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杉理枝 作品

18.万劫不复

老婆……


老婆?!


不是,陆洺执他疯了吗,在这说什么虎狼之词呢?谁是他老婆了?有天天把人扔家里无视当空气的老婆吗?


“陆公子,之前晾着我无视我的是你,提出要和我划清界限的也是你。你现在又在这……说什么话呢?您要是实在没事闲的,家里大,您赶紧回家转两圈去,别在这撒泼打滚。”言初气不打一处来,她实在是不明白、陆洺执到底想要做什么!


陆洺执瞪大眼睛。言初既然和他签了协议,那她就是他的人!协议上的老婆也是老婆!他说的哪里有问题?


钟浔坐得挺稳,语气礼貌:“不愧是被媒体评为全亚洲最会穿的陆公子,只是吃顿饭,都要穿得这么讲究,连我都有点压力了。”


“你也别误会,我只是想见见我妹妹。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快十年没见了,我也挺想她的。”


言初隐隐觉得钟浔这话不太对。


陆洺执眯起眼,看了钟浔一会:“妹妹?不好意思,我调查过你。你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就是孤儿院早年认识而已,什么哥哥,你自己信这套说辞吗。”


言初一拍桌子:“陆洺执,你又查我!”


“我跟你有合作。我不把你的底摸清楚,我怎么敢跟你签字。”


陆洺执说完,淡淡转头问她:“所以,这就是你口中那位,很重要的人?”


言初一口气蹿上来,脸憋得通红。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前阵子跟她在一个别墅里住了一个月,除了转账,连话都懒得说半句,现在倒好,被厉鬼上身了?


言初现在只想气死他:“对啊,这就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她故意强调了“最”字。


“小时候要不是有钟浔哥护着我,我在孤儿院能不能活到今天都不好说。”


钟……钟浔……哥?


陆洺执脸色“唰”地一下就冷了。


钟浔脸上笑得温柔,却一寸一寸地打量着陆洺执的反应:


“陆公子,你放心,我今天真不是来找茬的。既然你是她现在的男朋友,我这个当哥哥的,也理应请你吃顿饭,感谢你对她的照顾,坐吧。”


钟浔说得太自然了,语气没有丝毫咄咄逼人,像是真的客气,又像是没想给陆洺执留下任何拒绝的余地。


陆洺执脸色铁青,没吭声。


钟浔继续:“当然了,要是你介意的话,我也可以理解。一会吃完饭,我会送我妹妹回去。”


接着,钟浔低笑了一声:“毕竟你穿得这么正式,我这随便来的,确实有点配不上和你同桌吃饭。”


陆洺执看着钟浔那张脸,气不打一出来。


一开始,他真没把钟浔这人当回事。哪怕上次在视频里见过,他也都完全不在乎。但从他踏进这包间看到钟浔的那一秒,他心里那点警觉心就开始提起来了。


钟浔那脸太惊艳了,让他看到钟浔的瞬间,心里直接咯噔一下。


更何况,3301在钟浔身边露出的笑容,是轻松的,是松弛的,是从来没对他出现过的。


陆洺执一向觉得自己够清醒,也够有自信,这天底下就没人能让他陆洺执怕过。


但现在,陆洺执能感觉到,钟浔这个男的,对他构成了威胁。更讨厌的是,这男的每一句都话茶里茶气,他真是要烦死钟浔了!他倒想看看,这人能演到什么时候。


“你说得对。”陆洺执突然开口,声音冷得要命。


“既然是言初这么重要的人,你开口请我吃饭,我肯定是要赏个脸的。”


下一秒,陆洺执拉开椅子,坐到了言初旁边,坐得极近,椅子甚至没分开,故意将胳膊贴着她的肩。来吧,演,今天这戏,我奉陪到底。


他把手一抬,将服务员叫了过来。


男服务员一拉开门,看到一陆洺执和钟浔,又看到言初,眼睛都看直了。


陆洺执懒懒开口:“把你们店最贵的酒,全部拿上来。”


服务员一激灵,脑子飞快运转:“先生,我们店里最贵的是十四代龙泉,还有山崎50年,单瓶差不多要两百多万,全店现在只有三瓶……”


陆洺执眼皮都没抬:“白白给你们送业绩,不舍得拿?把有的全都拿来。不够就去调,我们喝不完就都存这儿,现在就去,希望你能好好珍惜,你这辈子唯一一次能飞升的机会。”


服务员整个人都是懵的,点了点头,飞快跑了。


言初不明白,陆洺执在这示什么威呢?更何况,上次他们喝多了之后,发生的那些事……她赶紧说道:“不是,我和钟浔哥好不容易见一面,吃个饭就行了,喝什么酒啊?你这样没必要吧?!”


她话刚说完,空气就冷了。


陆洺执扭头看她,没出声,眼神像是刀子,一寸一寸从她脸上剜过去。


那眼神的意思太明显了:


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钟浔倒是一脸云淡风轻,偏头看向陆洺执:“我还以为这顿饭,是来叙旧的。既然如此,今天晚上我请客,陆公子,喝得开心就好。”


言初目瞪口呆。不是,钟浔他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面对着这两个人,言初忽然觉得自己很像一只渺小的蚂蚁。


很快,酒就上来了。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抱来了六个大盒子,带着皮手套从里面拿出来一瓶酒,倒进每人面前的分酒壶里。那壶很是漂亮,冰感玻璃,透明得像冰雕,雾气刚落在上头,就让言初心口一颤。


正常喝法,是从这壶里慢慢斟到清酒盏里再喝。可陆洺执不打算这么喝。他直接伸手,把那只分酒壶当成酒杯,提了起来。


没有多余动作,陆铭执就那么一扬手,盯着钟浔,将满满一壶金钱酿成的酒干了下去。


钟浔坐在他对面,本来正客气地倒酒,看到这场面,嘴角勾了下,似笑非笑地说:“陆公子这喝法……挺豪气。”


说完,钟浔也直接把自己那只分酒壶拿起来,不痛不痒地同样对着壶嘴喝下去。


桌面上只有清脆的壶碰桌声,跟那一丝不动声色的火药味。


言初坐在中间,像被两颗地雷包围了。


陆洺执扫了眼言初:“3301,你不喝么?”


言初白了他一眼,她可不想输给陆洺执,等着回去被他嘲笑,她心里一梗,心想反正花的是陆洺执的臭钱,有什么不敢喝的,她直接抓起面前的琉璃酒壶,照着他们俩的动作倒满,一口仰头灌下去。


干完还砰一声把分酒壶砸桌上。


钟浔笑着低头斟酒:“陆公子,我想知道这个‘3301’,是怎么来的?”


陆洺执火气很冲:“这是我和我老婆间的秘密。问那么多干什么?”


言初彻底忍不了:“陆洺执,你今天一口一个老婆,你叫得不恶心吗?我什么时候成你老婆了?谁跟你有秘密了?”


“3301,我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我也带你回家见过父母了。怎么,在你重要的哥哥面前,你害羞了?你又不想承认了?”


钟浔的脸,当场就拉了下来。


包厢里,空气瞬间变了味儿。


钟浔盯着酒壶,薄薄一层酒液在灯下泛着冷光,他将酒壶举起来,直接冲陆洺执轻轻一碰:


“陆公子,你有所不知,言初小时候过得很苦。孤儿院那时候,她太漂亮,女孩子都嫉妒她,拉着其他男孩一起孤立她。我也只能尽我所能,护着她在那种环境里,一起长大。”


“既然陆公子肯带我妹妹去见家人,这很好。但是,我希望你能对她态度放尊重一点。”


钟浔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抬眸直视陆洺执:“她叫言初,不叫3301。”


包厢陷入一瞬的安静。


言初盯着钟浔,心里那根弦被硬生生扯断了一丝。


而陆洺执,看着钟浔终于沉下来的神情,内心满足不已。这很好。他慢悠悠地抬起酒壶,朝钟浔轻轻一碰:


“你应该也有所不知。3301这名字在我这,可是全世界独一份的,只有言初才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叫她。”


“她是3301,我是1157。”


“只有我们,才会这么叫对方。”


“所以啊,你这个当哥哥的,也没必要管得太宽了。”


那一刻,言初实在听不下去了:“陆洺执!你闹够了没有!”


陆洺执看着完全没生气,将壶中酒干了,凑近言初:“对了,老婆,一会儿吃完饭,你记得把账结了。毕竟,我所有的钱,可全部都放在你这儿呢。”


他说着又看了钟浔一眼:“我这人讲理,自己老婆自己养。让哥请客,那也太说不过去了,何况这顿饭,也确实不便宜。哥哥归哥哥,老婆归老婆,我这人可一向划分得清清楚楚。”


言初感受到了,陆洺执他就是故意的,就是想气死钟浔,活生生地把钟浔那点温柔、体面、克制,一寸寸地撕成碎片。


她心知这顿饭快要吃不下去了,她死死攥着手机,没再看任何人,直接往外走,准备出去结账。


钟浔一见她起身,立刻也要站起来跟出去。


刚挪了半步,陆洺执伸手拦住他:“别走啊,言初哥哥,点了这么多酒,得喝完才是。”


钟浔眼神一暗,缓缓低头,盯着眼前这个西装挺括、相貌堂堂、整个人都像吃了枪药的男人。


一秒,两秒。


钟浔忽然开口:“你喜欢她么。”


陆洺执几乎没过脑,抬眼,冲钟浔笑了一下。


“当然。”


“特别喜欢。”


……


……


言初结完账后,去洗手间待了很久。


不只是因为她差点没被结账的金额吓死,更是因为镜子里她那张脸红得不像话,她洗了三次手,却还是没法冲掉这场饭局带给她的窒息感。


陆洺执今天疯了,可她不是没察觉到,他每一刀劈出去,目标不是她,是钟浔。


言初深吸一口气,才推开门回去。


结果刚进包厢就愣住了。


桌上两百多万一瓶的酒,已经又空了两瓶,钟浔和陆洺执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坐在原位,脸上都带着点酒气染出来的红。可那眼神,却彼此咬得死死的。


陆洺执瞥了她一眼:“结完账了?”


言初点头,没说话。


陆洺执眼神半醉半亮,伸出一只手:“过来。”


言初气冲冲走过去:“你喝多了,该走了。”


陆洺执看向她,语调清醒得吓人:“那就跟我一起回家。”


言初真是又为难又烦躁,这好端端和钟浔的饭局,那么珍贵,那么久违,就这样被陆洺执搞砸了。只是……她也十分想把陆洺执这大炸药包赶紧带走。


就在这时,钟浔站起来,语气温柔:“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吧。”


陆洺执笑了,慢悠悠站起身,掸了掸衣角:“别人的司机,我用不惯,也不放心。司机这种东西,还是得用自己的。”


他一边穿外套一边朝钟浔看过去,嘴角依旧是礼貌的弧度:“第二次见你了,人不错。以后有机会可以一起吃饭。”


“不过下次,别再越过我私下见她。”


“我会知道。”


说完这句,陆洺执转身,抓住言初的手腕,连给言初和钟浔说再见的时间都没留下,就那么拉着她走了。


电梯下到负三层,库里南斜着停在车位里,像一头随时会暴走的黑色猛兽。


两人上车,一同上了后座,车门合上,车内瞬间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言初刚坐下,满脑子还是那场饭局的混乱,一低头就要发作。可抬眼一看,她愣了。前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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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空的。


没有司机。


“你没带司机来吗?咱俩都喝了这么多酒,”她皱眉,“那谁开车啊?”


陆洺执头仰靠在后座,迅速给衬衫扣子解开了一颗。


看起来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打算回答。


面无表情。沉默到底。


言初吸了口气:“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陆洺执依旧没动。


那股子漠然劲儿,把言初最后一点忍耐踩碎了。


“陆洺执!”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到底想干嘛?说不见我的是你,说我越界的是你,说我们是合作关系的还是你,无视我的还是你。你这是在闹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番话,像是把整场饭局的压抑,都倾泻了个遍,连车里的空气都跟着一颤。


陆洺执终于看了言初一眼:


“你可以跟我闹,跟我吵,跟我翻脸。关起门来,怎么都行。”


“但在外人面前,不行。”


“你是我的人,你得站在我这边。”


言初气得笑出了声:“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了?你讲道理吗?”


陆洺执也笑了:“我卡里现在一百多个亿,全在你账上,你还说你不是我的人?你现在、就是在这个世界上、离我最近的那个人!”


言初一愣。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挺有那么回事的,但她怎么都觉得,这句话总有点别的脾气,就藏在每个字缝里。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开口:“我们是签了协议的。我们也说过,要保持距离,绝对不可以越彼此的界。你刚才那番话,我觉得你有点不讲理,也挺强词夺理的。我明明在跟我很重要的朋友吃饭——”


话没说完,陆洺执打断她:“你真觉得那小子比我重要,是吧。”


“我把你当回事儿,也用心待过你,你现在说我不如一个从天而降的人?所以你告诉我啊,你那哥,就是比我重要?是吗?”


言初语气反而冷下来:“陆洺执,我们签的是协议,不是结婚证。你之前对我的那些好,不就是为了让我在你那恋爱合同上签字么?要不然,签完协议之后,你变脸怎么会像翻书一样快?你凭什么冲我发火?就凭你那点装出来的上心?”


陆洺执呼吸重了。


他整个人靠着座椅,脸上带着酒醉后的红晕,眼睛却一点都不醉,全部都是积攒已久的怒火:


“你觉得,我躲着你,是因为我成功让你签了合同,你对我来说,没利用价值了,是么?”


言初质问道:“难道不是么?”


陆洺执轻轻地笑了。


“3301,”他头靠着椅背,往后看着她,“今天既然又喝了点酒,行,那我也说点真心话。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在这段时间,为什么不想看见你。”


“那天和你喝完酒,第二天,我记得很清楚,你,和我,说了一句话。”


他语气一点点变了:“你说,前一晚的你,并不是真正的你。”


“所以,这就代表着,那个抱着我,主动吻我的你、明明掉眼泪还死撑自己没动心的你、全部、都不是、真正的你。所以我陆洺执就是贱,是个人都可以玩儿我,是吧?”


车厢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声。


言初大脑一瞬间像被灌满了冰水。


她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洺执正在看她,眼神一寸一寸地扫她脸,像在找她有没有一点愧疚,有没有哪怕一丝心虚。


他继续开口:“说起来,今天我过来之前,有句话你还没说完。”


“你说,你对我的感觉,离喜欢很近。”


“你也说,我们之间条件差太多了。然后呢?”


他一字一顿:“言初,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你就会怎么样?”


“你把话、给我说完啊。”


言初指甲死死扣进掌心。她用了很长时间平复自己心情,才让声音听起来像个正常人:


“以我现在的条件,跟很多正常人都有壁,更别提你了,你是亚洲首富独子,从小受顶级教育,你站的位置,是我这辈子都够不着的。这点儿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所以,我真没资格喜欢你。”


“你靠近我,可能是因为你的厌女症突然对我不起效了,觉得我挺稀奇,也有可能是因为别人都顺着你,我偏不顺,所以你图个新鲜……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每靠近我一次,就会在我身上烫出一个窟窿!”


言初抬起眼,眼神坚定:“你问要是我真的喜欢你,会怎么样?”


“我会下地狱。”


“我会万劫不复!”


这番话,像是言初把整颗心都掏了出来,摊开在陆洺执面前,说完话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可陆洺执却像是一句都没听进去,眼神静得吓人,仿佛只抓住了某个点,慢慢转头,死死盯着她:“那你喜欢我么?”


言初实在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这重要么?”


“嗯。”陆洺执想了想先前霍骄的话,喉结动了一下:“很重要。”


言初沉默了。


她垂着眼,指尖紧紧攥着,过了好一会才像是鼓起了全部勇气那样,轻轻吐出一句话:“……可能,确实是有点喜欢。”


“但是啊——”


话刚落,言初就被陆洺执一下扯进怀里。陆洺执揽住她的腰,几乎是咬着吻了下去。


言初被吻得头脑发懵,耳朵嗡的一声,全身血液都倒流了,还没反应过来,陆洺执贴着她的唇,低声笑了一下。


他温热的呼吸铺在她脸上,带着甜甜的酒气,发哑的嗓音贴在她耳边,像一颗烧透的子弹贴着皮肤滑进来:“这句话,足够了。”


“言初……”


“就让我们、一起万劫不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