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汇秧 作品

51. 第 51 章

时隔多年,盛桉又一次翻开《小流年》。


她写这个故事时刚上大一,写作技巧还十分青涩,字里行间充斥的,全是感情。


这个故事是她不能对别人说起的心事。她写完后,曾经不止一次修过文,近乎把它当作自己的理想国,千方百计想让它变得完美。


故事很快大火,可盛桉的心态却变了。


她写这个故事,更多的是为了求一个自我圆满,根本没想到它能火到那个程度。


到那个程度了,很多事就不一样了。毕竟她代入得太深,有些细节实在经不起推敲。


盛桉提心吊胆,就怕有朝一日被人扒了马甲。


自此后,她再也没有翻开过这个故事了。即便是出版校对,她都是委托第三方来完成的。


再后来,徐起舟跟别人订婚了。


这个故事再也没有照进现实的一天。


盛桉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翻开这本小说了。


它仍然是她的心血,可就是……它就像是一道标识,让她在读者心中变得有辨识度。可同样的,这也是她的一道疤痕,碰一次就疼一次。


盛桉自欺欺人地想遗忘跟这个故事有关的任何细节。


可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想要重新唤起自己的记忆。


盛桉点开《小流年》的目录,眼神落在章节标题上,似是陷入了回忆里。


当年她游学回来后,一度对徐起舟念念不忘。她一开始以为,这种念念不忘,是因为崇拜并欣赏一个很有教养的大哥哥。


直到高二那年的国庆汇演,有一个男生在后台跟她表白,她当时下意识说的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事情从此不一样了。


游学期间,两人是加过联系方式的。因为远隔重洋,盛桉有些情怯,并没有频繁地找徐起舟聊天,只是在节日的时候会问候他一声。


徐起舟每次都会很礼貌地回复她。


盛桉已经忘记当时具体是因为什么了,只记得那段时间,她跟徐希莹的不对付愈演愈烈。她那会儿还没修炼出后来的“铜墙铁壁”,情绪总因此受影响。


高二那年的圣诞节,盛桉又一次被徐希莹的小姐妹团捉弄了。她实在烦透了她们那群人,也不愿意跟她们一起过节,只自己一个人在许家三楼的小阳台里待着。


也是在那时候,她收到了徐起舟给她发个节日祝福。


继游学归来后,这是盛桉头一次,收到徐起舟先发过来的节日祝福。


盛桉受到鼓舞,鬼使神差,以“我有一个朋友”为开局,跟徐起舟讲了她跟徐希莹的不对付。


徐起舟实在是个很体贴的人。他并没有戳破她,而是同仇敌忾,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给盛桉安慰和建议。


从此后,他们的联系频繁起来。


有没有人支撑,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从前的盛桉,在徐希莹的小姐妹团面前,多少算是被动抵抗。她面上一副不跟她们一般见识的模样,实则心里很在意。


可有了徐起舟后,她的内心慢慢强大起来,开始学会无视徐希莹她们,也顺利摆脱了自己时不时会冒出来的自我谴责。


盛桉变得越来越耀眼,对徐起舟的好感也与日俱增。


从前的游学经历,不过是短暂的刺激,就像是海市蜃楼一样,多少带着点不真实感。后来的那些来自徐起舟的支持、引领和守护,才是盛桉真正贪恋的东西。


她沦陷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快,快到等她知道徐起舟的身份时,已经来不及了。


正因为现实不如意,才有《小流年》的诞生。


《小流年》的故事其实不复杂:女主从一个小城市搬到大城市生活,在生活和学习上都适应得很艰难。邻居家的大哥哥支持、照顾并守护她,女主因此对他动了心,但却发现大哥哥对她的好不过是因为长辈们的吩咐……


女主黯然神伤,大学时,去了一个跟男主不同的城市。


带了好几年的小尾巴忽然不在了,男主感到不习惯。也是这时候,他也意识到自己对女主动了心。


他千里迢迢来到女主面前,求女主给他一个机会……


两人之间虽有波折,但最终守得云开见月明,走到了一起。


这就是故事的全部。


到底是自己写过的东西,哪怕盛桉许久不曾翻看过,但只要给她一点细节和提示,她就能很快想起整个故事。


故事里的部分情节是真实取材,可也有很大一部分,是盛桉自己的幻想。


比如说,《小流年》里,男主曾经带女主去听她喜欢的歌手的演唱会;曾经带她去看过流星雨;曾经在去西藏旅行时,进佛寺为女主祈福,千里迢迢给她寄了纪念品……


这些事,其实全是假的。


这是十九岁的盛桉的幻想。


几年后的今天,贺长泽在她的人生故事上,给她安排了相似的情节。


跟华老师的见面,年前的烟花秀,今天的这一趟玄中观之行……


殊途同归,全都能对应上。


盛桉放下书,握住项链的坠饰,只觉得心内五味杂陈。


她,徐起舟,贺长泽……


世事真是爱捉弄人。


盛桉站起身来,打开书房的门,下了楼。


她得跟贺长泽好好谈一谈。


刚走到楼梯口,盛桉听到了自客厅传来的说话声。


先是贺母的声音:“婚礼的事,你有什么章程没有?”


婚礼?!


盛桉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贺长泽的声音随之传来,带着点懒洋洋的味道:“婚礼的事先不着急。”


贺父道:“我们也不是催你们,但总得有个章程吧?你们都领证快半年了,是该考虑考虑婚礼的事了。”


贺母道:“就是啊!当初你这急急忙领证,我还以为你是犯了什么错误了,好悬没锤你。结果没想到,我还高看你了!”


“妈,你这思想很危险啊!”


“去去去,少在这里跟我打马虎眼。我还能不知道你?脾气傲得不行,没你自己乐意你能点头领证?


“那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是你自己乐意的,怎么现在又拖拖拉拉了?


“你也不是那么不干脆的人啊?还是说你想跟我搞怪?跟姜月清那事儿还没过去?”


贺母说到最后,语气沉了下来。


贺长泽道:“你都想哪里去了?都跟你说了我跟姜月清没关系了,一天天的就知道瞎想。”


“那是什么原因?难不成……桉桉不乐意你了?”


“行了,你也别瞎猜了,是我自己不着急。我公司刚起步,忙着呢。起码先等我把银行的欠款都还得差不多吧?


“我多少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能结个婚还欠一屁股债吧?多难看是不是?”


贺母冷笑一声:“又糊弄我?你是不是忘了,当时你那个展会是政府站的台,展会的总结报告在我们内部系统就不是个秘密。当时签的合同总金额是多少,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银行的欠款你要是真着急还,那会儿不就够了?


“全A市都知道你有钱,你现在在这里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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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什么穷?怎么,怕我跟你借钱吗?”


贺长泽道:“账面上的钱和利润是两回事。再说了,我还得扩大生产……”


贺母没耐性了:“少在那里跟我推三阻四,我还能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路数?直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贺长泽啧了一声,“你说你这一天天的,工作那么忙,着急我们的事干什么?再说了,我哪有想干什么?筹备婚礼很累的,等我闲下来的行不行?”


“你以为我闲着没事乐意操心你?实在是你太不像话了!”贺母说着,语气严肃下来,“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我问你,我让你带着桉桉去拜访拜访老领导,你为什么不去?


“你明儿个是不是还打算带着她出门?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她去见人?”


贺长泽不说话了。


贺母继续道:“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结婚头一年,小两口过年时得拜访一圈长辈亲友。好,你说你没办婚礼,多少还算是个借口。但领证了也算个大事吧?


“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你都跟桉桉成亲了,还不让她见我们这边的亲友,连过年的团年饭都推了……


“你想干什么?你又让亲朋好友们怎么想?怎么,桉桉是见不得人吗?


“远的不说,宣老师就问过你爸你是不是结婚了。这种事,本来是我们要主动告诉人家的,结果人家现在主动上门来问了,搞得我们很被动。


“你说尴尬不尴尬?这也就是宣老师跟你爸是多年的好朋友,换个人家,你看以后交往多尴尬?”


贺母越是说,怒火越盛:“我是发现了,到现在为止,你是千方百计地回避任何一个带桉桉出去见人的场合。你这结了婚,跟完全没结一个样。


“贺长泽,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是说你这所谓的结婚,其实是糊弄我的?”


盛桉心里一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贺长泽还在气定神闲地反驳贺母,说什么时代变了,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云云……


盛桉的心思全不在上面了。


她知道,贺长泽不过是在推脱。


他是不想让她有太大的压力。


可贺母说的也没错。


婚姻和恋爱是不一样的。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却是两个家族的事。


别管家业大小,人立足于世,总有亲朋故交。成家立业乃人生两大事。她跟贺长泽都结婚了,站在贺母的角度,要求他们代表长辈去见一见家族的亲朋故交,错了吗?


可盛桉扪心自问,她其实……不想去。


不是她怕见人,也不是她应付不了那样的场面,而是她忽然意识到,继续这样下去,事情恐怕会很难收场。


她也好,贺长泽也罢,他们都对婚姻太过儿戏了。


她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了。


她以为婚姻就是一次签得满满当当的协议,一张结婚证,一次朋友圈的官宣,了不起再加上几番人前的恩爱场面……


但这其实是恋爱,不是婚姻。


盛桉跟贺长泽定的协议婚约是两年。可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她只是很草率地选了一个开始,从来没有想过两年后,她跟贺长泽该如何平稳地结束,又要如何跟彼此的亲友交待。


尤其,他们现在的关系还变得复杂了。


她甚至没想好该不该跟贺长泽谈恋爱,更遑论是走进婚姻。


可他们已经在婚姻里了。


那么,要现在就结束吗?


长痛不如短痛?


盛桉坐在台阶上,一脸茫然。


她到底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