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山 作品

26. 春落

[用力过猛,容易大梦方醒;脱口而出,容易一语成谶。]


-


经过那次春好在走廊上暴击隔壁体育生并勒令其脱衣服后,流言暂时消停了。


体育生被人笑话了一阵,躲风头似的一周都没在学校出现。


反倒春好人气一路上升。


这一层很多女生都被这个体育生开过玩笑,可惜他拿奖太多,告诉老师也无可奈何。


这次他出了洋相,大家都觉得大快人心。


那段时间,每天都会有外班的女同学来给她送糖果和旺旺仙贝,也有人围在她课桌边说话,摸摸她可爱的短发;甚至有时碰上许驰来,他仗着人多,也这么大大咧咧进班坐在她前桌的空位上。少年托着腮看着春好,阳光灿烂里,一起说说笑笑。


等许驰一走,大家更兴奋了,七嘴八舌:“你和许驰在谈恋爱?还是你……和黄诗吟一起?这是真的吗?”


“可看刚刚许驰的样子,不像顾璇那边传的那么……糟糕呀。”


“许驰真的喜欢你?”


“肯定喜欢!许驰天天给春好端过早来学校。”


“那你喜欢他吗?”


春好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她不知怎么解释,也无法告诉她们,她有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喜欢到愿意用一切去交换的人。但现在,好似说出什么都会让这个误会陷得更深。


她回头去看黄诗吟,下课时间她也在座位上写题。


“好啦好啦,我们不问这个——春好你发质好硬喔!我那里有护发素小样,我下次带给你。”


“我也有很多护肤品的小样,也给你!”


春好没被这么多城市里的女孩子关注过,大家都好热情,她受宠若惊。


但她没有要大家的东西,礼貌拒绝了。


黄诗吟听着那边叽叽喳喳的聊天声,现在的春好被团团围住,她只能在缝隙里看见她瘦削的身影。


黄诗吟有些心酸,可她也是为她高兴的。


她知道她从初中开始,其实都不太能融入同学。她不懂明星、动漫、彩妆色号,也不了解权志龙和泰勒斯威夫特。


她看着是到了城市,实则还困在那座脱节的山村里。她是孤独的,像疾风中的劲草,或许刚烈,但绝不高冷,甚至还有点憨憨的。她能被其他同学喜欢,这个机会来之不易。


而她也值得被更多人爱护,也值得……被许驰喜欢。


黄诗吟颤抖着呼出一口气,看着书页上许驰送给自己的金色书签,准备就这样把自己的心思烂在泥土里。


-


六月,盛夏如水。


到底还是省内最好的学校,临近期末分班,谣言彻底散了,大家都收了心,紧锣密鼓备考。许驰也很少再来她们班。


这天,学校传来好消息,和北大的研学夏令营项目正式落地,想要去的学生可以找班主任报名。


海报每个班都贴了一份。下课的时候,大家聚过去看。


“哎,去吗去吗?”


“好像还能参加自主招生。”


“得了吧,自主招生有屁用?”


“就去六天,交三千块。这个钱,我疯啦。”


……


也有想去的,偷偷记下,去找班主任报名。


春好站在人群里。


她有点蠢蠢欲动。


三千,这个钱她出倒是出得起,只是出完也就没有多少余钱了。


春好走回座位。


窗外,盛夏的气息越来越浓,教室像处在一个透明的绿色玻璃罩里。


准备继续写题,门口突然有学生会的人敲黑板。


“贫困生去礼堂。发贫困奖学金了!”


春好知道是在喊自己,她揣上本单词书,出去了。


有同学感慨:“真好啊,我也想当贫困生。每个月都有钱拿。还这么轻松。”


黄诗吟坐在这位同学附近,她听不下去:“想当贫困生你家里先揭不开锅好不好?”


那同学忌讳:“我随便一说,就你当真。”


黄诗吟说不过,脸红了。


春好顶着太阳走到礼堂门口。


看见外面横幅上“北大”两个字,才知道今天不仅是发奖学金的日子,还是和北大的签约仪式。


她心脏一跳。


那秦在水也来学校了?


她眨眨眼,蹬蹬跑进礼堂,可环视一圈,贵宾席里除了领导,没有秦在水的身影。


她意料之中地失落少许。


也对,他说过他要回北京的。


他常常在外地奔走,这次回家,一定会轻松一些吧。


春好抿抿嘴,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去排队,等会儿就上台了。


不想刚站到队伍里,她就看见与她隔两个身位的顾璇,似乎也是来领奖学金的。


她扎了高马尾,站在人群里低头摁手机,是那时候最新款的iphone5。


春好默默看眼礼堂Led屏上“贫困生”三个大字。


顾璇也看见了她。她毫不避讳,甚至朝她讥诮一笑。


春好莫名其妙,不懂她笑什么,吃空额有什么好骄傲的。国际班的人都这么傻缺吗?


她腹诽着,挪开了视线。


可领完奖学金奖状下台的时候,顾璇挡住了她。


那次生日会她被许驰下面子的气还没消呢。


她笑:“听说你想考北大?”


春好抬眼:“怎么。”


上周外教鼓励大家在黑板上写下心仪的大学,所有人支支吾吾不愿暴露,要么写暗语,要么打哑谜,只有春好一笔一划写了个北京大学。在稀奇古怪的答案里纯粹得格格不入。


即便有人拿她当了好一阵乐子,看见她就喊北大学子,她也不为所动。慢慢,那些人觉得没意思,也不开玩笑了。


“挺敢做梦啊。忙着谈恋爱也不忘上北大。”


春好只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歪歪脑袋:“你不也一样?忙着上学,还不忘替家里讨好许驰?”


她说:“好像是许驰对你们家的生意有用,我没记错吧?”


顾璇睁大眼:“你……”不明白她怎么知道这些的。


春好:“以后别在厕所说话这么大声。”


“……”


她又加一句:“我没想听你墙角,是你说话声太大了。”


说完,她甚至点头示意了下,因为秦在水教过她对人要礼貌:“没别的事走了。”


然后错开她往前走去,留下目瞪口呆的顾璇。


春好坐到观众席上,一会儿结束还得和领导拍照。


坐她后面的是外班的几个人,过来充当观众凑人头的。


一个男生看见她,往前趴到她靠背上:“喂,北大学子,你准备去北京研学吗?不是要考北大?”


春好没搭理。


另一个男生插进来问这个男生:“我记得你不也准备考北京的学校吗?北航还是北理?”


“我?嗐!”他摆手,故作姿态,“我梦想确定了,就隔壁职校,我相中那了。”


他又去嘲笑春好:“诶北大学子,你到底去不去北大啊?”


春好这时回头了:“我会去的。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去的。”


她说:“也祝你去想去的地方,别真考上隔壁职校了。”


那男生一噎,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憋不出话。


春好背了几页单词,抬头,签约仪式结束了。


领导们在合照,慢慢,领了奖学金的学生也陆续上台,继续合照。


一切流程终于结束。


因为没有见到想见的人,春好没精打采。


再次走下台子,却意外看见另一个人。


蒋一鸣和级部主任李老师站在靠边的地方,两人正在握手讲话。


——“春好,快来快来。”李老师看见她,连连挥手。


春好走过去,喊人:“李老师,蒋、蒋……”


她目光看向蒋一鸣那,两人见过好几次了,但每次她都是蒙混过去,也不知到底该喊他什么。


蒋一鸣笑:“你喊我一鸣哥就行。”


春好依言点头:“一鸣哥。”


李老师看他俩熟络的样子,并不意外,毕竟春好是拿着秦在水的亲笔推荐信进入的校园的。


“对了,春好,把这个报名表拿去填一下。”李主任把手里的一沓表格递给她一张,“北大暑假的研学夏令营,蒋秘书说你暑假不回家,不如借这个机会去北京看看。”


春好呼吸微滞:“北、北京?我?”


她慢半拍地接过表格,“……可这不是交钱才能去吗?”


蒋一鸣:“在档的贫困生报名,都由明坤集团出钱。”


他凑过来,低声,“就是秦老师的公司,很有名的那个金融财团。”


春好张了张口,她看着手里亮晶晶的白色表格,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主任转向蒋一鸣,再次递出手:“这次多亏秦教授帮忙,签约才这么顺利,蒋秘书也辛苦了,您专程跑这一趟来看签约仪式。”


蒋一鸣:“应该的应该的。”


李主任说完话,转去另一边见其他领导了。


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她:“回去表填好交给过来。”


春好晕晕乎乎点了头。


前面,蒋一鸣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秦老师。”


春好登时抬头。


蒋一鸣简短地汇报了工作:“您放心,话都带到了。”


话落,他看向春好,笑说:“还有,我在这儿遇到春好小朋友了。”


春好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她怎么又变成小朋友了?


蒋一鸣冲她眨眨眼,“好。”


他拿下手机递给她,“秦老师要和你说说话。”


春好身体一痒,看见手机屏幕上正在通话的“秦在水”三个字,她手心发热,几分期待却又几分情怯地接过。


她耳朵贴上听筒,明明没出声,他却能确定她已经在听了。


“春好。”他喊她。


听筒里,他那头有轻微的嘈杂声,也不知他是在哪。


春好放轻呼吸,也喊了他:“秦、秦在水。”


“要放假了?”他笑声抽开。


“……嗯。还有一周期末考。”


“别有压力。正常发挥。”


春好点头,意识到他看不见,便又用力“嗯”了一声。


“鞋子呢?还合脚?”他又问。


“合脚的。”


她其实只试过一次,怕弄脏,没舍得再穿了。


他似乎在参加什么大场面的活动,没一会儿就有几个声音传进来,都喊的“秦总”;秦在水应该是拿开手机说了句什么,而后走到了更为僻静的角落。


这次,背景音没有了,只有他成熟的嗓音。


秦在水:“你要来北京么?”


这次,他声线更沉了些,竟像在她耳畔轻哄,窸窸窣窣的。


春好心都要溢出来,她手指攥起校服,脸忽然就红了,咕哝:“我、我还没确定呢……”


秦在水:“不是强制的。你自己的假期自己做主。”


春好心一动,她不是这个意思,她不是担心他占用自己的假期。


“我是说,如果你想来的话,我让一鸣捎上你。”他语气认真,“我会更放心。”


他这是实话。武汉到北京可不近,火车坐一夜,研学又不包来回路费。若她要来,路上一个女孩子不方便。


“秦总,朱煊朱总来了。”他那头又有人喊他。


朱煊仍带着两个女伴,他是被叫来问话的,他知道秦在水在查他公司的公账私账,想把他踢出西南项目。


但他只能装不知,讨好迎合:“秦二,你……”


秦在水回头凉淡扫了眼来人,挪开视线,把人晾着继续听电话。


他对春好说:“你决定好了就跟一鸣说。嗯?”


“嗯……好、好呀。”春好听他磁沉的嗓音,被迷得七荤八素,语气也乖乖的。


秦在水看着窗外蓬勃葱郁的树叶,不知为何,想起她那句“我每天都是要过得开心的”,他稍稍莞尔,听她声音,也没上次那样低沉,应该是回归了正常的学习生活。


“挂了。”他说。


春好知道他是要去忙工作了,赶忙应声:“噢……”


电话挂断了。


春好还有些晃神,她微抚心口,那里仍在怦然跳动。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的。


“怎么样?”蒋一鸣问她。


春好耳根还有些热,她别扭:“一鸣哥,其实你不用和他说的。”


“啊?”蒋一鸣摸不着头脑,“说什么?”


“……不用和秦在水说你在学校看见我了。”


“那怎么行,秦老师特意交代的,要是见到你就给他打电话汇报。”


蒋一鸣看着她,意有所指:“这研学项目秦老师可是上次和你见面后就开始谈了。你不去可亏大发。”


春好抿唇,心尖儿颤动。


他这夸张的语气,会让她误解秦在水大费周章,是为了她。


但怎么会呢。


春好垂眸,她没这个自信。


她只是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机会,感到心疼而已。


所以,她只一瞬就掰正了自己的想法,以为这项目是秦在水花了不少精力弄的,她不去就让他精力白花了。


春好小鸡啄米点头:“那我马上回去填表。”


-


第二日,春好把报名表给级部主任拿了过去。


他桌上已经堆了不少报名表,应该都是学校里贫困生交过来的。


李主任检查了下她的表格,确认无误才将她放去了最上面。


“还有,你和许驰最近是怎么回事?”他不满,“这学期我都看到好几次了。心思放在学习上,再这样是要请家长的。”


春好不说话。


李主任看她那无所谓的样:“哦,没得家长是吧,那我就和你资助人说。你是不是最怕他?”


春好心里咯噔:“……”


他说:“马上期末分班考了,不是想考北大吗?”


春好抬起头,她有些蔫,难道级部主任也要和那些男生一样笑话自己吗?


李主任却目光炯炯:“老师不觉得你在说大话,老师认为你很有志气!就该这样!敢说出来已经比其他人成功一半了。春好,你的起跑线并不高,你一定要非常努力,才有可能达到目标啊。”


春好眼光微动,她攥住拳,用力点头:“嗯!”


夏日绵长。


六月底。紧张压抑的期末结束了。


春好卷着草稿纸出考场,她估算着自己的分数。


她已尽力,人文重点班肯定是考不上的,但希望能分去一个好点的平行班。


夕阳将落,校园罩上一层橘红的光影,周边都是轻松的笑脸,大家影子交错,讨论着各自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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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好眯眼看着天空,马上,她的研学也要开始。夏令营7月5日报到,蒋一鸣说会在4号来学校接她。


她望着天边,发梢扫过脸颊。


这次总能见到他了吧。她想。


最后一天,学校家长会。


也是蒋一鸣来接她的日子。


春好和班主任打了招呼,说在宿舍收拾行李,不去家长会了,反正她也没家长。


东西收完,她去走廊上打了个电话,问蒋一鸣什么时候来,她好把行李袋拖到校门口。


蒋一鸣笑说:“我们已经在学校了,还在见校领导呢。”


他看了眼前面还在和级部主任说话的秦在水,想告诉她秦老师也来了,“还有,今天秦……”


可话没说完,走廊上忽然有室友跑回来:“春好!不好了!黄诗吟她妈妈……”


春好被这声打断。


室友上气不接下气,“她妈妈怀疑她早恋……她妈妈好凶啊,家长会一结束当着那么多人面拽着她就去找班主任,连许驰都被叫去了,一直在闹……”


春好一怔。


她手里的电话都顾不上,直奔教学区。


蒋一鸣拿下手机。


秦在水:“怎么?”


蒋一鸣挠挠头:“春好小朋友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我还没说完,她就挂断了。”


秦在水颔了颔首,没多问。


一旁级部主任还在和他说这一年学校的教育扶贫工作成果,以及校内贫困生情况。


华师一里,除了春好,也有不少是他基金会资助的孩子,但大多是本地人,有的是残疾人父母,也有重大疾病等待配型的,最差,双亲也都在世,只有春好来自山村,有父无母,无依无靠。


级部主任:“春好的具体情况,我带您下去找她班主任。现在应该开完家长会了。”


“行。”秦在水说。


临近中午,春好跑得满头大汗,她刚到教室,就看见不少看热闹的学生以及还想请教问题的家长还堵在门口。


黄诗吟的妈妈声音尖锐:“她这次退步这么大,都早恋了,你们老师怎么管学生的?”


她又推一把黄诗吟:“你也真是有脸,敢为这个男生翘补习班,你做得出来?前途不要了是吧?”


黄诗吟往后踉跄了一下,站稳,头低埋着;而许驰没好气地扭头看另一边。


班主任拦住黄妈妈:“您冷静一下,我们是来讨论孩子成绩的,黄诗吟在学校一直表现很好,一次成绩下跌不用着急,至于早恋……”


这时,黄诗吟开口,有些颤抖:“妈妈,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我不喜欢他。”


“来来来,朋友朋友朋友,”她妈妈把那只金色的书签举到她面前,“——这就是你的朋友?”


许驰看见书签,想起来这是那天生日会,他送给诗吟的。


他不可置信:“阿姨,一只书签有必要上纲上线吗?”


“你要真和她没关系,你乱送什么东西?”她妈妈说,“小小年纪不学好,尽耽误别人。”


“我怎么耽误人了?阿姨,我真没和她谈恋爱,她刚说了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许驰被逼得没耐心了,语气激烈,“我要说几遍您才信?”


黄诗吟赶紧拽住妈妈的衣角,深吸口气:“妈,妈……他说的是对的,他不喜欢我。”


“我和您女儿没任何关系,”他转过来,一字一句地和所有人说,“我有喜欢的人,我绝对不会喜欢她。我发誓,行了吗?”


说着,他厌烦地举起手:“我发誓我以后……”


——“许驰!”


春好打断了他的赌咒。


许驰一回头,春好正扶在教室门框上喘气,她喊:“你想好再说话!”


他被她吼住,嘴巴张了张,却更生气地别开眼,闭上嘴不再吭声。


黄诗吟妈妈看见春好,更加来气,她初中就不喜欢这个穷乡僻壤出来的,没想到来武汉念高中还阴魂不散:“还有,你们学校怎么分班的?一个山沟沟里的,也能和城市里的一个班?”


“妈!您别闹了!”黄诗吟浑身发抖,她把春好往外推,不太顺畅地说,“她是我朋友……您别说她,我以后都听您的。”


“诗吟……”


春好被她挤出了班级,她担忧地喊她,而她只是摇头。


后面,许驰也跟着出来了。班主任继续协调,连级部主任也从楼上赶来,一起安抚家长情绪。


教室外阳光灼灼,风息燥热。


许驰手插在裤衩兜里,他今天没穿校服,t恤前印着“BALenCiAgA”。


春好转向他:“你刚刚怎么能发这种誓?”


“不然呢?”许驰冷冷抬眼盯着她。


这一瞬,仿佛又回到生日会的那晚,两人隐隐对峙的时候。


许驰:“好好,你想过我吗?”


春好不知道他怎么又绕到这上面来了:“我怎么没想过你?”


“如果你想过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去北京了?”


他脸色铁青。他刚刚兴冲冲来找她们讨论假期安排,结果从黄诗吟那得知她马上就要去北京的消息。他还没消化完呢,就又被黄诗吟妈妈揪住,硬说他早恋。


他本来今天心情不错的,结果闹成这样。


春好及时打断:“可我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笑了下,“好好,其实很多时候,你说话也挺伤人的。”


“你去北京是不是要去见秦在水?”他径直问。


春好眼睛睁大。


“看来还真是。”他自嘲一笑,“也对,他什么都好。比我这种天天出现招人烦的,还要好。”


春好一炸:“你好好说话!”


她甩甩脑袋,把话题掰回来:“你知不知道,诗吟一直都很喜欢你?你干嘛发这种誓伤她的心?”


许驰愣了下,他面色有些白,“那你呢?”


他浑身都泄了气,控制不住地说,“你知不知道……我也很喜欢你?”


春好睁大眼。亲耳听见和在卫生间听人复述,总是不一样的。


“你不知道。”许驰目光有些悲伤,“你也根本不在意。”


他一口气说完,甚至有些心寒。


他知道自己脾气臭,但她更像一只喂不熟的小兽,只会跟随第一眼认定的那个人。这让他觉得遥遥无期。


许驰转身走了。


春好下意识往前一步,没追过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发展成了这样。


是她的问题吗?因为她不擅长解决人际问题,所以造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春好有些举目无亲,和最初刚来武汉,站在地铁站里不会买票一样茫然。


她站了会儿,想起蒋一鸣的电话,自己这样耽误一遭,他估计等了许久。


她回过神,转身,余光里却出现一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春好惊恐抬头。


秦在水就站在绿化带边。离她五六米远。


太阳那样刺眼,他又穿上最开始的那件白色衬衫,只不过今天打了领带,看着更疏远深沉。


他不知在那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秦在水见她杵在原地,主动提步过去。


“和朋友告别好了?”他说。


告别……


春好手揪着,脸皮发麻。


秦在水将她的沉默当做默认,他目光寻常地看了她一眼。


“告别好了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