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风月
好险好险,周折玉刚一落地就看见有煞笔,那狗嘴差点就落他冰清玉洁的小裴哥哥脸上了。吓得他一把薅住狗贼的头发,制止了这罪恶的行为。
这人不是练家子,被周折玉一下轻松放倒,就躺在那儿人事不省了。
周折玉见裴诀倚坐在榻上动弹不得,意识却还清醒,料想是中了什么软骨失力的迷药,不过现下屋里的香炉早燃尽了,冷风从破开的窗口往里一灌,空气中什么味道都闻不见。他对此道并不擅长,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只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将裴诀带回去比较好。
裴诀面色发白,眼睛直直盯着周折玉,复又闭上,在他伸手揽住他肩时,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突然出声:“我要他那只手。”
先前裴诀意识到不对劲时,身体已经脱力。一开始四肢绵软,后来,头也逐渐昏沉,有点喘气不匀,心脏在胸膛里跳得时轻时重。周折玉触上来时,他鼻尖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不同于之前房间里飘散的味道,这股清甜味是从周折玉身上来的。
只要一只手恐怕都是便宜他了。
裴诀偏头看向周折玉,周折玉却已经转身走到潘哲跟前,不置一词,出剑斩下他摸裴诀那只手。
潘哲惨叫着从剧痛中醒来。
这个酒楼位置选得着实不错,四周僻静无人,尤其到了夜里,多大的叫喊声也许都不会引人注意。
周折玉觉得有点吵,待他中气十足地叫完一轮,声音蔫下去时又挥剑,终结了他罪恶的一生。
裴诀思维已经开始模糊,视线也有点飘,听见耳边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周折玉好像已经回到他身边,对他说了点什么,就将他抱起身从窗口跃出去。
冬夜街头的风声呼啸而过,裴诀却没有感受到毫分,只有耳边温热的胸膛中,心跳声清晰入耳,也不及他自己的心跳声大。
砰砰砰地快要从里面冲出来。
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穿行,周折玉将速度已提到最快。怀里的人被他抱得好像有点不舒服,挣扎了一会儿,又埋头在他身上不做声了,叫他也不应。
回到客栈,周折玉把裴诀放到床铺上,转身去点桌上的灯。
裴诀却起身捉住了他的衣袖,又继而握住他的手。
裴诀那般往日里冷若冰霜的人,此时手温却高,手心也微微汗湿,周折玉被他捉住手,立刻觉得被一股潮热感包裹住了。
这样的触感说不清道不明,周折玉莫名想起五年前按在裴诀背上时那个感受,明明是一冷一热,截然相反的两种温度,明明是那么久远之前发生的,早就忘得差不多了的事。周折玉还是回想起来,手指跟着不自觉蜷了一下。
他这一愣神,不料裴诀四肢都已回了气力,使劲将他往身上一扯。周折玉不察,被这力道扯了个踉跄,向前迈出的那条腿一下子绊在床板上,整个人失去平衡,眼看就要砸裴诀身上,那傻鹅子意识不清醒,不避不让,任由周折玉压过来。
周折玉毕竟是二十过的成年人,四肢健全,这要实打实压在他身上,不得将人砸出个好歹。
床板“嘎吱”一声,床顶的帷帐也跟着摇晃了一下,裴诀脸撞到周折玉肩膀上,力道不重,他却低低喘了一声,抬起一双水色朦胧的眼睛,望着周折玉。周折玉一条腿还磕在床沿,一条腿卡在裴诀腿间,单手撑在他身后,另一只手还被裴诀紧紧攥在手里。
两人距离一下缩得很近,裴诀额前的碎发也汗湿了,身上的热气沾染到周折玉,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他背后的长发扫在周折玉撑着的手背上,有点痒,让人难耐地想要动弹,腰身却被搂住了。
裴诀一手抱紧周折玉的腰,黏黏乎乎凑到他颈边一通乱啄。
周折玉感觉到他湿软的嘴唇从脖颈擦到下巴,撩起一路火星子,又仰头来亲周折玉的脸,他鼻息间呼出的热气也夹杂着身上那股香,麻醉着周折玉的知觉,周折玉迷迷糊糊的想,这味道好像比他身上还浓郁,就被他贴上了嘴唇。
热气、香气还有止不住的喘息,都掺在这个吻里,被裴诀一股脑撞上来,送到周折玉唇上。周折玉仿佛听见胸腔里同时开了二十辆拖拉车,吭哧吭哧爬上坡,轰鸣声响彻云霄。
周折玉木头似的呆在原地,任他不得章法地亲了两下。裴诀好像没尝出个什么滋味,不由得舔咬起来,没收着力,周折玉被疼得一咧嘴,就让人吻了个透彻。
男人在某些方面可能就是天生的无师自通。
当裴诀揽在周折玉后腰的手摸到他腿间时,周折玉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凉水,一下子惊醒过来,伸手砍在裴诀后颈,将他放平在床上,自己连爬带滚地下了床。
上头的热意消退下来,周折玉简直想自绝于此。
上辈子加这辈子一并算,周折玉都觉得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中一普通人,爱好也普通,既不猎奇也不小众。在过去那个严谨时代,他对同性恋的态度就是不支持不反对,现在时代风气开放了,他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别人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别人的事,他只负责管好自己。
但现在问题就是没管住。
明知道裴诀那个状态就是不正常,没早点察觉并制止他,还真的跟他……亲了。
啊啊啊啊小裴明早起来不会想不开吧,不会吧不会吧啊啊啊啊。
周折玉一想到这个,都顾不得给自己清白哭坟,先要替他想不开了。
小裴状态实在诡异,周折玉心里爆哭也不敢大意,出门转向暗处。
周折玉到益州城本来是为了来见一个人。这位老前辈跟浮玉没什么关系,周折玉在前些年寻药的时候随手搭救过他,后来与他同行一阵,知道他姓荀。荀老这人不大好说,如果他是个什么领域大佬,可能别人只会说一句“脾气古怪”,但他只会点医术,还会得非常偏门,并不有名,那他这性子就叫有点贱。
两人同行时,荀老就常仗年纪大欺人,指使周折玉跑腿伺候他。周折玉尊老爱幼刻进骨髓,只要不过分越界都不大与他计较。接触久了,发现这人居然真有几分本事——陈绥之后来吃药的方子就是从他那儿来的。于是伺候得更无怨言了,这老人也将周折玉真心当自个儿后辈,并不吝啬指点,可惜周折玉医药一道资质有限,只学会个皮毛,两人就分道了。
后来两人也没断了联系,听说最近荀老在这一带活跃,周折玉正好也要往这边来,就约定在益州见面。周折玉有意邀荀老到浮玉去,想着若能见到陈绥之本人,他会不会有更好的法子。
入城时天色已晚,周折玉心里也有事,不便立马去打扰。现下却顾不得这么多了,直接到他落脚的地方,将人从暖呼呼的被窝里请出来。
荀老醒来见到周折玉,嘴里的骂骂咧咧一路都没断过,脚下还是老老实实跟周折玉来到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