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兄弟如手足
阳明山,说是南氏兄弟的私产,但实际上,却是手下弟兄的安乐窝。外地来的朋友,各小头目忠心的手下,统统都喜欢住这里。山高皇帝远,山峦之间的幽深庭院,事情闹到天上去,也不见得会惊动了谁。两栋别墅后面的庭院,曲丛生又安排人修建了一座简易的三层小楼,做什么用的,不言自喻。
没买房置地的单身男,向来把阳明山当作自己的家。守护它、珍惜它、聚集在一起,胸怀哥们义气、玩些男人之间的游戏,常常不亦乐乎。
安立东单有租来的公寓,不过,也喜欢在这三教九流的地方,混。
少年时的经历和喜好,并没有因为上了大学就有所改变。
这是一个内心无比自由、不愿被任何事束缚的男人,虽然他时刻有一颗冲破现实、出人头地的心,但往往不肯忘记——自己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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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氏集团里,有两个让人刮目相看、不得不敬的男人,都是有名的不近女色。一是安立东、二是曲丛生。
没有人知道原因,但这两个人自己虽然彼此都没有问,却心知肚明地同类相聚、惺惺相惜。他们的关系虽远却近、若即若离,甚至有人猜想两人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但他们都聪明地选择不辟谣、不澄清,仿佛是为了保护些什么,这些误会,就随他去。
自打莫须有的猜想越炒越成真,两人反而接触愈发频繁,好得几乎能穿一条裤子……
这时候,安立东从温泉池中起身,披上浴巾,白森森的身子在曲丛生面前一闪而过,没多久,去端了一杯酒来,递给曲丛生。
两个人,静静地沉在一个温泉池中,无人打扰,仰望黑沉沉的星空,是漫天的璀璨,明天又是一个晴天。
“刚才,谁的电话?”
安立东脱了浴服,壮硕的身子滑溜入泉池,一会儿,只露出一个有着亮晶晶眼神的脑袋,如不经意般地,问一句。
“是太太。”太太?
哦,的确是太太了。
这称呼虽让安心中闪过异样的感觉,但终归还能接受,他端起池边石壁上放置的酒杯,轻轻抿一口,“老曲,有没有觉得,志林总最近有心事?”
“什么?”
曲向来不管公司的事,这一大家子的人,他都照顾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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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去大厦,他安排我做双水的副总。”
安立东淡淡说着,“要我经手财务,明天将三百万资金领出,划到指定的户头。”
三百万?不是个小数目。
曲虽不管事,但对南氏某些做法却是心知肚明的,当下不露声色,却还是对挚友透了些许口风,“一定是有事,这钱不一定划到谁那里。不过,肯定不是正儿八经的账目,”
他喝了口酒,凝神思索一下,淡淡地说,“双水不是他的地盘,他为什么要去那里插手,”
深深的眼眸,看一眼安立东,“不知道她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这两个人要斗起来,究竟会鹿死谁手?”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安淡淡地说出一句。
“你也这么想?”曲淡淡撇眉。
*
“兄弟是手足没错,却是长了烂疮,癌细胞即将扩散,不除不能保命的手足;女人如衣服,却是保暖贴身,温热可心、知冷知热的衣服。”
安唏嘘般的语气、悠悠说着,飘忽的眼神随着氤氲的雾气飞散到空中。
“只是不知道,他会选哪种……”
“我看你最近少来,不知道内幕。”
曲从池中站起身,赤裸的身子热气腾腾的。
“昨天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今天,那姓楚的香港女孩陪他一天。刚才让我立即订明天的机票,要和那女孩去美国……”
安沉静的面容掠过一丝惊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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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丛生办事神速。次日清晨就送来了钥匙,那时,我才刚刚起床。
他若无其事地瞥一眼我惺忪的脸,目光低垂,“太太,我送来了。”
我点点头,将卷发随意地盘了个发髻,“放那儿吧,谢谢。”
转身去卫生间洗漱,见他立在当地,还不走,不免慵懒之意全无,淡淡道。
“还有事?”
“今天,您去公司吗?”他语气里有几分惯有的恭顺。
我思忖一霎。
这些人按理说,都是为我做事的,可供随意差遣。派个人去医院送钥匙,把老两口带到锦绣人家,亦不是什么难事。但一涉及到白天龙,我深知‘他’的可恶态度,亦知让可疑的肇事方去假惺惺照顾,颇有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虚伪。
怕在二老面前尴尬,自然不肯用南正安的人;这瓜田李下的嫌疑,终归令做事的人也觉别扭。
“看情况。”我静静应着,“他们不找我,应该没什么事。”
“南先生,今天,”他眼神犹豫,语气吞吞吐吐,似乎要提醒我什么,“他要去美国……”
昨晚,他不是有言在先的吗?
那威胁、或者说挑衅?
轻轻一笑,云淡风轻,“他跟楚希雯一起去,对吗?”
曲一副震惊的表情,显然因我这样、出乎他意料的态度,面色有异。
须臾间脸色镇静,淡淡地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你。昨晚是我,为他们订的机票。”
为了从中撇清干系,所谓知情未不报,就算无罪?
“谢谢你。”我轻描淡写地道,眉色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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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说什么。他带她走,那就走吧。还是那句话:如果我们已经彼此相属,人生依然要发生各种插曲和故事,这今后的故事,怕是更多得去了……
我分明看见,曲的眼里闪过一丝同情和怜惜。
但此刻的心里,形同死灰般细密的砂粒,埋没了所有曾蠢蠢欲动的热情。
我不知道,去说一句认错的话,竟然是这么难的……
南正安为什么走,我很清楚。那把枪,昨晚我曾经又拿出来抚摩过……
那么冰冷的金属,放在怀里、贴近心房……
抱了那么久,也很难把它捂热了……
可是,难道要我开口去求……求他别这样做,离开楚希雯……
这就像谈判,亦象某种意义上的交换……
他离开楚希雯,我离开白天龙……
*
可是我坚持说:这不是一种交换。
他错了,既然是他的人做的,他只需要把凶手交出来,如果天龙有事,我必会将凶手交上法庭。没有谁,可以如此草菅人命,而不受任何惩罚。这是天理。
既然不是他亲手而为,亦承诺不是他下的命令,那为什么,不让我面对凶手……
他保护的,是他的事业和兄弟义气……
不顾天理,善心和良知荡然无存……
天龙、这样一个本该灿烂的生命,毁在他手里,他却毫无感觉,如此冷漠和麻木……
这,才是我最痛恨、根本无法接受,亦不能屈从的……
这是一盘我毫无胜算的棋……
看着曾是我占了上风,其实归根结底、是他在操控全局……
也许,曲敏感地、预知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因为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个颓靡、虚弱、毫无反抗之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