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颗红痣
寿安堂内。
送走刘氏后，老夫人只觉耳边清净了不少，按着眉心，颇为不悦，“像什么样子，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竟是这副德行！”
容砚受伤便只会哭哭啼啼，如今人好了，却就只顾着在外听人吹捧，现在得知容砚或许不举，便又只会抹眼泪，半分主意都拿不得！
桂嬷嬷宽慰道：“夫人也是心疼小公爷，何况老夫人叮嘱过不必告诉国公爷，夫人自然也知晓分寸。”
前些时日国公爷与夫人争吵不休，为的可就是纳妾一事。
老夫人白眼一翻，满是狠劲儿，“他敢！”
“谢家当初生事，若不是刘氏的母家帮衬，我谢家今日也不会有如此稳固的地位。”
“当时他便发誓，绝不会纳妾。”
“何况，谁敢和我孙儿容砚争国公府？”
桂嬷嬷立马应声，“是，国公爷自然记得，先前也不过是担心小公爷醒不过来，如今小公爷好好的，国公爷自然不会有旁的心思。”
老夫人冷哼，脑海里却突然浮现一张脸，“你说那兰若，莫不是骗了我们？”
桂嬷嬷：“老夫人是说兰若当时说小公爷康健有力，是假的？”
“可兰若那模样，不像是假的。”
老夫人也并非是不经人事的少女，自然也知道那副样子是装不出来的。
老夫人心头浮现出一个念头，道：“你去找兰若来见我。”
桂嬷嬷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一下便明白过来是何意，有些震惊，“老夫人三思啊，那兰若出身卑贱，又是小公爷的药引子，若是她说漏些什么，怕是会让小公爷与老夫人之间生分，更会让国公府受人议论啊！”
老夫人铁了心，“什么都比不得我孙儿重要！”
“我自有办法。”
兰若还不知道自己再一次被老夫人惦记上。
此时她正在崇明院内伺候着不举的谢容砚穿衣。
屋内烛火微晃。
谢容砚身材修长，挡住了大半的光亮，落在兰若脸上大片阴影。
他低眸扫过兰若的脸，不由想到派去盯着她的人来报，告知她与周郢有关系，他不由觉得可疑，放着周郢不去求，反倒是求上他国公府，当真是无心？
谢容砚在笑。
兰若瞧不出他在想什么，不同于周郢给人的亲和，谢容砚只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摄人。
她低了低头。
谢容砚忽的开口，“做了亏心事？”
兰若不解，下意识抬眸，撞进谢容砚微眯含笑的眸中，心神一颤，“奴婢不明白小公爷的意思。”
谢容砚讽笑出声，“九司提督周郢，认识？”
兰若系腰带的动作顿了顿，周身充斥着战栗感，她喉头微动，眼中都是惧意，“你监视我？”
她分毫没有察觉！
谢容砚唇瓣微勾，抓着兰若的手，慢条斯理的将他腰带系好，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映着兰若吃惊而变化的脸，“我看顾自己的东西罢了，有何不可？”
“连周郢都是你裙下恩客，嗯？”
兰若抽出手，觉得谢容砚有些反常，就好像在故意看她的反应，故意逗弄，像是在盯着一只宠物，不，更像是，猎物。
在猎杀前的戏弄，最后看着猎物自己自投罗网。
“小公爷误会了，周大人是家兄曾经的友人，奴婢误打误撞遇上周大人，周大人也是为了家兄才为奴婢出头，并无其它。”
“奴婢卑贱之躯，岂能高攀上周大人这样的人，小公爷莫要无端坏他人声誉。”如此一点就急，可不像是没有关系的样子。
她难道感受不到，她现在像极了一条要龇牙挠人的野猫吗？
“脱衣裳。”
头顶上落下一句话，让兰若瞳孔一颤，她颤抖着望向谢容砚，“小公爷，我们似乎约定的没有这一条吧？”
“何况奴婢身子脏污，岂能与小公爷”
谢容砚却心情颇好的伸出手，冰冷的手指在她脸颊划过，语气戏谑，“你以为侍夜，就当真是当根木头？”
兰若咬牙，“小公爷不是说从不碰脏东西吗？”
“不情愿？”谢容砚笑意更盛，“我可是在给你机会。”
她不是喜欢攀高枝儿吗？
兰若：“小公爷未免太欺负人了。”
欺负人么？
谢容砚难得有耐心思考兰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谢容砚：“这么说来，是有些欺负你了。”
他眼尾分明在笑，可眼底的寒却让人胆寒，“可惜，谁让你不说实话呢。”
兰若一怔。
谢容砚见她还能保持镇定，直接伸手过去捏住她的下巴，将脸凑近，“有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竟敢给我下药想要控制我，却又装作都不知道的样子，若是被我抓到，我定会将她挫骨扬灰。”
“你说，世上有几个人会在胸前长上一颗红痣？”
他的手指随着话音，从她的脖颈往下，落在某处一摁。
兰若被谢容砚捏住下巴，身体不由自主往他倾，面前是他近在咫尺的脸，两人呼吸交织，兰若先败下阵来，乱了呼吸，她觉得心悸，眼眶里有泪花溢出，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
兰若问：“小公爷想知道？”
她眼中泛红，却没有哭出一声。
谢容砚挑眉，松开她，“说来听听。”
兰若得了自由，后槽牙几乎都要咬碎了。
她不明白，谢容砚分明是昏迷的状态，怎么会记得这样的细枝末节！
她视线坚定的落在一旁的烛台上，上前拿起烛台，双眸回看谢容砚，在他的注视下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雪白肌肤上的红痣，用烛台狠烫上去。
‘滋啦’的声音很微小，却又一分不差的钻进耳中。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焦味，还夹杂着血腥味。
兰若疼的脸色发白，“不管世上有几人，但绝不会是奴婢。”
“奴婢，从未给小公爷下过药，小公爷也不必再试探奴婢。”
“啪嗒”
烛台从兰若手中脱落，摔在地上。
谢容砚视线凝固。
蓦的一笑。
当真是疯了。
难道，当真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