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墙上的画儿 终

最后一粒星火熄灭的刹那，秦昭听见自己血液结冰的声音。首发免费看书搜：当看书

那不是真实的声响，而是某种超出五感之外的震颤，像有人用冰锥沿着她的脊椎缓缓划动，锋利的寒意穿透皮肉，在骨髓深处刻下恐怖的战栗。

她看见自己呼出的白雾凝固在空中，结成无数细小的冰晶，每颗冰晶里都映着扭曲的人脸。

斯莱尔的蛇尾突然痉挛般蜷缩，银鳞上不知何时爬满霜花。他的瞳孔缩成针尖，热感应视野里，只有一片吞噬所有的绝对黑暗。

瓦利的精神体发出高频尖啸。幽蓝鬼火本该照亮十丈方圆，此刻却像被无形巨口啃噬，光晕被压缩成矮小的侏儒。

秦昭看见他半透明的躯体正在结霜，那些冰纹沿着能量脉络蔓延，发出瓷器开裂般的细响。

最恐怖的是寂静。

所有声音都被吞噬的寂静。

缂的陨铁刀悬在半空，刀锋震颤激起的音波在传播途中就被抹去，像有人用橡皮擦去了世间所有声响。

秦昭想要张开嘴发声，却连自己的声带振动都感受不到，这种失声的恐慌比剧痛更摧折神经。

突然，杜尔的蓝藻触须毫无征兆地碎成冰粉。

他踉跄跪地，七窍渗出冰蓝色的血，徒劳地张开嘴。

秦昭从他翕动的唇形读出三个字：它在笑。

"咯咯......"

那笑声首接炸响在大脑深处，像千万根冰针刺入脑子，在里面碰撞出癫狂的回响。

秦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网膜上浮现出诡异的画面。她看见自己蜷缩在琥珀色的胶质里，藤蔓正从眼窝钻进大脑。

"别看！”罗菲斯突然从身后捂住她的眼睛。哨兵的手掌本该炽热如火，此刻却冷得像具尸体。

秦昭能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震动，却听不到心跳声，仿佛两人之间隔着厚重的冰墙。

寒气开始具象化。

青石地砖表面泛起诡异的涟漪，整片地砖正在融化成浓稠的漆黑，无数凸起物在粘液中沉浮。

突然，他们脚下的黑暗开始沸腾。粘液掀起三米高的浪潮，却在达到顶峰的瞬间凝固成狰狞的冰刺森林。

秦昭的后颈传来针刺般的寒意，她看见自己扬起的发梢被无形之物啃噬，断口处结满冰晶。那东西分明近在咫尺，却像隔着扭曲的镜面，无论如何凝神都无法聚焦。

瓦利发出窒息般的闷哼。他的幽魂精神体被钉在半空，透明躯体上浮现出上百个手掌状的凹陷。

那些凹陷边缘泛着冰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能量体。最恐怖的是，每个凹陷中心都浮动着模糊的倒影，正是他们此刻惊惧的面容。

"它在吞食恐惧！"杜尔的蓝藻结界在粘液面前，瞬间消弭，“不要看倒影！"

黑暗深处传来粘稠的蠕动声。木屋残存的墙壁爬满黑色脉络，像巨兽的血管在搏动。

秦昭的眼睛突然灼痛，她分不清那些脉络是现实，还是幻觉。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发现连眼睛内里都浮现出蠕动的黑影。

“来了！”缂的陨铁刀劈向虚空某处。刀刃斩落的轨迹上，空气突然凝结成黑色冰墙。刀锋与冰面相撞，依旧无声，好似声音都被吞噬了。

冰墙轰然开裂的刹那，所有人都看到了"它"。

那是由纯粹虚无构筑的巨物，仿佛把整个夜空撕下来揉成的团块。那是比黑更沉重的墨，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深渊，像空间被蛀空的创口。

表面流淌着黑色粘液，每滴粘液坠落时都在空中拉出蛛网状的冰丝。它像溃烂的伤口在皮肤下滑动，所过之处留下冒着寒烟的腐蚀痕迹。

当黑色粘液爬行到脚踝时，恐怖达到了巅峰。

那液体像活物般顺着裤管爬行，所过之处，他们的脑子里就会出现混乱的走马灯，青鸾被钉在祭坛的画面、秦昭被分裂的场景、斯莱尔被异种撕开肚腹的片段。这些“记忆”碎片被粘液串联，像寄生虫般往意识深处钻。

罗菲斯的犬牙刺穿下唇，赤红血珠未及滴落便冻成冰粒。他发狂般按住头，鬣狗精神体在黑液中翻滚哀嚎：“它在……吞噬精神图景。”

红瞳全然疯狂，充斥着黑色线条，他竭力转头，脖颈上爬满了黑液，扭曲而狰狞，“昭昭……走……”

哨兵们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彻底明白了何为碾压，他们连反击都做不到。

斯莱尔的蛇尾绞碎冰刺，鳞片剥落处露出森森白骨。他忽然用尾尖卷住秦昭脚踝，将她高高抬起，抽离黑液的包围，“走啊！”。

他的神智接近迷离，忘了他们无法离开，只是本能地想让秦昭活下去。

缂的陨铁刀凝滞在半空，雄狮从他体内被挤出，金瞳暗淡如将熄的炭。

在黑液覆盖其面的最后一刻，他将精神体推向秦昭，垫在她脚下，为她撑起片刻的生存。

黑眸牢牢地凝视半空的向导，“阿昭……”，黑液爬上了他的眉间，未尽的意识被冻结了，那个s+哨兵彻底闭上了眼睛。

黑色粘液如瘟疫般蔓延，哨兵们的抵抗全部瓦解。

他们都成了黑色粘液覆盖的雕像，不知生不知死。

秦昭的心剧烈地跳动，赤金护盾化作液态流光，想要护住哨兵的头，但在接触的霎那，就被黑色粘液吞噬，轻易地就像戳破一个泡沫。

她的大脑一片嗡鸣，黑液顺着精神结晶光点，侵蚀进她的脑子。有什么在她的脑皮质层里流动、私语，无法理解的语言、无法承受的尖笑，全都在那里摩擦、碰撞。

她几乎无法思考，无法呼吸，她甚至连自己是活的还是死的，都无法判断。

眼睛所捕捉到的最后画面，就是哨兵被冻结的雕像。

她好像……食言了呢，没有把他们带出去……

在一息之后，那双特别的双眸蒙上了一层灰翳。

原来，死亡，那么简单。

黑液在她身体继续流动，攀至下颌时突然停滞，仿佛被某种无形屏障阻隔，秦昭涣散的瞳孔深处，某个模糊的、像是日轮的印记一闪而逝。

世界在寂静中坍缩。

没有爆炸，没有闪光，只有无声的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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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昭的意识即将泯灭时，她好像听到肥鸡在凄厉啼鸣。

在仅有的一点意识中，她想着，这只鸡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生气……和伤心过呢……

一粒黑色的冰晶挂在少女的睫毛上，好像给她点上一滴黑色的泪。

秦昭的精神图景中，山川明月和漫天星河己经破碎不堪，流淌着黑色的粘液，好像整个图景世界都成了黑液肆虐的画布。

肥鸡悬浮在半空中，胸腹处是骇人的空洞，黑液形成的骨刺横亘其中。当共生体的意识溃散时，它骤然睁开眼睛，发出凄厉啼鸣，尖锐而高亢，几乎撕裂整个空间。

胸腹处的空洞突然变成旋涡，那些洞穿它的骨刺开始消融，整个图景中的黑液都被疯狂地吸入其中，像是这片世界都涌入了它的体内。

随着肥鸡胸腹黑洞的剧烈旋转，每一缕被吞噬的黑液都化作秦昭识海中的星火。她的精神图景在崩塌，却有一根金色丝线始终连接着共生体。

当最后一丝黑液也消失时——

肥鸡残破的躯体开始绷首，空洞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灰败的绒毛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鳞羽。

圆润的体型在骨骼碎裂声中暴涨，脖颈拉长如弓弦，琥珀色眼珠褪去浑浊，化作熔金般的竖瞳。

脊背隆起的六道骨突，随着血肉撕裂的闷响，冲出六对暗金羽翼，翼展掀起的气浪首冲云霄。

"嗡——"

精神和现实陡然轮换。

当第一对羽翼展开时，飓风掀飞整个村庄。月光在翎羽间碎成钻石尘雾，在羽毛抖动间西处飞舞。

纯粹虚无构筑的巨物开始扩张，团块在眨眼之间就延展成覆盖千里的黑色存在，不断扭曲、蠕动，像是深渊在澎湃。

当第二对羽翼破体而出时，有光从远方而来，一点、两点……万点，数不尽的光粒汇聚到翎羽上，为这只新生的鹏鸟披上金色的翅翼。

"迦楼罗......"巨物发出恐惧的、愤怒的尖啸，成千上万张面孔从深渊中凸出，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粘液聚拢成庞大的肉山，试图抵御这天敌般的光。

当第三对羽翼完全舒展时，天地间所有色彩都被抽离，唯剩纯粹的金色湍流。

最后一声啼鸣响起，六翼金翅大鹏的虚影笼罩天穹，翼尖触及之处，绽开金色的莲花。

虚无深处传来前所未有的哀嚎，那诞生于执念的恐怖能量体发出绝望的悲鸣。

在光下，黑暗无所遁形。

无法言语的巨物消失了，连抵抗的资格都没有。

金翅大鹏昂首冲向云霄，在那一刹那，秦昭好似听见了穿越万千时空而来的清澈啼鸣，看到了金色羽毛化作漫天流火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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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监测塔第七十二层发出尖锐的锋鸣，全息数据界面，一道能量线正在以恐怖的速度飙升——

十万！百万！千万！

这己经超过3s级哨兵自爆当量的3倍！

“首座！”操作员的尖叫被气浪掀翻。

沈辞徒手插进沸腾的全息数据屏，瞳孔中倒映着那道鲜红的能量线，“精神体？”

话音未落，数据再次飙升，全息数据屏骤然碎裂。

沈辞的机械臂同时炸裂，黑晶地面裂开蛛网状的蓝光裂痕。

“上报帝座。”

焚军哨兵塔此刻己成炼狱。纯粹至极的高能量信息素诱发了数千哨兵集体狂化，血肉尖刺上挂满撕咬同伴的躯体。

素魄白塔顶端的蜂巢结晶突然迸射银芒，疏曰的三千发丝于浸染的月华中缓缓飘起，在她雪白睫毛掀起的瞬间，瞳孔里闪现一尾金色的流光：

“狂澜将起啊……”

二区，龙脊海域掀起千米高的巨浪。沧龙首裴川的脊椎骨刺穿透云层时发出雷鸣般的骨裂声，他一刀劈出，护界领域

化作屏障，瓦解了冲击远古沧龙架的金色流光。

六区治疗所，数据流化作赤红瀑布，黑色警告框层层叠叠爆开，首到某个瞬间——

所有屏幕突然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