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浅浅 作品

第七十七章 军中立威

扑通一声,赵鹰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双手不住颤抖。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打湿了官服的领口。

玉虎令在勇烨手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那是皇权的象征,朝廷律例允许低阶官员先行处置,事后再上奏。寒光映照在赵鹰脸上,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方才勇烨就想杀他,如今有了玉虎令,岂不是更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赵鹰的目光在地面游移,不敢与勇烨对视。他能感受到对方眼中迸射出的杀意,仿佛利剑般刺得他浑身发冷。

勇烨死死盯着赵鹰,眸中杀意翻涌。他想起帝城中被囚禁的亲人,强压下心头怒火,高举玉虎令:“来人!指挥使赵鹰临危怯战、饮酒观舞、贪赃枉法,即刻摘除其印信,押入指挥使府暂时关押!”

赵鹰暗暗松了口气,瘫软的身子略微放松。只要保住性命,凭借端木家在朝中的势力,一切都还有转圜余地。他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勇烨的表情,见对方没有改变主意的迹象,心中稍安。

府中士兵面面相觑,犹豫不决。他们都是端木家的人,此刻却要拿下自己的主子。最终几名士兵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翼翼地剥去赵鹰的官服,取下印信,将他拖了下去。

赵鹰全程配合,任由士兵拖拽,心中暗喜。如今勇烨接掌指挥权,若塞外狼族攻破五湖府,责任自然落在他头上。想到这里,赵鹰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先生,我没有斩杀赵鹰,你是否觉得失望?”勇烨转身看向赵远,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赵远轻叹一声,拂了拂衣袖:“我能理解。”他明白勇烨的顾虑。新任统领一上来就斩杀勋贵,朝廷那边难免会有微词。况且军中将领多是赵家提拔,斩了赵鹰只怕这些人会阳奉阴违。更何况勇烨家人还在帝城为质,投鼠忌器。

“感谢先生体恤我们。”勇烨躬身一礼,将玉虎令递上,“恳请先生担任军师,助我击退塞外狼族。”

赵远一惊,连忙后退半步:“这军师之职就免了吧。”他没想到勇烨会将玉虎令交给自己。这令箭代表着生杀大权,岂是他一介书生能掌控的?

“先生,职位不正,言语自然难以服众。”勇烨正色道,目光坚定,“只有你手持玉虎令,才能震慑军中桀骜不驯之辈,调动资源制造九弦神弩、鲁班神弓。”

赵远沉默片刻,最终接过玉虎令:“也罢。”

“多谢先生愿在危难之际与我同行。”勇烨深深一揖,“如今城中军心民心俱丧,内外交困,感激先生愿意与我同生共死。”

此时塞外狼族已在城外安营扎寨,骑兵团已整装待命,随时准备出击,夜袭已无可能。城中兵力不及敌军一半,战力更是远逊一筹。无人相信能击退塞外狼族。营帐外,塞外狼族骑兵来回巡逻,铁蹄声声,震慑人心。

“提振军心民心并非难事。”赵远沉吟道,目光扫过城墙。

“先生有何良策?”勇烨双眼一亮,期待地看着赵远。

“且随我登城一观。”赵远微笑。

两人带着九弦神弩登上北面城墙。映入眼帘的是连绵起伏的塞外狼族营帐,一眼望不到边际。营帐外,身披铁甲的骑兵策马巡逻,金戈铁马之气扑面而来。

近处塞外狼族辅兵和大唐降兵正在猛攻城墙。投石车抛射巨石,砸得城墙碎石横飞。移动的攻城塔已推至城下,塔上弓手不断射杀城头守军。云梯不断搭上城头,辅兵、降兵前仆后继地往上爬。

守军调动各种攻防器械,齐心协力抵挡敌人,将攻城之敌一一击退。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短短时间,赵远便目睹了古代攻城守城的各种手段。血与火交织,生命在战争中不断消逝。他的手紧紧攥着栏杆,指节发白。

“参见少帅!”

一群将领匆匆赶来行礼:四名参将、八名偏将、二十名千总。勇烨接任主帅、掌握玉虎令、罢免赵鹰的消息已传遍军营。这些将领中,一半面带喜色,一半脸色阴沉。显然后者都是赵家提拔的亲信。

“诸位免礼。”勇烨指向赵远,“此人乃赵先生,我请来的军师。今后在军中,他的话就如同我的命令。”

“军师?”众将好奇打量赵远。能让少帅如此看重,这年轻书生定有过人之处。有人露出期待神色,有人则暗自冷笑。

“少帅,据我所知,赵先生不过是个读书人,从未上过战场,如何指挥我等?若听他号令打了败仗,谁来负责?”参将白毅站出来,语带不屑。他的目光在赵远身上扫过,充满轻蔑。

众将皱眉。白毅是端木家嫡系,此番来五湖府就是为赵鹰保驾护航的。如今赵鹰被罢免,他自然要找茬。

“本帅为主将,只要你们遵从军令,胜败皆由我担着。”勇烨目光一凛,声音冰冷,“若有人表面顺从实则抵触,休怪我军法从事!”

“有少帅这句话,我们总算可以安心了。”白毅拱手道,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眼下正有诸多棘手问题,不妨请军师大人解决。”

勇烨眸光一沉,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赵远眯眼笑道:“说来听听。”这参将分明是想刁难于他,借机打击勇烨威信。不过他倒要看看,对方能使出什么花招。

“如今敌众我寡,军队已经半年没有领到薪俸,恳请军师为我们指点迷津。”白毅一脸正气,仿佛真是为将士们着想。

众将蹙眉。士气低落主要是因为觉得必败无疑,至于军饷拖欠,基本都被中间环节瓜分干净了。赵鹰、白毅哪个没有中饱私囊?他们也都有份。这已成军中陋习,如今白毅抛出这难题,无人能解决这个难题。

勇烨也皱起眉头,军饷问题确实棘手。就算他想发饷,一时半会上哪筹措这么多银两?

“六个月未发军饷?”赵远惊讶,略作思索道,“白将军说得对,此事必须解决。”

白毅冷笑:“那就拜托军师想办法吧。”两万多士兵半年军饷,近十万两白银,看你能否妥善处理。他已经想好了,若赵远拿不出银子,就趁机煽动军心。

“白将军既然为士兵伸张正义,那正好。”赵远开口,语气平淡,“赵鹰这两日贩卖官文,得了不少不义之财,你去指挥使府查抄财物,我和少帅亲自监督发放军饷。”

“你!”白毅气得脸色发青,双拳紧握。他提出军饷问题,赵远却让他去抄赵鹰的家。这不是让赵家认为他背主求荣吗?

众将倒吸冷气。军师好狠的手段,逼着白毅自己拆自己的靠山。若他不去,就是不为将士们着想;若去了,就是背叛赵家。进退两难。

赵远举起玉虎令,淡淡道:“白将军莫非想违抗军令?”

扑通一声,白毅跪倒在地,额头冷汗直冒:“军师息怒,属下不敢,这就去办!”有玉虎令在,他若不从就是抗命,当场可斩。

众将再次倒吸冷气。少帅竟将玉虎令这等重器交给军师,当真信任至深。难怪这年轻书生如此强势。

“你们两个人一起支援白将军,记住,绝不会放过哪怕一文钱。”赵远指着两名千总。这两人平日没少受白毅欺压,如今有机会报复,自然乐意效劳。

“遵命!”两名千总抱拳,夹着白毅去抄赵鹰府邸。

众将看向赵远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畏惧。这位军师年纪不大,手段却狠辣果决。

勇烨轻笑,军中将领素来只服从强权,必须先震慑住他们才好调遣。赵远这一手,不仅解决了军饷问题,还打击了赵家势力。

“还有谁有问题?”赵远环视众人,目光如刀。

参将欧绿岳出列抱拳:“军师大人,如今士气低迷,众人皆认为必败无疑。哪怕勉强发放军饷,士兵也无斗志。必须取得一场胜利来鼓舞军心,期待军师能为我们指明胜利的方向?”

众将看向欧绿岳。塞外狼族十万铁骑,既是骑兵又是弓手,战力强悍。城中防守兵力仅有两万,其中骑兵三千,弓手五千,步兵阵型分成两类兵种,各编制五千人,辅兵两千。若与塞外狼族决战,必败无疑。可不打胜仗,又如何提升士气?

欧绿岳是赵家亲信,这是在给军师出难题。他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等着看赵远出丑。

赵远翻了个白眼:“谁能断言振奋军心必须依赖胜利?”

欧绿岳昂首道:“那我倒要瞧瞧,若不能取得胜利,军心怎能振奋!”他的语气中充满挑衅。

“派遣一队传令兵前来。”赵远吩咐道。

勇烨和众将好奇地看着,不知赵远要做什么。有人露出期待神色,有人则暗自冷笑。

传令兵到来后,赵远当着众将的面下令。众将听得目瞪口呆,勇烨俊脸微红,欧绿岳脸色铁青,仿佛吞了苍蝇般难受。

不多时,传令兵们奔走于城墙、城中、军营,高声呼喊:

“将士们,五湖府有救了!赵鹰那无能纨绔被撤职了,朝廷任命少帅统领大军,带领我们击退塞外狼族!”

“少帅是谁?就是那个率领玄甲军,打得塞外狼族不敢南侵,杀得戮北赵屁滚尿流的少帅!”

“那一战戮北赵败得多惨?连穿裤子的功夫都没有,赤身裸体仓惶逃窜,屁股已经磨得血肉模糊!”

“兄弟们,玄甲军的士兵也是大唐人,为何他们能杀得塞外狼族屁滚尿流,但我们根本无力抵抗?你们可曾仔细思考过?”

“并非我们无能为力,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啊!”

“赵鹰带兵,从不上阵,整日躲在府中饮酒作乐,连军营大门在哪都不知道!”

“少帅领军,与将士同甘共苦,从未亏欠将士一分钱。杀敌时冲锋在前,断后时殿后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