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初出茅庐
他的担忧并非无的放矢，就算是沈寄灵自己的系统，她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现在使用道具效果会不会打折扣，比如贺峤出事是不是因为她弃了好几条剧情线没走。
还有，在系统挂机之前，背包里突然多出来的一张角色卡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这张角色卡是游戏原本没有的吗？”周折玉看不见沈寄灵背包面板里的东西，听过她极具抽象艺术性的描述之后，追问道。
“不是，不是。”沈寄灵纠正道：“这张卡只是我穿过来前，游戏里还没出的，但是那时剧情刚更到师父出征，或许是还没赶上。我记得晏平哥之前说，你是暑假刚开始的时候过来的，那么比我还要早两三个月，更见不着了。”
多出的角色卡没有亮，只是一道黑色剪影，除了全束起来的长发什么也看不出。
卡名叫‘初出茅庐’。
“‘初出茅庐’？”周折玉皱眉想了想，觉得这词比较适合在某个领域刚刚崭露头角的年轻人，“你之前都拿到了些什么卡？”
“师父的卡有一张算一张，我都有，最后一张出的是‘征战沙场’。十四的有两张，‘暗夜送雪’‘柳烟里’，后面的我没有做。小侯爷的只有金阙熙大道初见‘金榜题名’这一张。”
拿到十四的两张卡之后，沈寄灵就决定走友情线。
并非沈同学那时就有“爱情必须1v1”的专情感悟，也不是那时的十四多么难搞，纯是因为沈寄灵太忙了。
她要学礼仪，要练歌舞，琴棋书画中要习得一两样拿得出手的绝活，即使背后有系统偷偷给她开小灶，沈寄灵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哦，她还要抽空去找贺峤玩，不是，是被贺峤玩。
鬼知道这个师徒关系居然不是个借故亲近的名头，贺峤真会盯着她扎马步，还要她站桩！
谁家做大小姐要求这么多？能文能武，还得身怀绝技，上能讨得各路长辈欢心，下要俘获一众俊男靓女芳心。
反正沈寄灵做不到。
十四此人是个昼伏夜出的夜猫子，他的剧情卡也不遑多让。沈寄灵白日学了一上午规矩，下午再扎半个时辰马步，到了夜里一沾床，谁也甭想把她弄起来，天塌了也不行——哪怕身后洪水滔天，那也是第二天的事了。
“小侯爷的剧情卡我一开始还觉得只是单纯的有点难刷，没想到开春的时候，就我从芙蓉镇回去后，发现他的线后面全部锁了，问系统说是在修复bug，我那时重点不在他身上就没多在意。”
开春时的沈寄灵重点当然在她师父身上，她知道之后北境有战事，知道师父要奉旨去，却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于是只是尽可能地想多黏他一会儿。那时她还希望这场仗很快。
沈寄灵点到为止，略微停顿片刻，没有发现对面人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继续往下说道：“浮玉少主那张初遇卡也没拿到，他没去，卡就裂开了……至于皇上那个，我一开始就没想走。”
她原本并不觉得漏走一些剧情会有多大影响，因为她刚来的时候，第一张卡就是皇帝的‘两小无猜’。沈寄灵对攻略病娇帝王，“独做帝王心尖宠”没什么兴趣，就没去，这么多年除了跟那个男主成了不相干的陌生人，也没看出什么别的弊端。
盘算下来，在这场攻略游戏中，沈寄灵压根没拿到多少好感，大头被那个不知是复活甲还是名刀的东西占去，剩下零零散散的都点了技能。
毕竟已过去十多年，周折玉对当初玩游戏的记忆模糊得只剩个大致轮廓，也无从判断它是根据什么为剧情卡取名，望文生义又怕过度解读。
只得点点头，见堂中客人越发少，周折玉站起身，随手将长凳归了位，“今日天色太晚了，明早起来再说。”
催沈寄灵回房睡觉。
沈寄灵临进屋前在门口站了站，周折玉转身冲她歪歪头。
二楼夜里的穿堂风赶堂中坐着还冻人，沈寄灵打了个激灵，拢了拢身上宽大的外衣，欲言又止，盯着周折玉看了会儿，最后小声道：“你觉得这一切是真的吗？”
周折玉没说话。
她自己问完也觉得这问题好像有点显智，干笑两声，找补道：“我就是想说，这种基于游戏衍生出来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我之前也看穿越小说，他们穿书穿剧，也有穿游戏的，但是文游还是很少。我就想，是不是因为文游剧本太小，世界构建力不够，没办法支撑起一个能自行运转的世界……”
她越补越破，说到后面自己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声音逐渐小下去。
这时，楼下声音赶趟似的大起来，周折玉将手搭在栏杆低头一看，一个满脸横肉的客人提溜着店小二衣襟大骂，似是他打瞌睡，倒酒时不小心将酒水洒在客人身上。将军肚的掌柜闻讯匆匆赶来，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精老板低声安抚了几句，解救了下小二皱巴巴的衣领，喧嚷的人声也变小。
周折玉看完这一出服务业日常小闹剧，抱臂回答道：“我觉得这世界还蛮真实的，嗯，你是怎么判断什么是真实的？”
也不等沈寄灵回复，周折玉自己接道：“我觉得不吃饭会饿，不穿衣会冷，这就是真实的。”
他偏过头笑了一下。
旁边照明的油灯被风吹得一哆嗦，他眼睛上那层淡淡的流光也跟着晃了晃。
沈寄灵从前就知道她这位同乡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在这面向女性打造的攻略游戏中，哪怕各种类型的帅哥遍地走，在美貌的排行榜上也绝对有一席之地。
此刻，深谙“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道理的沈寄灵，色心也难免跟着一动，听他笑着道：“或许更高一层有人看我们，觉得我们是纸片的，是数据的，是假的，那我们真的就是纸的，数据的，假的吗？”
周折玉拆下小臂内侧绑着的匕首，递给沈寄灵，“痛也是真实的……你拿着防身。”
匕首整体造型紧凑简洁，全长不过一拃，窄窄的黑色磨砂刀身，入手倒颇轻便，沈寄灵单手捉着也不吃力。
周折玉当然不是给她一天没事砍自己玩，感受一下“真实”，也不是要求她现在就要立马拥有自保的能力。
他不过是想起自己刚跟着师父的那段日子，初见到外面天地之大，雪白锃亮的刀剑相撞，师父一剑砍翻一个人高马大的劫道土匪，血溅了周折玉一脸，那股腥臭黏糊的热气直至夜里好像都没散去。
周折玉翻来覆去睡不好，顾禾川以为他怕晚上又遭贼，就将一把轻薄匕首塞到他枕头下，跟他说：“不用怕，有人来就叫师父，我没来你就砍他丫的！”
那时的周折玉还没顾禾川腰高，拿着匕首也未必有面对劫匪勇往直前，上去砍人的勇气，但不得不说，握着这样一把薄刃，心里着实安定不少。周折玉说不清是什么缘故，但那夜后半夜他睡得还不错。
沈寄灵伸手接了匕首，周折玉一弯眼，低声道：“去睡吧，我明早来叫你。”
看着沈寄灵晕乎乎地进屋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