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蹊跷

“嗯……”


迟锦闻佯装思索了一番,忽地轻笑起来:“不如阿泠为我作首诗?”


东熙国内,尤喜诗文。


有大文采者,常能受到追捧,无数人追着只为见其一面。


就比如沈清臣。


便是年少时作出一篇赋文,自此才惊东熙,后面又被周老太傅带着去了各大诗会,连连夺魁,自此打开才名。


再加上他那清隽的相貌和显赫的家世,便被坊间传作东熙第一公子。


传着传着,不知怎地也传进了世家圈子里,竟是也没人提出质疑。


除了迟锦闻。


沈泠抬眸瞥了他一眼。


东熙人喜诗文,在衡京之中尤盛。


相熟的人常会写诗文相赠,以显示其交情颇深,更有甚者还会自费去印刷诗集,将其送予友人。


但……


若是未婚男女相赠诗文,则是还有另一个意思。


“诗以聊情,文载相思。”


沈泠唇角噙笑,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凌:“迟小将军,这是想要作何?”


“啧。”


“又叫迟小将军了。”


这沈泠,真是不经逗。


方才还叫迟锦闻呢,现在又变成这般生疏的尊称了。


罢了,不逗她了。


迟锦闻无奈地耸耸肩。


他挺直腰身,双手背在身后,一边打哈欠一边转头走:“好了,不逗你了。”


“我不过是开玩笑的。”


“若是你真给我写了,叫你那个死古板哥哥知道,保不准能直接闯进镇国将军府来扒我一层皮。”


沈泠眨眨眼,眼前忽地浮现出沈清臣抓住迟锦闻打骂的样子。


“噗嗤——”


她下意识地笑出声来,被迟锦闻察觉,回头轻睨了她一眼:“阿泠为何还站在这里不动?”


沈泠眼底的笑意瞬间消失了,心上莫名生了些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迟锦闻侧眸看着她轻笑,眼底映着街市的灯火:“莫非是舍不得我?还想多看两眼?”


“……去你的。”


沈泠带着祝霓三人从迟锦闻身边掠过,径直离开。


迟锦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中的笑意敛去,藏在袖中的修长指节紧攥成拳。


沈泠。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


沈府,落泠苑。


沈泠带着三个小家伙翻墙进了院子。


她吩咐林笙先照看他们一番,她则是进屋去换身衣裳再出来。


从沈泠把他们带回来开始,三个小家伙脸上的惊讶就没掩下去过。


祝霓张着嘴巴,圆溜溜的眼睛来回打量着这处院落。


不过一处院落,便能赶上一些大户人家的整座宅子。


飞檐红墙,琉璃砖瓦。


这偌大院落,连方寸草地都打理得极为齐整,显然底蕴深厚。


好大……好漂亮……


单恩人姐姐一个主子,便能在衡京中央住这么大的院落,如此财力底蕴,只怕是是坊间传闻中那几个声名显赫的世家中人。


她原先只是知道恩人姐姐不简单,但从未想过她真正的身份如此尊贵。


还未等她细想,便感觉身旁有人戳了戳她的脸。


祝霓偏头看去,就瞧见熟悉的少女站在她身前,张开双臂对她笑。


“姐姐!”


祝霓红着眼,上前去抱住林笙:“好久不见了,阿霓好想你!”


祝柏和祝旭也从方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跑到林笙身边,像先前在破庙中一样,想着法地说趣事哄她笑。


当年他们幸存的一批孩童中,林笙是最大的。


不过还只有几岁,便成了一群孩子的主心骨,强忍着悲痛出去为他们讨吃食,回来还要安慰悲伤绝食的祝家三兄妹。


在一众孩童里,林笙照顾他们最多,他们的关系也最熟稔。


“我也想你们。”


林笙一个个拥抱他们,对他们笑道:“现在好了,小姐把你们接过来了,我们以后便能天天待在一起了!”


“什么天天在一起啊?”


噙着笑意的清凌声音从身后传来。


“主子?”


目之所见,是一个穿着皦玉白裙的清贵小姐。


抬步走动间,裙摆映着月光摇晃,冷似霜雪,净若芙蕖。


祝霓怔愣了一瞬,忽地像只箭一般冲了出去,直直地跑到沈泠身边,抱着她的腰身轻蹭:


“啊啊啊主子你好美!”


“我竟然有这么美的小姐当主子,这辈子值了呜呜……”


祝旭冷笑:“马屁精,抱完阿姐就去抱主子。”


祝柏皱眉:“同意。”


“行了。”


林深看不下去,上前两步把祝霓揪开:“把你的热情收一收,听小姐说话。”


沈泠伸手理了理裙角,跟他们表明了身份,又嘱咐了两句之后关于暗卫训练的事宜。


沈泠想了想,转眸瞧向林笙:“依稀记得,侧屋旁边还有几个空屋子,你便带他们几个住进去吧。”


他们几个感情甚笃,林笙离开一年没去瞧过他们,估计是想极了。


让他们住得近些,正好叙叙旧。


“是!”


林笙喜不自胜,带着几个小家伙跑向侧屋的方向。


临走时,祝霓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两眼沈泠,瞧那模样,似是想跟她再多说两句话。


结果还没开口,便被林笙一把拽走。


“姐姐!!姐姐你慢些——”


“呵。”


沈泠看着几人走远,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待侧屋的门关上,沈泠抬步坐到槐树下的石桌前,一边把弄着桌上的槐叶一边淡淡启唇:


“迟锦闻。”


“怎么,进我的院子进上瘾了?”


青槐高大的树冠抖了抖。


下一瞬,红衣少年从上方一跃而下,径直落在沈泠身后。


数不清的槐叶被他的动作弄得晃落。


叶片纷飞间,沈泠回头看着迟锦闻,挑眉问他:“听墙角听得可还尽兴?”


迟锦闻伸手从她头顶上取下一片槐叶,轻笑着回:“听不尽兴,看美人倒是尽兴了。”


“如今一看,阿泠果真是仙人之姿。”


迟锦闻丝毫不掩饰眼底的欣赏,堂而皇之地坐到她对面,单手托腮瞧她,笑意吟吟。


“行了。”


沈泠实在是受够了这人莫名其妙的话,直接冷声开口问:“有事便说。”


方才在鬼市时,她便察觉到这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她本想引着他说出来,结果这人支支吾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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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说些无关紧要的孟浪话。


沈泠猜着,以这人的个性,待回过神来,定会再来寻她。


果不其然,她猜对了。


“阿泠果真聪慧。”


迟锦闻的目光变得沉肃起来,脊背挺直,长指在石桌上轻叩。


“阿泠,应当知晓季珩打算对世家下手吧。”


“当然。”


“先前你叫我去寻的东西,查到了。”


迟锦闻从衣袖里掏出一封密信递给沈泠:“那日你说的那黑衣人,我留在锦茶轩附近的暗卫瞧见了,他不是消失在了锦茶轩内,而是从楼边一处极小的罅隙穿过,藏身进了旁边的灯坊内。”


“那处灯坊,名唤秋氏灯坊,三年前出现在衡京内,明面上是个卖灯的灯坊,实则跟锦茶轩干得是差不多的勾当。”


迟锦闻说着,忽地顿了下:“不对,他比我更阴损。”


“我特地派人乔装,在里面探查了一阵。”


“那里有个常客,时常在包厢里一待便是几个时辰,据查,似乎是镇北王府的人。”


那散播流言之人,真的是季珩?


沈泠的目光一顿。


看来是她先前的猜测出了纰漏。


季珩的动作远比她想象中来得快。


沈泠伸手接过迟锦闻手上的密信,不过简单扫了眼,眉心便紧紧蹙起。


“那群刺客,也是镇北王派来的?”


沈泠手上用力,忽地想起沈清臣先前那副欲盖弥彰的样子。


她就知道,那群地头蛇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伸到衡京来。


必当是有位高权重之人能为他们兜底。


季珩。


沈泠的目光变得冰冷,指节紧攥。


那个坐着轮椅的人似乎浮现在她眼前,手上的银蛇尾戒映着月光,分明眉目温和,可拿刀将宫女一刀腰斩时却分毫不心慈手软。


如今看来,季珩已经开始觊觎沈家了。


想要暂时破局,只得先下手为强。


“下手的还真是快啊。”


沈泠冷笑一声,将那密信一点一点撕碎,抛洒在空中:“哥哥还尚未入官场,不过与季砚走得近了些,便已遭他忌惮。”


纸片纷纷扬扬,被风吹得零落。


沈泠蹙着眉,声音带着彻骨的寒凉:


“真是当我沈家无人。”


“沈泠,你冷静些。”


迟锦闻瞧着她的模样,赶忙握住她的手:“季珩手上有先皇给他留的底牌,不可轻举妄动。”


“且不说现在皇上也明里暗里站在他那边,就单论他现在手上还有着能调度边关十万将士的兵符,我们便动不得他。”


“那便就这般坐以待毙?”


沈泠冷静下来,长呼出一口气:“小将军此番前来,大抵就是要跟我商讨这件事的。我说的可对?”


“不错。”


迟锦闻察觉到手下的触感,匆忙松开了手,起身背对着沈泠。


“阿泠可知我先前还有几位兄姐战死沙场?”


“自是知晓。”


迟锦闻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


“我怀疑,当年他们的死有蹊跷。背后凶手,极有可能就是季珩。”


“所以——”


迟锦闻回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沈泠:“沈小姐,可要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