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她眼眶红了一圈：“你是不是很难受？”
很痛吧。
裴长渊难得被她关心一回，哭丧着的脸又亮堂几分。
他低低压抑着咳嗽的冲动：“不痛，不难受，只是看着有点吓人罢了，乔乔，你不要害怕。”
什么叫做只是看着有点吓人？
虞晚乔不由自主地把他抱得更紧，让他的脑袋埋入自己颈窝，她一手拿出出发前祁煊给她的药。
用嘴咬开一小方红布，轻拍裴长渊的后颈。
“来。”
裴长渊顺从地抬起一点头，就着她的手，含了两颗小药丸入口中，来不及吞咽。
猩红血液从喉管翻涌而出，连带着药也吐出来。
他大口喘气，疼得拧起眉头，
哪怕浑身无力也要牵着虞晚乔的一只手，
不想让她跟自己分开。
她必须待在他身边，裴长渊才能安心。
虞晚乔吓得脸色骤白，不知所措，给他喂药的那只手抖动着。
“裴长渊。”
裴长渊下颌被鲜血染红，看起来有些凄惨。
他面向她，轻勾起唇角：“没事，没事的，我不痛，一点都不痛……”
虞晚乔脸颊滑过两行泪，她没擦，先被他额头蹭干净了。
裴长渊不断换气，
视线移向敖依慕。
不知何时，她早痛晕过去。
但他不能晕，再痛都不能……
整个南疆，
他是虞晚乔唯一的依靠。
裴长渊无法想象再度让她沦落至先前孤立无援的境地。
他压抑着，平复着，唇角却不断往外溢血。
“害不害怕？”
虞晚乔不再掩饰对他的担忧。
她抚着他侧脸，轻轻点头：“你撑住，昭昭，她在等我们回去。”
裴长渊无论如何都舍不得闭眼了。
他想，
就算是死，也要看着她死。
敖新立给敖依慕喂下南疆的丹药过后，死皱着眉头，扔下一瓶落在虞晚乔脚边：“你喂给他。”
虞晚乔不信任他。
她当然不会给裴长渊喂来历不明的东西。
“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在里面动手脚！”
敖新立：“圣女的命跟他捆在一起，我们敢动手脚吗？”
闻言，虞晚乔才捡起那瓶药，
没有第一时间给裴长渊吃。
她提要求：“叫戴子真过来看诊。”
裴长渊有气无力靠着她，
喷洒在她皮肤上的气息越来越烫，越来越微弱。
就这么依靠着她，也挺好的。
敖新立哼了一声，
饶是不乐意被她差使，也没法子。
裴长渊必须得救下，他跟圣女的命一样重要。
戴子真背着药箱匆匆赶来，
看到这样的情景免不得有些胆战心惊，
他咽下唾沫。
搭了虞晚乔一把手，带着裴长渊回到房中。
期间，
裴长渊清醒着，死死攥着虞晚乔的一只手。
生怕有人要把他们分开一般。
等他被扶上床榻躺下来，还不松手，眼神目光虽暗淡，也不曾从虞晚乔脸上移开半寸。
“你……你别走……”
离远了，
他看不见她会心慌。
虞晚乔蹲在一旁，眼含泪光摇摇头：“我不走，你放心，我守着你，哪也不去。”
正如他不放心她，
她又何尝能让人把这般状况的他带离眼皮子底下？
虞晚乔做不到。
她强忍着胸口的不适，重新给他喂药前，先给戴子真过了眼，确认可以吃，才喂给他。
虞晚乔抓起水壶倒了一杯，
又没办法完全相信南疆人没在里面动手脚，
可他们待在南疆，不可能一直不吃不喝。
她受不住。
重伤的裴长渊更受不住。
她咬紧牙关，认命般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去确认无异，才拎着水壶到床沿，用小杯子慢慢喂给裴长渊喝。
从他嘴角淌下的，她直接用衣袖给他擦干。
没半分嫌弃。
“你还要喝一些吗？”
裴长渊眸光很淡：“嗯。”
虞晚乔怕他平躺着喝水会被呛到，坐在他身边，慢慢扶起他的脑袋，又不敢牵扯到他身体。
她不清楚他此刻究竟哪里疼，只好小心翼翼。
再小心翼翼。
动作很轻柔，裴长渊艰难地咽下两颗药丸，苦得他眉头皱起。
这么苦的药，上哪整来的？
戴子真给裴长渊检查他的骨头没有断裂，随后把脉，针灸放了点血出来，额头上的冷汗稍微少了些。
虞晚乔不断给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而后又仔细擦他每一根手指。
趁着戴子真收针的功夫，她忍不住询问：“他……他伤势如何？”
戴子真正欲说实话，
接收到裴长渊冷冽的眼神，
他一个激灵：“无妨，只需好生将养着，并无大碍，王妃不必过于担心。”
虞晚乔悬在心尖的巨石落地，
整个人肉眼可见轻松了一小会儿。
她看向裴长渊，他竟还能对自己笑得出来。
戴子真退出去后，她赌气般捏他耳垂：“裴长渊！你是不是活腻歪了，明知道你伤了那人，自己也不会好受。”
她咬牙切齿，手上却没使多少劲：“你逞什么强？！”
裴长渊：“我有分寸。”
虞晚乔：“一脚把人踹飞，就是你的分寸？”
她看着都觉得疼。
裴长渊用侧脸去贴她的掌心：“嗯，我不想让她碰我。”
虞晚乔觉得他的脸有些烫，怕他发高热，不放心地摸他额头探探温度，又摸他脖子，越摸越热……
裴长渊呼吸变重。
虞晚乔：“你感觉怎么样？晕不晕？”
裴长渊：“你可以继续。”
虞晚乔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巴掌，瞪着他。
“还有心情调笑我？”
裴长渊不气也不恼，甚至享受她的触碰，哪怕是她打他，他不疼，更多的是爽。
“乔乔，你不用紧张。”
虞晚乔：“待在虎狼窝里，正常人都会紧张。”
裴长渊重新牵住她的一只手：“你累不累？”
虞晚乔：“嗯？”
裴长渊：“上来，陪我躺会儿。”
虞晚乔：“……”
裴长渊吃了药，
药力一上来，眼皮愈发重。
他非撑着精神纠缠不休，恳求她：“来吧，我不会碰你。”
虞晚乔：“即便你想碰我，那也有心无力。”
她没上榻，移开视线：“我根本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