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刚被喂了半碗鸡蛋羹的沈知周坐在婴儿车里有些昏昏欲睡。


瞧吧,他就说自己晕蛋。


可他娘偏不信,自打他满了四个月,每日都得给他喂一些,不吃还捏着他的鼻子往里塞。


心塞——


不过,这年头大抵都这样,老一辈传下来的经验,孩子不吃饭没关系,有的是法子翘开你的嘴,也就是老话说的,奶奶觉得你饿。


沈知周觉得自己还算幸运的,时下寻常人家的孩子,莫说天天吃鸡蛋了,就是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吃得到一口。


可这幸运,若是要他的小命??


这年头也没什么过敏一说,说多了就是你命不好。


好在,他只是晕蛋,吃完睡一会就好了,别的症状也没有,大抵过上几个月吃出抗体就没事了。


小孩子儿,想要长大,就得命硬。


唉——


就目前来说,他家生活条件还算可以的,按他的理解,日子在这年头算得上小康。


祖父四十出头,已经在城里的曹家做了十来年的账房先生了,从原先一个月半两银子的学徒,到如今,一年足足上百两银子的大先生。


曹家里里外外的账目,一年二三十万的收支,在核对完成之后,都需他过目才行。


饶是如此,祖父平日里,还会私下接一些别人家的理账活计,虽说不多,但也足够一家人活嚼用几个月了。


沈知周偷偷算了一笔账。


照现今的购买力,他们县里一个三进的小院不过才五六十两,上好的良田一亩也就四五两,差一些的山地有时候连一两都卖不到,一个肉包子也不过才三文钱,他祖父绝对算得上高薪人士了。


不过家里人口多,一家子老小五口人,尽数压在祖父一个人的肩头。


父亲沈星云自三岁起读书,至今十七八了,前些年祖父的薪筹没这么高时,家里的日子尤为难过,如今也不过才三四年的光景好起来,其实家底还是薄的很。


好在家里有母亲和祖母两人打理,婆媳两人均是勤快的人,除了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之外,还在后园种了许多的瓜果蔬菜。


养了两只猪,十来只鸡鸭。


闲暇时,两人还会接些绣活,赚点零用。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吱呀”一声,屋门被人推开了。


隔壁的沈大太太金氏端着小半碗羊乳走了进来,还没迈过门槛就略带歉意的开口,“晚晚,可真不好意思,今日羊产的奶有些少,学堂的学生们又均要了一碗,最后就只剩下这小半碗了,也不知道知哥儿够不够喝。”


沈知周如今半岁了。


自打出生,就特别抗拒吃母乳。


有好几次,都饿晕了过去,辛氏也是听人说过,有些孩子确实一出生不爱吃母乳,家里人一合计,便从隔壁的沈大爷家里买羊乳。


沈家是在三十年前来到西岩村的,当时沈家老两口带着两个十来岁的儿子,说是来投奔亲戚的,可惜亲戚早在二十年前就搬走了。


老两口一合计,这里远离战乱,气侯又与老家差不了多少,便在此定居下来吧。


那时候手里有些闲钱,索性买了地和宅子,就此安顿了下来,五年前老两口相继去世,沈家两兄弟也就顺理成章的分了家。


自此两家就成了亲戚。


虽说住隔壁,其实来往得并不密切,就连当时要把地租出去,金氏也是避开了二房,直到要秋播时,辛氏才知道金氏把地租了出去。


金氏是向来是不会亏待自己的主,在老两口去世之后,立马买了两只奶羊养在后院。


每日除了自家饮用之外,余下的羊乳,都卖给了附近几个村子的人。


大概是因为养羊也能赚钱,金氏这几年,奶羊都换了好几只了。


饶是每日各种嫌弃羊味儿冲,依旧不肯放弃这赚钱的行档。


卖羊乳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大,现在除了卖新鲜的羊乳,她偶尔会将多余的羊乳做成干酪,比起羊乳更宜保存。


原先辛氏觉得儿子读书辛苦,想要每日给他买上一碗,去问了几次,都被金氏各种理由给搪塞了。


辛氏后来从邻居的嘴里得知,金氏不卖他们家羊乳是怕沈星云超过了她儿子去。


辛氏觉得搞笑,两个孩子年纪差了两岁,沈星云自幼读书就比沈青云好,难不成沈青云喝了几碗羊乳,智商就提高上去不成?


直到沈知周出生,辛氏没了法子,只得再次求上门。


金氏起初不乐意,还是沈大爷发了话,金氏才答应每日匀上一碗出来。


不过这一碗就足足五个铜板。


周晚晚心下一沉。


瞧着碗里稀的可以照出人影来的羊乳,再加上这些日子,金氏总是过了巳时才送过来,而且每次都稀稀拉拉的,跟刷锅水似的,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默了两秒后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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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够了,劳烦大伯母还特意给我们送了过来。”


金氏长长吐了口气,拍着胸口道:“够了就好,够了就好,我生怕不够孩子吃,亏待了咱们沈家唯一孙辈。”


周晚晚不置可否地扬了下嘴角,将羊乳倒进了自家碗里,顺手把碗洗干净了,又递给了金氏,“大伯母,这半年来谢谢您每日都要匀出一碗羊乳给我们家知哥儿,如今知哥儿年岁渐长,我与母亲商议过了,现在他也能添些鸡蛋和米糊了,这羊乳若是匀不出来,我们那一碗便省了吧。”


“云堂弟和塾馆里的学生们,马上要去考县试了,也正是该好好补身子的时候,知哥儿这里停了也没事儿。”


周晚晚边说,边从腰间解下荷包,从里头数够了五个铜板递给金氏,“大伯母,这是今日的羊乳钱,您且数数。”


金氏却没接,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轻声细语道:“晚晚,你这孩子该不会是与大伯母见外了吧,今日是真的……”


不等她说完,周晚晚又道:“大伯母您别误会,我是真觉得知哥儿长大了,是可以断奶了,您不知道,这几日他每日都能进一个鸡蛋,还能吃些米糊,再过些日子待长出了小牙,就能吃更多的东西了。”


“大伯母你可千万别多心,我其实早就想给他停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与您说,如今恰逢云堂弟和塾馆里的学生们马上要去考县试了,也正是该好好补身子的时候,知哥儿这里停了也正好,大伯母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我是真不怪您,再说了,他一个小孩儿,哪有云堂弟考科举来的重要不是。”


周晚晚说完,将铜板塞到了金氏的手里。


金氏再次推迟,“今日这半碗羊乳,就算了吧。”


“大伯母,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咱们早就分家了。”


金氏道:“那行吧,若是知哥儿还要喝,你只管过来找我便是。”


金氏说完,便找了个借口拧身离开了。


围观了全程的沈知周忍不住冲着金氏“呸”的吐了口口水。


真不要脸啊!


怎么好意思收钱,那羊乳比刷锅水还不如。


这钱你拿着不磕牙吗?


可他年纪小,吐的不是太好,反而弄得自己下半张脸全是唾沫,周晚晚将金氏送出门,回来就瞧见小家伙一脸不忿,脸上还湿漉漉的,忙拿起帕子给他擦了擦,开心道:“今日我们知哥儿流了这么多口水,是要长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