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前几日,窦远还欣慰地念叨窦承允学业进步,夸她用了心思,不过是旁人多说了几句,爹爹竟要将她禁足?


窦苒苒心里难免苦涩,却也不争辩,眼睫微垂,应了声“是”。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季氏不由意外。


若是从前的那个愣头青傻丫头,此时一定会不管不顾顶撞老爷,然后引来更严厉的惩罚,何曾这样低眉顺眼过?


不过半年没见,她倒是在庄上学乖了……


“小姐,她们那样说你,你怎么也不反驳?”回到梨安院,秋喜气乎乎地替她鸣不平。


“有什么好反驳的,”窦苒苒不以为意地笑笑,“你当爹爹真是为几句闲话发落我?不过是因为时玉牵怒罢了。”


看来短时间内是不能出府了,她心里还惦记着乐儿娘的药钱,便问道:“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夏安道:“哪有什么银子,这个月的月钱还没放呢。”


就算放了月钱,她们俩和小姐的加起来也不过才六两,今天花在乐儿家的三十两银子,都不知怎么凑出来的呢。


窦苒苒意外,“不是每月初一吗?怎么还没放?”


夏安嘟着嘴,一边收拾窦苒苒换下来的小褂,一边小声嘀咕,“这快成府里的惯例了,每个月都要往后拖,少则半月,多则月余,到冬天,更是不拖到年尾不肯发放,除了老爷和老太太身边的人,这府里哪个没被她拖过月钱。”


一说到这个,秋喜便来了精神,“谁不知道新夫人偷偷拿着咱们的钱出去放利,九出十三归,一年落到她手里的银子不知多少呢。”


窦苒苒连忙将她拖进怀里,用手去捂她的嘴,“可小声些吧,还九出十三归,你见着了?从哪学的这些?”


窦远那样提防,她被退婚的事还是传到了季炎那里,这府里不知多少耳报神,就是她这梨安院,也多得是不知根底的人,小丫头吵吵嚷嚷,被人听去又是一场风波。


“我说的是真的!”秋喜拨开小姐的手,坐在脚榻上,很自觉地放小了音量,“我亲眼见过,送菜的小哥给厨房管事房妈妈送银子,那么一大包,第二天咱们的月钱就发下来了。”


房妈妈是季氏上位后安排接管厨房的亲信,这一点窦苒苒是知道的,可若说她们如此大胆,竟敢拿着公中的银子去放利……


见她一副不是很敢相信的样子,秋喜嗔道:“就知道你不信,且看着吧,过几天小哥来送菜,咱们的月钱准发下来。”


“你既见到了,怎么从前不说?”


秋喜和夏安均是含幽带怨地白了她一眼。


为什么不说,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窦苒苒摸了摸鼻子以掩饰尴尬,原主从小被季氏洗脑,成日在府里怼天怼地,老爷和老太太的面子都不给,只当季氏一个是好人,若是跟她说了,只怕早就被送到季氏手里处置了。


“那现在怎么又说了?”


夏安抿着嘴,“小姐跟从前不一样了。”


秋喜狂点头,“小姐好像长心眼儿了。”


窦苒苒:“……”


*


接下来的几天,窦苒苒果然足不出户,却还像从前一样每天早起,督促窦承允上学,然后来给老太太和季氏请安。


不过她最多的时间是呆在厨房,穿着个小围裙忙前忙后,虽还是不管账,但是每天送来的食材,她都要分门别类登记数目,厨房下人做起事来摄手摄脚,连个黄瓜都不敢偷拿。


房妈妈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来找季氏告状,“大小姐这样每日呆在厨房,不是个办法,万一哪天不巧,被她撞见……”


季氏打了个喷嚏,摆摆手,她也没比房妈妈好多少。


“每日都有一群夫人太太来找她,你觑着空儿叫人来便是。”


不知怎么,平日里不太上门的亲戚妯娌,最近没事就往她府里跑,虽是来找窦苒苒,可来了总要去老太太那里点个卯,她身为当家主母总得陪着,见客的衣裳一天要换好几身。


天儿才刚刚回暖,这么折腾谁也吃不消。


原定的慈母互助会聚会地点是三婶家,不过窦苒苒被禁足了,她们便只能一趟一趟往府里跑。


“弟弟们有没有说先生讲到哪儿了?”窦苒苒闲话家常。


“昨儿我听见他背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姑太太道。


“昨儿承允说,先生才讲到巧言令色,鲜矣仁。”窦苒苒拿出小本本,在打弟弟备忘录上记了一笔。


另有几位夫人咋摸出味儿来,默默拿出小本本,也记了一笔。


“我听你弟弟说,承允两日没去学堂,可能是缺了课,未必是说谎。”三婶见她如此较真,替窦承允解释。


窦苒苒点了点头,在打弟弟备亡录上又记一笔,“两日……”


“就他自己没上学吗?”


三婶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一位夫人,“说是跟堂嫂家那位一起……”


那位夫人垂头,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跟着记一笔。


没了长姐看管,窦承允每日离了家门便与一众不肖子弟混在一处,可他欢实了还没两天,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窦苒苒虽不能出府,管不了他去了哪里,却能每晚等在他院里,回来晚了,打,背不出功课,打,甚至连先生教到哪儿了她都知道!


为了少挨些揍,他只能忍气吞声继续上学。


这一日,窦苒苒与几位夫人闲话完家常,亲自送出角门,就见角门外站着个瘦弱的少年,看见她们出来,窘迫地向墙角靠了靠。


“承隆,你过来。”三婶叫道。


听这名字,窦苒苒好奇地看向那少年,“这也是咱们家的弟弟?”


“是你六堂婶那一支的子侄,就住在咱们后巷。”三婶对那少年道:“你不在家照看你娘,跑到这里做什么?”


少年虽穿得破旧,但干净整洁,一双旧布鞋洗得发白,不见一点泥污,举手投足间都是书香子弟该有的从容淡雅,让人心生好感。


只是此刻听见问话,他面色微红,显出一丝赧然,“娘病了,需要些人参入药,我来求见大伯母……”


窦苒苒看了看天,“这个时候了,还没见着吗?”


少年摇了摇头,面上更红了。


他连着来了两日,每次看门的小厮都说传报,然后就会晾他一整天,直到他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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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几位夫人看他神情,又想到季氏素日拿腔作派的嘴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六堂婶推了他一把,“不就是几两人参,也值当你在这杵着,跟我回去,下次有这种事,你来找我就是,咱们虽比不上他家富贵,也还不至于拿不出你娘的药钱。”


窦承隆小声道:“还有这几个月的份例,也没发放……”


当着窦苒苒的面,几位夫人都面色尴尬。


谁不知道窦苒苒以季氏马首是瞻,最是听不得她后娘的话?这小子也太不懂眼色。


窦苒苒却神色如常,像是看不出众人异样,笑着对窦承隆道:


“在这儿守着不是办法,你先跟婶娘家去,等我问清楚,再着人叫你来。”


窦承隆果然听话地点点头,向几位夫人和窦苒苒行了一礼,同六堂婶一起走了。


“这个年纪的子弟,不是都应该在家学里读书吗?”看着他的背影,窦苒苒问。


“他本来也上学的,但没了爹,娘又病了,家道渐渐衰落,这才……”三婶叹息。


“咱们的子弟上家学还要花钱?”窦苒苒问。


见她对此事感兴趣,三婶便多说了几句,“这里头有个缘故,你年纪小,可能不知。”


原来,窦氏宗族在百年前的前朝,出过一位权倾朝野的大官,也曾盛极一时。


想是那位祖宗也知天下动荡,难保家族永盛,便在最辉煌的时候置办了大量祖产,并规定产业所出收入,一部分用于香火祭祀,兴办家学,一部分用于资助族中贫困子弟。


然而几代过去,窦氏家族再未出过那样显赫的人物,家道渐渐衰落,加之江山易主连年战乱,祖产或变卖或流失,早已不剩当年十分之一。


直至这一代出了个窦远,也不过正四品礼部侍郎,已是家族中最显赫的人物了,自然而然成为这一代的家主,才重新开始兴家学,收拢族中产业。


只是此事过于久远,一是家族已无当年盛况,二来人心多变,掌握资源的人只会想要更多资源,哪会如开始般真的拿出收益帮助旁支?


若是窦苒苒的亲娘姜氏在的时候还好,江南富商之女,看不上他家这点破落产业,处事也公平,可这季氏……


后面的话,三婶并未说出口,窦苒苒却也听出了弦外之音。


“现在的家学,虽是族中请了先生供子弟们读书,但也只是学费减免,各家多少还是要交些束脩,你五堂叔若是活着,也不在乎每年那点份例,可他前年去了,家里只剩弱母幼子,度日都艰辛,哪还有闲功夫闲钱读书。”三婶嗟叹。


娘两个边聊边走,不知觉已到三叔家门口,三婶笑道:“平时想请你过来都难,不如这会儿家去坐坐。”


窦苒苒笑道:“等什么时候解了禁足,少不了来叨扰三婶。”


送别三婶,窦苒苒转身回府,刚进了角门,便见秋喜疯跑过来。


“小姐,那小哥来了,正在厨房交接。”


窦苒苒一把扯住这匹野马,拿出帕子给她擦汗。


“有人看见你吗?”


“没有,奴婢躲在后头角楼里,哪个看得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