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难言的屈辱
石窟之内，死寂无声。
楚轩那句平淡的话语，如同一颗投入死水的巨石，在南宫无极的心湖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此刻，还在深渊下方。”
这几个字，反复回响，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南宫无极的神魂之上。
他身为南宫家的大长老，南宫辰则是南宫世家的少主，被视为未来的继承人，绝不容有失，若是家主知道，唯一的子嗣丧生在这次的遗迹探险之中，他南宫无极的下场，不言而喻。
南宫无极猛地抬起头，双目之中血丝瞬间布满，一股积压已久的屈辱与愤怒再也无法抑制，轰然爆发。
“你说什么？！”
他一步踏出，金丹境中期的威压不受控制地向外扩散，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那你为何不将我家少主的躯体带上来？！将他一人弃于那等魔窟，是何居心！”
他身后的南宫雀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想要拉住自家大长老的衣角，手伸到一半，却又无力地垂下。
天机阁的覃清廷等人更是心头狂跳，悄然后退，唯恐被这即将爆发的冲突波及。
然而，面对这股足以让寻常金丹修士肝胆俱裂的威压，楚轩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缓缓转过头，用那双平静、深邃，仿佛倒映着诸天星辰生灭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暴怒的南宫无极。
然后，他开口了。
“你在，质问我？”
声音不大，没有丝毫烟火气，却像一道无形的法则，瞬间压过了南宫无极所有的气焰。
不等对方回答，楚轩的语气依旧平淡如水。
“你南宫世家，与我何干？”
话音落下的瞬间，南宫无极如遭雷击，浑身一僵。
那股滔天的怒火，仿佛被一盆来自九幽之下的寒冰之水，从头到脚浇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彻骨的寒意与无法言说的恐惧。
他看着楚轩的眼睛，那眼神中没有嘲讽，没有轻蔑，只有一种看待死物般的漠然。
这种漠然，比任何羞辱都让他感到窒息。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疯狂翻滚。
就在不久之前，进入这遗迹之前，眼前这个人，在他眼中还只是个可以随手碾死的筑基蝼蚁。
而现在，自己竟连在他面前大声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巨大的落差，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气血翻涌，几欲吐血。
脸上的怒容僵住，青白交加，最终，南官无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干涩的字眼。
“楚……楚道友误会了，老夫……并无他意。”
他低下了头。
就在这凝固的气氛中，一旁的封终于上前一步，打破了这令人难堪的沉默。
“南宫家的长老。”
“楚道友说的没错，你南宫家如何，又与他何干，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岂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封的目光扫过南宫无极，又转向那深不见底的旋涡入口，缓缓说道：“南宫家少主的肉身，虽一度被魔剑意志夺舍。但那魔头，已被楚道友以无上剑道彻底抹去。”
“南宫辰的神魂并未消散，只是被压制在识海最深处，陷入了沉睡。”
这番话，让南宫无极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一丝惊喜。
“神君此言当真？少主他……他还没死？”
“非但没死，”封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色彩，“对他而言，这或许并非灾祸，而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那柄名为‘血煞’的魔剑，在被魔剑意志的力量反复淬炼之后，已经与南宫辰的血脉、神魂完美相融，彻底成了他的本命之物。若是他能凭借自己的意志苏醒，并降服此剑，那么……”
封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蕴含的意思，已让在场所有人为之心神剧震。
南宫无极的呼吸瞬间变得无比急促，他的脸上，惊、喜、骇、疑……种种情绪交织，最终全部化为一种无比决然的炽热。
他不再看任何人，死死地盯着那已经没有魔雾阻隔的深渊入口。
希望！
前所未有的希望！
他猛地转头，对着身后的南宫雀用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低喝一声。
“跟我来，寻回少主！”
话音未落，他再无半分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第一个纵身跃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南宫雀紧咬银牙，毫不迟疑地紧随其后。
……
镇魔渊之底，狼藉依旧。
两道身影穿过悠长的黑暗，重重落在满目疮痍的地面上，激起一圈尘埃。
南宫无极环顾四周，感受着此地残留的、那足以让化神境都心悸的法则破碎气息，心中骇然。
他无法想象，这里究竟发生过何等恐怖的大战。
但他的目光很快便被战场的中心所吸引。
那里，一道年轻的身影静静地躺着，正是南宫辰。
他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如游丝，但并未断绝。
在他的胸膛旁，那柄血煞魔剑安静地插在地上，所有凶戾的血光与煞气都已内敛，剑身呈现出一种温润的暗红色。
最奇异的是，这柄剑的剑柄，正随着南-宫辰胸膛微弱的起伏，在一明一暗地闪烁着微光，仿佛两者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一种玄妙的、血脉相连的共鸣。
南宫无极与南宫雀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狂喜与激动。
两人刚刚上前一步，正要靠近。
突然，躺在地上的南宫辰，那紧闭的双眼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地缓缓滑落。
与此同时，他放在身侧的一根手指，在无意识中，轻轻地、倔强地……
动了一下。
深渊上方，楚轩转过头，目光看向天机阁几人，为首的覃清廷，是个不知不扣的老狐狸，楚轩心里清楚，若不是自己凭借乙木天罡剑，先一步进入遗迹，获得了好处跟机缘，这些人恐怕早就将自己当做蝼蚁，随手抹杀了。
当然，如果不是自己现在的实力让他们感到敬畏，这些人恐怕会如同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来瓜分自己身上的好处，修真界弱肉强食，向来如此，但如今的楚轩实力已经可以完全碾压他们，有些账，恐怕要算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