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知道皇烬司审讯从不为外人道，只是此番矿场一事实在是…”
姜辞柠还想解释，不等她说完，胥川已经递过来一份纸卷。
“那些人招是招了，只可惜，他们都是各处的亡命之徒，不过是被钱财招揽，汇聚起来领了任务，他们并不知背后的雇主是谁，只有一个送来定金的人，这便是画像。”
姜辞柠眼底激动，刚伸手想要接住画像，却被胥川抬手躲开。
他轻蹙着眉头，盯着姜辞柠的手。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手上伤势惨不忍睹，还有血色洇出。
姜辞柠赶紧换了只手，“放心，这只手不会弄脏画像。”
如此，胥川依旧没有把画像给她，似是有如清风般闪逝的叹息，随后他便走到她之前放置的药箱前。
“一个大夫废了手，可就没有价值了！而我从来不和没有价值的人打交道。”
胥川说着，已经熟练的将药粉倒在了包扎用的绸带上。
姜辞柠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没有拒绝，转身走了过去。
手伸出去的那一瞬，绸带便利落的开始覆落，一圈又一圈，将她的伤处细细缠绕。
钻心的疼痛让姜辞柠紧皱着眉头，胥川暗地里看了她一眼，动作轻缓了些。
收尾之际，他指尖磨砺，划过她的手腕，有着熟悉的触感。
但姜辞柠没有多想，而是在胥川放开手时道谢，“多谢大人，没想到，大人还有如此精细的手法。”
“习惯了。”
胥川轻描淡写，随即就将画像递了过去。
姜辞柠迫不及待打开画像，里面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她细细看着，将他每一处细节都深深记在了心底。
见状，胥川才又开口。
“董将军已经离开青州了，你是如何打算？”
“此番还是要多谢大人相助，之后行程，就不叨扰大人了。”
“也好！”
有了答案，胥川便也不再多说，但姜辞柠却是认真地看向胥川。
“胥大人，青州诸事，都要多谢大人，画像一事，我更是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大人有需要我的时候，尽管开口。”
“我说过，我只会帮有价值的人，所以，别弄丢了你的价值。”
依旧是冷漠寒凉，姜辞柠也没有在意。
“那大人保重。”
说罢，姜辞柠便转身离去，步伐轻快，迫不及待。
只等她的身影消失，胥川这才收回目光，当看见指尖沾染的血迹时，神色流转，但片刻只剩冷冽。
而出了府衙的姜辞柠更是没有耽搁，骑上快马就绝尘而去。
她必须尽快赶回京都，后续的事情依旧迫在眉睫。
按照前世的记忆，让侯府陷入绝境的，不单单是矿场一事。
矿场之后，紧接着便是三叔的商铺之中查出了禁药，后又在京都一处废宅找到了打量私铸的兵器。
巧的是，废宅是侯府名下，而那铸造兵器的原料，正是青州矿山的。
一切形成闭环，私采矿山，私贩禁药，私铸兵器还藏匿在京都之中，谋逆之罪确凿，整个侯府无一幸免。
如今虽然矿场之危已解，也事先让丁兰带着书信通知了二叔他们，但她心底依旧不安。
只希望矿场一事未能成功，加之对董尚恩的利用，可以换来一些时间，让他们能将所有隐患尽数解决。
而且，她回京都，是要打怪的。
就从赵明昇开始。
日升日落，昼夜交替。
近乎七日不眠不休，全靠药物支撑，姜辞柠终于在京都城外追上了丁香所在的车队。
一番休整和关怀之后，丁兰赶了过来，且极度的忿忿不平。
“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那赵明昇带着老夫人一路鸣鼓入京，说要击鼓鸣冤，这下可好，从伯爵府至京都这一路，众人都以为是小姐的错，都说小姐性格乖戾，狠辣无情，伤人烧府无法无天，一定要看小姐的下场呢。”姜辞柠轻声冷笑，“是他们的作风。”
“还有呢，他们入京之后，先是故意去侯府登门，说要讨个公道，被二夫人和三夫人大棍子打了出去，三爷还收了之前看在小姐面子给出去的田庄铺子和生意，这下可好，他们狗急跳墙，直接告去了京都府。”
平时冷静的丁香也怒了，“他们这是恶人先告状，我们还没告御状呢，他倒是先高上了，他告我们小姐什么？伤人？伤财？”
“抗旨！”
“什么？”
“赵明昇说，他同小姐是圣上赐婚，小姐这般毁坏婚约，就是抗旨。”
丁香震惊，姜辞柠倒是意料之中。
按照前世的经历来看，赵明昇和那一大家子就是这样的人，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这一路，可见过什么人？”
“有不少人听闻赵明昇的伤势，在他一路上都有看望问候。”
“回头整理一份名单给我。”
丁香明白姜辞柠的意思，“小姐是觉得，赵明昇背后有人？”
“若是无人，即便是要和侯府撕破脸，也不会做到这种地步。”
更何况，前世她也是从董尚恩那里听到了一些东西的。
赵明昇现在走的路，都是自寻死路。
“对了小姐，京都府的人已经在城门口等着小姐了，小姐一到，便要去京都府同赵明昇对质，开堂公审，不过小姐别怕，二公子也在城门等着了，会陪小姐一起去府衙的。”
“二哥也在？”
一听到逝去的亲人，姜辞柠瞬间红了眼眶。
马车遥遥前行，在姜辞柠期待的眼神里，到达城门之时，围观的人群里，姜辞柠一眼就看了那熟悉的身影。
一袭青衫，清隽高洁，温润如玉。
是啊，是她的二哥，姜沣烨。
姜沣烨是二叔的二儿子，也就是姜辞柠的亲堂哥。
姜家一门三房，一直同吃同住在侯府，同心同力，不分彼此。
姜沣烨性格温和，一身才气，是京都有名的才子，更是在秋闱之中，成了新科状元，因此即便是京都府，也得给上几分薄面。
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侯府。
而对于姜辞柠来说，姜沣烨自小对她宠爱有加，细心呵护，是她血脉相连，至亲至爱的亲人。
如今再见，姜辞柠所有的委屈和想念都瞬间溃堤，泪水止不住涌出。
“柠儿。”
“二哥！”
在姜沣烨走到马车前的一瞬间，姜辞柠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十数日里第一次这般哭泣。
她知道她重生了，她欢喜，也害怕。
害怕一切到头还是一场梦，等她回到京都，还是满地血色。
如今二哥就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紧绷的神经才悄然放松。
之后便是控制不住。
姜沣烨一脸心疼，轻柔的安抚着姜辞柠，“好了柠儿，没事了，回来就好，有二哥在呢。”
安慰之余，眼底深处，皆是忿然。
京都府衙役也算有眼色，生等着姜辞柠情绪平稳，这才敢上前。
“姜三小姐，还请随我们走一趟。”
姜辞柠红着眼，和姜沣烨对视一眼之后，才点了点头，“好啊，我便随你们去见见那妖魔鬼怪，看他们能口出什么狂言。”
说罢，姜辞柠重新上了马车。
一路马车入城门，护在马车之后的姜沣烨回头，看向城门外策马缓缓而来的胥川，浅笑着点头致谢，随后一同入了城。
“大人，我不明白，我们一路护送姜三小姐回京也罢了，为何还不让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