒吼，新一场追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