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老父亲
或许江延川没有直接给予刺激,但他有一种直觉,这件事里绝对有江延川的手笔。
可这又和他失忆有什么关系?
江延川推动了某人的复仇行动,失忆前的柳青岚顺其自然地让自己在行动过程中失忆,让现在的他来应付警察的盘问。
有这个运气他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直接出门左转过两个红绿灯口再右转,直走前行一千米穿过小区,去那个小区另一侧楼下的一排商户里找到彩票站,进去买两个彩票更合适。
柳青岚猛灌水对抗胃部的痉挛,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他绝不甘心作为一枚棋子永远生活在另一个自己和江延川的鼓掌中。
必须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滴——
蒋恒推开门走到他面前,拿走他手里的矿泉水瓶,用空着的右手试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你发烧了。”
“您回来了。”柳青岚猛地一个激灵回归现实,“这么早。”
男人弯下腰寻找退热贴和感冒药,扒拉了半天才从其中一个抽屉里找到一个还没拆封的小药箱。
柳青岚把药箱接过来放在腿上,“您忙,我自己来就行。”
“嗯。”蒋恒扯过旁边吴桐声的椅子坐下,“今天辛苦了。”
“不客气。”
“回答我几个问题?”
药箱里没有体温计,柳青岚直接打开一个退热贴呼到自己脑门上,“您说。”
蒋恒没开录音录像设备,也没拿着电脑或者纸质本,“别紧张,就当是聊天。”
柳青岚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看着他,“您是不是想问关于赵天翔的事情?”
“嗯,还有其他人。”蒋恒从药箱里找了一盒退烧药和一盒藿香正气水,“想到多少说多少。”
今天折腾一天,柳青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处于脱水状态,加上天气炎热,很可能是中暑的症状。
柳青岚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觉得赵天翔已经死了,凶手的动机是复仇。”
这一点和蒋恒想的一样,“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如果只是为了藏匿尸体而碎尸,这根手指没有出现在泔水桶里的理由。”柳青岚偏过头看着他皱眉比对药物的适应症状,“倘若是为了起到震慑作用砍下了他的手指放进泔水桶里,你们现在应该已经收到来自绑匪的信件了才对。”
蒋恒轻轻哼了一声,“手指断面有生活反应。”
“果然是生前”
“怎么?有想法?”
柳青岚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在想,会不会赵天翔其他的身体部位都分散在类似荣昌这种地方。比如中天集团的办公楼,比如荆昀大学的教学楼,再或者是其他参与者家中的公司及其负责的项目。”
“嗯。”蒋恒略带遗憾地把两盒药放回箱子里,“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中暑这件事可大可小,让柳青岚自己在这挺着没准明天就凉了。
柳青岚又拿了两个退烧贴贴到脖子上,“区区中暑。”
“”
没想到一直很聪明的人居然会在这种时候犯傻。
“蒋恒。”
突然被直呼大名的男人下意识疑惑地哼了一声,“嗯?”柳青岚揭下来脑门上的退热贴,精神抖擞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依赖,“没事。”
蒋恒顺势拽着他的胳膊站起来,将椅背上吴桐声的外套披到柳青岚身上,“去医院。”
“哦。”
市局离最近的社区医院不算远,步行过去完全没问题。
柳青岚乖乖跟在蒋恒身后,偶尔有一阵风吹过他颈间的汗水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没力气?”蒋恒在他前面蹲下身,“我背你过去。”
青年站在他身后,单手搂住他的脖子,“小时候我爸就经常这样带着我去医院。”
一开始是走着去,走到一半他就会撒娇耍赖让爸爸背着抱着过去,妈妈在旁边拿着他的衣服和书包,他爸爸就会佯装生气实则非常宠溺地把他背起来。
走一步晃两晃,吓得他吱儿哇乱叫,只能更使劲地抱住爸爸的脖子,然后收获两个大人不加掩饰的嘲笑声。
蒋恒背着他站起来,使坏地颠了两下,“我跟你爸差着岁数呢。”
“我想去看看我爸,再把他的骨灰迁回去。”柳青岚突然说,“他那么讲究落叶归根的人,不能一直葬在这里。”
这里是荆市,是他长大的地方,却不是他的父母的家乡。
蒋恒沉默了一会儿,掐着他腿的两只手稍微紧了紧,“等荣昌这个案子结束,我跟你一起去。”
“好啊。”
柳青岚脸上带着笑意,眼底一片悲伤。
他真的还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荣昌这个案子结束的那一天,或许就会成为他登上被告席的那一天。
“别想太多。”蒋恒笨拙地安慰他,还以为他是思念养父母而情绪低落,“养好身体最重要。”
柳青岚在他的衣领上擦干眼泪,“身体最重要?你已经错过多少次复查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数数,1,2,3,,至少得有七次了。”
蒋恒心虚反驳:“不可能。你不能把改时间的那几次也算进去。”
“算进去怎么着?”
“怎么着?”蒋恒手收紧假装往后躺,在柳青岚惊恐的嚎叫中发出低沉又愉悦的笑。
距离医院只剩几步路,柳青岚干脆下来自己往前走。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蒋恒是这么恶劣的一个人呢?
蒋恒看着他闷头往前走的背影忍不住闷笑,但只持续了三秒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进了急诊,柳青岚心安理得地往凳子上一坐,眼睛一闭,两条腿还悠哉地翘上了二郎腿。
蒋恒像一个普通家长那样来来回回地挂号缴费,给柳青岚跑各种手续。
越看越像一个带着叛逆儿子来看病的年迈老父亲。
柳青岚趁他转过身的功夫打开相机偷拍两张照片,全存进了代餐的文件夹。
就让他再享受一会儿这种纯粹的善意。
一个晚上就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