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受 作品

40. 第 40 章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陈州不让我多管闲事了,区长李光明有私生子这件事,把一潭死水的平西炸得水花四溅。


我看见终日神龙见首不见尾尾的区长大人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冷冷地看着李思凡,心中在惊愕之余也不禁感叹,当官的就是当官的,喜怒都不形于色。


很快,他几乎完美地处理了这件事,也处理了李思凡。


警车呜呜地开进平西,开到这栋房子前,里面下来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看了一眼那孩子,脸上露出一抹很做作的欣喜:“就是这孩子,爸妈就在警局哭呢,也就买个东西的时间,一转脸就没了,李区长,幸好您报警了,可帮了我们大忙。”


说着,两个警察就不由分说地抱起小男孩进了警车,我站在人群末尾看着这一切,心想,李光明真是手段了得,连李思凡都不是他的对手。


和警车前后脚来的,还有医院的车。


那两天,平西的人都在传李思凡学习学得得病了,脑子不清楚,疯了。


我觉得真正疯的人是方阿姨和李光明。


他们可恶又虚伪。


我问陈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别跟我说你真觉得李思凡生病了,那孩子明显就是李光明的。”


“她是生病了。”陈州刷碗的手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我,擦干净手,指尖在我手腕上划了划:“她在自残。”


“李思凡的病很严重,她看不了字,盯着试卷看久了,那些字就好像活过来,在她眼前跳舞,爬出来。这个病就是这样,让人没法活。”


陈州永远是这样,像是一块木头,说什么话都淡的跟水似的。


“所以我帮她作弊,她在家每天做的题,就在书店再买一份,记下答案。”


我瞪大了瞳孔,盯着他的眼睛,想要看出一点开玩笑的痕迹,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陈州说:“谢羌,没办法,李思凡没有办法,我们也没有办法。”


我把水槽里的水放干,手指被冷水冰得通红,擦干净之后赶忙缩进口袋里,闷声骂了一句:“真恶心,他们这真该死。”


“嗯。”


“李思凡和赵倩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陈州很平静地说。


我继续看着他那双被长长的睫毛覆盖的双眼,我不晓得他究竟是天真还是世故,或者两者都有,总之,那双眼里既可以容纳万物,又能片叶不沾身。


“你没有什么反应。”我说。


陈州看着我,伸手替我把跑到前面的头发给别到耳后,对我说:“难道要我去当赵倩的救世主?”


他的嘴角带着一点戏谑地笑,把这件事轻轻松松揭过去,我忽然意识到,陈州和李思凡或许才是真正的一类人。


他们同样聪明,同样豁的出去,同样狠毒。


我想,如果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是李思凡和陈州正在经历的,他们会怎么做?应该会直接上前真的拿刀捅死沈文龙吧。


可我总是在瞻前顾后,我不想失去我的未来,也不想伤害我妈。


/


榆中开学是在二月,那时寒气还没有完全消散,人人都把自己裹成一个厚粽子。不过好在澄州地处南方,到了三月初的时候,基本算是开春了。


我们刚脱下厚重的棉衣就迎来月考,估计是他们寒假在家都放纵不少,即使我的成绩没有上次好,那次还依旧是班里的第一。


中午和陈州一起出去吃饭,他问起我的成绩,我把每一科如实汇报给他,然后他点点头,像是满意的样子,对我说:“继续保持。”


我嗯了一声,把一个东西塞在他手里,对他说:“生日快乐。”


我送了他一个mp3,功能很多,可以看小说,可以听音乐,还可以背单词。我看我们班很多同学都在用这个,于是就给他买了。


陈州看了看,把它收在口袋里,问我:“里面有什么歌吗?”


“有几首张国荣的,还有费翔和黎明。”


我们的高中时代还并不流行“追星”一说,那时我认识的明星也都是刘德华,黎明等天王之流,再者就是张国荣和在春晚上跳舞的费翔了。


我和陈州每年都会互送礼物,除了上一年,我们正因为某些事吵的不可开交,谁也不肯低头。


他是三月份生,我是四月份,就差了不到一个月,都是春回大地的好时候。


我记得小时候我妈跟我说过,陈州妈妈找人算了命,说我和陈州的八字都很好,这一辈子肯定是好命,顺顺遂遂,无灾无难。


我不禁觉得那算命老头肯定是骗钱的,我和陈州都倒霉成什么样了,哪里来的顺遂平安。


但要是说没有天灾,没有人祸倒也是真的,只是我们还远说不上幸福。


后来四月份,陈州回赠了我生日礼物。


是一个银镯子,上面刻着长命百岁。


晚自习结束之后,我们站在人去楼空的走廊上拆开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陈州为我调节好宽度,到正适合我的手腕。


“好看吗?”我问他。


“好看。”陈州说。


我把银手镯在手腕上晃了晃,问他:“多少钱?”


“不贵。”


我知道他没有很多钱了,哪怕是家教挣得那些钱也没有很多,还要再花一点买这个东西。


于是我对陈州说:“那我们都要长命百岁。”


他点点头说好,我不晓得,这算不算是一个承诺。


我和陈州一起骑自行车会平西的时候,发现我们家的灯明晃晃地亮着,门也大敞开来我有点害怕,想着会不会是进小偷了,可很快,我就看到从里面出来的一抹靓丽身影。


我的脸色有些白,把陈州推去他家的方向,自己走回家,关好门,问她:“你来干什么?”


我妈脸上好像是很受伤的神情,我闻见她身上有淡淡的烟味,和香水味混在一起,让我忍不住泛起恶心。


她回头看了一眼,对我说:“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我说。


她环视了一圈这里的陈设,和离开时没有什么变化,我的大部分时间都交给了学校,也没有别的功夫来增色。


我妈走进堂屋里对我说:“你来了这里以后都不给我打电话,我还怕你出什么事。”


“这里都是街里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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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的,会出什么事。”我站在门边,如果有镜子的话,就一定可以看见自己防备十足的神态。


对于我妈,我或许永远没办法理清我们之间的恩怨,爱恨。


她是生我的人,我们骨血相连,可她间接导致了我爸的死,她让我的人生也如坠深渊。我想让她和我一起走,我想,她晓得了我的经历,和我一起离开,我再也不怨她了,我们两个相依为命。


可是她没有。


她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对我说:“算着你钱快用完了,巴巴地给你送过来,连个好脸色也讨不到,我看我生你下来,也就是来讨债的。”


我从她的话语里品出来几分委屈,可是又不愿意拉下来脸,还要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她作为母亲的绝对优势地位。


我懒得再和她对垒,点了点头,说谢谢。


然后就久久没有听到回答,等到我抬起头,骤然对上一双满含心疼的双眼,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分不清究竟是她高超的化妆技术,还是为我而流的泪。


总之,好看的眼睛功效是一样的,就像李思凡,我看一眼,就会变得心软。


“太晚了,妈,你走吧。”我说,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路上小心。”


我妈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我,看着我说:“看看,这小脸都瘦成什么样了,我不在的时候,别亏待自己。那些事…就让它过去吧。”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道电流,过边我全身,最后直冲向大脑。


在她眼里,连这些也是可以被轻轻掀过去的。


我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在你眼里,什么都会过去的是吗?你想我怎么过去,你告诉我。妈,我真的不明白你,你就……就那么喜欢钱吗?”


我以为这些话会让我招致再一个巴掌,可并没有。


她只是盯着我看了几秒,最后妥协了叹了口气:“谢羌,我承认,我是过不了苦日子。从小到大,你姥姥姥爷没让我吃过苦,我不到一年的工,嫁给你爸,你爸也没让我吃过苦。现在你爸走了,你让我怎么养你……”


“是,现在这套房子你是住的好好的,可那是厂里的,是公家的,我们只能住,不能卖,到了年限,还得收拾出来麻溜滚蛋。你指望着我再去给别人端盘子端碗吗,不要说你,连我自己都养不起。”


“沈文龙……我知道他是个混蛋,可他在钱上不会亏待我们娘俩,能给你最好的资源,能随随便便给你请家庭教师,就连以后你上大学,找工作,也能帮你。谢羌,我给不了你这些,你爸也给不了你这些。你不要以为这世界都想你想的那样干净,见不到光的事儿多了,是我们把你保护的太好。”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直觉告诉我这是不对的,只是我太笨,想不出辩驳的话语。


我想问她,可我为了这些所谓的现实,就要经历这些吗,谁都没问过我的意见,谁也没给过我选择。


但我好像又有了答案,谢羌,因为你命不好。


我后退一步,这样我在她面前就不会显得那么渺小了,然后才对她说:“妈,你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吗?我想杀了他。我一定会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