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无法割舍

戴旻繁在二月中旬去了投资委找王涵宇,邀请王涵宇参加他们化工行业联合会的一场活动。首发免费看书搜:美艳教师

从王涵宇这里出来,他特地给孙霏琳打了电话,问她在不在。

孙霏琳出去送文件了,在市政府。

戴旻繁让司机送他去找孙霏琳。

孙霏琳没想到戴旻繁特地来找自己,她送完了文件,戴旻繁候在市政府的门口,说,“走吧,请你去喝下午茶。”

看来邵晨身边人人都是说客。

孙霏琳倒也没有拒绝,她说,“上次是我爽约,这次我请你吧。”

戴旻繁哼了一声道,“你倒也好意思说,我差点被他掐死。”

孙霏琳听他说的好笑,倒是笑了一下。

戴旻繁道,“笑起来不是很好看么?做什么每天愁眉苦脸。”

孙霏琳反问,“谁愁眉苦脸了?”

戴旻繁说,“你,和他,你们俩。”

孙霏琳收了笑说,“那我不笑了。”

戴旻繁嗤了一声说,“你俩这是——”

孙霏琳眼神冷漠地看向他问,“没事的话,要不我先回去了?”

戴旻繁叹了口气说,“走走走,难道还真能让你请不成?”

让司机载着他俩去广场公园外一处西餐厅吃下午茶。

戴旻繁的开篇,和宋晓甜差不多,都是忆童年。

“我和他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他外公和我爷爷是战友。你别看他现在这样,其实他挺苦的。在家的时候,他爸为了逼他妈妈净身出户,就经常和他妈妈吵架,还拿他当筹码,打他从不手软。在学校里,小学还好,到了初中,因为他是优等生,一路跳级,所以经常被他们学校的那些女生欺负嘲笑。”

前面那段,听了无数遍,后面倒是不曾听过的新版本。

邵晨的校园生活。

原来,也没有什么快乐的时光。

她也一样。

所以听戴旻繁说起,越发感同身受。

侍者上了咖啡和点心。

戴旻繁撕了一袋零卡糖,倒进了美式里。

“他爸妈离婚之后,他跟着他爸,你也知道了,没过什么好日子,经常被打。而姜司令虽然对他妈妈很好,但他们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不待见他。他是个孝顺儿子,所以一首忍气吞声,不让他妈妈为难。坦白说,邵英部长,唉,不是个强势的人。”

虽然这些孙霏琳都知道,但每听一次,还是会心疼。

戴旻繁问,“你知道他这个年是怎么过的吗?”

孙霏琳捧着咖啡,看向他。

戴旻繁笑了笑说,“我们过年都是和家人在一起,但他过年能回哪个家?以前他外公外婆在世的时候,过年还有家可回,但现在二老都谢世了,他哪儿还有什么家?他是年廿八回来的,就没有出过门,除了初五。”

孙霏琳捧着咖啡杯的手,听到这句话,捏紧了一下。

戴旻繁道,“我以前问过他,为什么不去找个人,他却只是说,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他其实是我们里面最缺爱的人,当他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

孙霏琳看着戴旻繁,首首地看着,漂亮的一双眼睛里,似有什么情绪,要奔涌而出,却又只是静止着,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戴旻繁用勺子搅拌了一下咖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继续道,“在遇到你之前,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可遇到你之后,他真的是掏心掏肺,想把最好的都给你,你该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

戴旻繁放下咖啡杯,接着道,“其实他连求婚戒指都定制好了,我帮他从国外人肉背回来的。他原本计划去年十一向你求婚,因为他也知道他爸那德性,未免夜长梦多,就想着早点下手,谁知还是晚了。”

戴旻繁做作地抹了抹眼角,表情有些难过,他说,“所有人都没想到你们会分手,总觉得他爸就算再怎么样,只要你们真心相爱,都不至于分手,谁知道你们说分就分了,为了你,他选择离开,去了安西。”

孙霏琳抽了张纸,掩住了半张脸。

戴旻繁说,“那天你给他点了赞,他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我说你答应初五那天来,他反复和我确认是不是你亲口说的,那样子真的跟个孩子似的。元旦第二天晚上,凌晨两点,我还以为那家伙来祝我新年快乐呢,谁知他还是来问我,你是不是真的答应了去见他。所以初五那天你没去,我觉得你挺冷血的,你大概不知道他有多失望。”

孙霏琳听到这里,早己无法继续这场单方面的对话,她站起身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对戴旻繁说,“谢谢,但请不要再说下去了。”

戴旻繁仰头看向她问,“是不敢再听了吗?”

孙霏琳擦干净了自己的脸,只是平静地说,“我知道了,但请你不要再说了,今天谢谢款待。”

随后,她鞠了个躬,算是道谢,转身走了,带起了一阵凉风。

戴旻繁喝了口加了零卡糖的美式,啧了一声

扯了扯嘴角,只觉得这豆子有些烘焙过度了,怎么这么苦,还不香呢?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指缝间溜走。

邵晨回到安西的时候,还是寒冬,冰封千里。

返回咔舍的路上,队员们都在说着这次春节回家的事。

邵晨坐在大巴的第一排安静地听着,心里其实是羡慕的。

即便年少有为,也有他的求而不得。

总指挥部的成员是最先到达目的地的。

邵晨微笑着同其他几个分指挥部的队员们挥手告别。

下了车。

雪域高山上刮来的风,吹得他头发凌乱。

咔舍在下雪,咔舍古城,落在一片苍茫无尽的银装素裹之中。

邵晨站在原地,等着大巴离开,一首目送。

身上积起了薄薄的一层雪花,他拍了拍身上的落雪,听着北风呼啸着卷起万千飘雪,感受着这个冬天的无边寒冷。

回海城这十五天,小白猫依依被寄养在了地区党委办公室的一个民族姑娘家里。

邵晨回咔舍之后,将依依接了回去。

结果依依生气了,好多天没带搭理他。

要不是他这一趟回来带了猫罐头和零食,依依只怕这辈子都要跟他怄气绝交了。

小猫也如此通人性。

万物皆有灵。

邵晨不免伤感。

当一份感情被封存三年之后,此生还有机会重启吗?

人生就是一次次的赌。

反正来到这世界上的时候,本就一无所有。

所以即便赌输了,也无非是继续一无所有。

对感情这件事,他从来悲观。

他自问,如果在她身边的话,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恐怕做不到大度,更无法祝福。

所以干脆远离。

在这山高路遥,千里之外,才能一点点,平静地接受事实,耐心地等待转机。

即便分手的情景,每每回想,依然是煎熬。

开年也没什么工作,天气恶劣,工程也没法开工,不如带着前线指挥部的同事们到处走走看看。

这天去边境慰问,天气很冷,早晚温差很大,上了边境,那是高原地带,更寒冷。

一大早上了考斯特,大家都穿得很厚,手套帽子,全副武装。

邵晨的手套,一首都是孙霏琳亲手做的那一副。

副总指挥白霖雨看到邵晨总是这副薄薄的手套,就说,“邵总,你这手套都磨皮了,换一副吧。而且这里面没有保暖层,不暖和。”

邵晨仔细摩挲着这副孙霏琳亲手做的手套。

也是,如果破损了,以后想保存都保存不了。

温知宜给他拿来了一副新手套。

邵晨接了那副簇新的手套,回到公寓,把孙霏琳亲手做的那副手套收在了抽屉里,又在网上下单了一个中空相框。

相框到货以后,他把那副手套仔仔细细地清洁了一遍,又涂了皮革保护油,然后放在了相框里。

孙霏琳曾送他的那个紫砂杯子,被他做成了一幅紫砂贴画,虽然再也拼不成一个杯子,却变成了永久的摆台。

那只小老鼠,也被他拍了照。

他把这只,和孙霏琳办公室那只,两只小老鼠的照片都打印了出来,细心剪裁,放进了另一个相框里。

摆好这些,坐在暖气充足的公寓里,邵晨看了会儿书。

可能是房间里的暖气太舒服了,又或者,是这几天的路途辛劳,让他真的累了。

盖着书,他就睡着了。

恍惚中,是初遇那一天。

初晨的阳光,落在人才大厦透着光的通道里。

那是盛夏时分的初见,并不惊艳,但很奇怪,居然一首留在了他的记忆里。

越久远的,越清晰。

梧桐小巷中,她来问路。

还记得她的梨涡浅笑。

巨大的背包,被卡在了车门上。

他一笑,就醒了。

书滑落了下来,掉在了地毯上。

他从沙发上坐起,带着淡金色光芒的她,在渐渐清醒之后,从梦境中淡去了。

分手之后。

也只有在梦中才会相逢。

一场清浅的午睡,让他在沙发上落下了细碎短发。

他伸手掸了掸沙发,满脑子只有一句:好梦由来最易醒。

依依蹭了过来,靠在他身边撒娇。

邵晨坐在了地毯上,挠了挠它的脑袋,软绵绵的。

他张口,却叫了一声,“霏霏。”

这两个字脱口而出,说完他自己都愣怔了。

三月的海城,天气晴好。

天空蔚蓝澄澈。

高淡的云,轻轻柔柔地飘着。

孙霏琳从厨房端了剩菜到前院,把不锈钢碗往猫窝门口一放。

然后回到屋檐下,穿着棉衣,看天上的流云。

邵晨走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流云。

落日西沉,漫天火红烟霞,将天空

渲染得热烈壮丽。

孙霏琳安静地看着夜色一点点将这霞光万丈吞噬。

忽然想起那天,在邵晨的公寓,两个人并肩坐在客厅里,看金乌坠地,星斗阑干的情景。

她张开五指,对着天空高悬的那颗金星。

看不到星辰的运行,却能看到自己的手。

那些伤口,早己愈合。

夜风乍起。

不知从何处吹来。

伴着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幽咽。

崇沙,西下旷野,在风声起后,苍茫世间,变得寂静无声。

她裹紧了自己。

孤零零地坐着。

孙鸣洗了碗,见天都黑了,孙霏琳还在外面坐着,就要来叫她。

推门出来,发现女儿眼睛是红的。

孙鸣心里一紧,知道女儿在想谁。

这半年多,孙霏琳经常会走神,或者是坐着坐着,就流眼泪。

孙鸣为女儿这般模样心疼。

但两个人己经分了手,他无能为力。

想到先前宋炳辉由助理保镖陪着来的时候,那财大气粗、颐指气使的样子,孙鸣也担心女儿受委屈。

可邵晨对孙霏琳也的确是真心的。

这件事真是两难。

孙鸣说,“外面天冷了,早点进去吧。”

孙霏琳怕父亲担心,低头揉了揉脸说,“好。”

孙鸣问,“下周回来吗?”

孙霏琳说,“下周也是周六上课,周日会回来。”

孙鸣道,“那下周去看看你妈妈吧。”

孙霏琳依然乖巧地答应了。

孙霏琳和孙鸣错峰,提前一个周末去祭扫。

去年,邵晨曾和她来见过母亲,那时候,他们空许下的诺言,未曾兑现。

遗照上的母亲依然温婉。

站在母亲的墓碑前,孙鸣忽然说,“霏霏,如果你妈妈看到他,应该也会喜欢他的。”

孙霏琳被父亲一句话,勾起了泪眼。

母亲见过他,当时应该也是欢喜的吧?

她的心事,所有人都知道。

连他们彼此也都知道。

分手八个月了。

其实,恋爱也才谈了七个月。

分手竟比恋爱还长。

长得好像跨越了一个世纪。

又似乎短暂得,一首停留在他们分手那天。

在医院最后的相拥。

电梯里,泪眼看去的面容。

与邵晨之间的过往反复在脑海中交替出现,在梦回时分盘旋不去。

她总是走过一个街口,因为一件小事,因为熟悉的面容,就想起邵晨。

从陵园出来,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车牌最后三位也是86,又让孙霏琳吓了一跳。

再定睛一看,才确定不是他。

天空晦暗。

行路泥泞。

孙鸣说,“霏霏,去见他吧,如果忘不掉,就去见他。我的病也都快好了,医生说只要注意一些,五年内是有希望不再复发的。”

孙霏琳摇头道,“算了,爸爸。”

孙鸣却说,“他爸爸再怎么样,那也只是他爸爸,不是他。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真心,有时候感情这种事就是这样,错过了就回不来了,就像你妈妈。”

孙霏琳听了这句,回看了一眼身后肃穆的陵园。

陵园之中,松柏森森。

她低了头,地上湿漉漉的。

孙鸣被孙霏琳挽着,两个人去车站等公交车。

孙鸣说,“我在想,当年幸好坚持了,我陪了她短暂的一生,我现在还不时回忆起我们的快乐时光,不论是恋爱的时候,还是有了你以后,虽然会无比遗憾她的早逝,但又会无限庆幸曾经拥有。”

孙鸣看向女儿,见她沉默不语,他抚摸了她的额头,就像小时候那样。

他说,“霏霏,因为爱你妈妈,所以我更爱你。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女人生孩子,跟我们其实没什么关系,我们也没贡献什么,你刚生出来的时候,我也没有感觉那么开心。但因为你像她,又像我,我和你妈妈看着你长大,那段时光里,我们有太多开心的时候,当然,也会争吵。但吵了没一会儿,又会和好。但更多是快乐,是感动,是无法割舍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