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渚予下 作品

64. 佛魔殿下踏尘缘,剑负手十方碎梦

李云戢见谢逢秋心意已决,便似有斟酌地说道:“倘若大哥真要去找二哥讨要说法,只怕父皇那边也会难以交代。难道咱们兄弟三人真要闹到如此地步吗?


不如还是等父皇请诸葛城主出面,看她打算如何妥善处理此事,到时大哥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届时,倘若大哥仍是不满意,三弟我绝不再阻拦,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谢逢秋眉头深锁,缄默良久,突然凝注着李云戢,冷冷沉声道:“三弟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但此事与我而言绝无任何妥协余地可言。


况且,他李云戟又何曾为我留下半分余地!


倘若我谢逢秋这次都放过了他,那我岂非枉来这人世一遭,亦再无颜面当这瀛洲仙国的太子殿下!”


李云戢道:“二哥此举对枫叶居造成的伤害不小,想必父皇定会让诸葛城主给大哥一个说法的。但大哥如非要找二哥复仇雪恨,还请大哥务必再三……再三思量!”


谢逢秋冷冷一笑,道:“说法?哼,呵呵,我枫叶居死了这么多人,甚至连我谢逢秋的生死兄弟都搭上了,你们竟然妄想拿个所谓的‘说法’就让我吞下这莫大仇恨?”


李云戢摇了摇头,只哀叹道:“无奈,无奈啊!也都怪二哥太过任性妄为,竟酿下如此滔天大祸。倘若这场悲剧注定无可避免,我李云戢只能愧对父皇与这瀛洲万民了。”


谢逢秋抚着李云戢的肩头,黯然道:“既然三弟你什么都明白,那还请三弟切莫因此而怨恨大哥啊!”


李云戢埋头叹息,沉默许久,只道:“唉,早知以二哥倨傲狂妄目空一切的性情,依仗着父皇宠爱与沉沙府的势力,早晚必会有这种事发生。


可却想不到,二哥挑来挑去,却偏偏挑到了大哥的身上,这可真是我瀛洲皇朝的不幸与灾难啊!”


谢逢秋强咽悲伤,懒懒笑着,似乎也不甚在意,劝慰道:“三弟不必太过忧虑,虽然二弟为人行事一向如此霸道强横。


但我既然身为你们的兄长,那他既犯下如此过错,我自然也是责无旁贷,该顾及周全的也自会顾及,凡事处置,我自有分寸。


定不会累及到瀛洲安定百姓安危,但也不会再顾忌你们李家皇朝的任何颜面。


这瀛洲仙国的太子之位原本我就并不在乎但现在既然有人非要与我翻脸不可,那我谢逢秋也不必再顾忌什么了。”


“唉!好吧,既然大哥执意要找二哥报仇,那云戢这便先行告辞了!”李云戢缓缓拱手俯身一揖,似仍然不甚放心,“但是,不知父皇哪里,大哥准备如何应对?


倘若大哥与二哥此番冲突无法善了,可是需要云戢向父皇解释?”


谢逢秋道:“不必了,有劳三弟挂心了。但我方才也已经说过,凡事可能导致的任何后果。


我谢逢秋都可独自应对,无须父皇与三弟烦忧!”


“好吧,那三弟这便告辞了,还请大哥万事小心!”李云戢知晓谢逢秋心中忿怒,主意已定,再难听进任何人的规劝,便只得无可奈何悻悻离去。


此时。


忽闻寒香袭上,罗袜凌波,微步渐渐,踏尘而至。


“没想到,闻名遐迩的世外仙山仙岛瀛洲,竟也会发生这种事。此刻,你必定也感到很伤心吧,逢秋!”


枫叶居里,就在李云戢方才离去之后不久,谢逢秋身后便缓缓走出,一个窈窕妩媚的身影来,面如梨落桃花弱雪,身似皎月轻移云动。


纵然许以国色天香万饶倾城为喻,却也未必描摹得出她的容颜气质,哪怕仅只是丝毫半分的美丽动人。


“伤心?呵呵,在眼前这些为我而惨死的人面前,‘伤心’这两个字未免太轻太轻了!在我为他们报仇之前,我还没资格谈什么‘伤心’这种无聊的事情!”


谢逢秋说着,缓缓自怀里取出一块晶莹玉佩,拿捏在手里轻捻摩挲着,心中只有无尽的悲痛与难过。


“你的心情我都明白,你的痛苦我也都懂得。总之,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楚千画轻抬眉梢,眼底似有万缕深情,脉脉含情地涌动在,她那仿佛春水潋滟的眼眸里。


“千画,多谢你!我很幸运,此生遇见你,我谢逢秋很感激!”


“嗯。”楚千画依偎在谢逢秋的怀里,似已不禁陷入了沉醉,“我不知道天长地久的尽头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有你在身旁就是我所想要的那天长地久!”


“千画……”


谢逢秋将脸庞深深地埋在楚千画的头发里,似意犹未尽地陶醉在那诱人幽香里,仿佛怎么回味温存都感觉不够。


“我不知道云戟为何会突然这么做,甚至将来还会发生多少这样的事。但我也能大概猜得几分,他们之所以对我如此针对和算计。


或许,便只是因为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另一重身份,那个传说是居住在洛虚山上三千弱水河畔的摩诘画神谢辞卿,是吗?”


楚千画似有些怅然若失,却又稍感慰藉地笑了笑,道:“嗯,我想,或许,这些人之所以这么会这么对我们,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但他们想要怎么对我们,我并不在乎也不想深究。


我只想知道,倘若将来在继续做这瀛洲仙国的太子殿下与真正恢复你曾经所失去的过往成为摩诘画神谢辞卿。


亦或者,也可以说,在瀛洲仙岛与我之间,你注定只能选择一个,你将会如何抉择?”


谢逢秋未曾料到,楚千画竟突然有此一问,一时不禁陷入了沉思。


良久。


但听得谢逢秋淡淡一笑,枕着楚千画的柔弱肩膀,缓缓道:“这句话你的确该问,我不怪你。这句话你也不该问,我也不想因此而埋怨你。


但我也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觉得在你面前,不管你对我有任何疑问或不满,除了选择爱你,我还会有别的选择吗?


如果我谢逢秋活着连爱自己所爱的人都做不到,那我谢逢秋在这世上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楚千画在谢逢秋的缠绵耳语中,不觉流下几滴晶莹的眼泪。


“楚千画,我要你记住,三途河中,鸳鸯蝴蝶梦三千。三生石上,弱水一瓢三千愿。纵使我心上再无一朵日月与尘埃,亦只取我梦中你一抹身影与名姓。”


“谢逢秋,我也要你记得,忘川河上,彼岸花开又花落。佛魔殿下,仙神遮天踏尘缘。倘若我虔诚膜拜合十手掌求不得,又何妨执掌生杀杀伐天下决奈何!”


谢逢秋听得楚千画如此狂傲言语,心头竟也不由得为之愕然。


然而,在楚千画心中。


她自己却只感到愈发疑惑与茫然。


因为,有很多事,很多人。


尤其是她曾经与摩诘画神谢辞卿之间所拥有的那些过去。


她虽隐约记得,却早已恍惚。


在与楚千画温存片刻之后,谢逢秋便命人将府中死者与沈弈舒,并打算在找李云戟报仇以后,将自己究竟是否真得就是那摩诘画神谢辞卿的身份之谜了结,便亲自前往烽火桃花十二城报丧赔罪。


但虽然昨夜枫叶居所发生的这场悲剧,谢逢秋已然确定就是李云戟所为。


可他还是想要更详细地了解。


昨夜,在他和楚千画带着楼邂与西门剑裳进入密室以后,在李云戟前来向枫叶居挑衅的过程中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于是,在谢逢秋询问之时,尤其问到枫叶居府中门客独孤剑贼的时候,侍者们都突然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一种异样惊惶的情绪。


“说吧,昨夜,独孤剑贼在哪儿?”


那些侍者支支吾吾畏畏缩缩地都不敢作声,只听得有人似乎极为惊恐不安地说道:“小的们不敢欺瞒殿下,其实,当初在殿下离开以后,不久,独孤剑贼便也跟着离开了!


至于,昨夜,虽然弈命公子带着我们想要拼命阻挡二皇子和沉沙府的人硬闯,可谁也想不到弈命公子在二皇子面前,竟然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二皇子一戟斩下了头颅。


当时,我们几乎所有人都被二皇子这一戟给吓蒙了……都……都傻了!”


“欺人……”谢逢秋闻言,霎时大怒,沉声喝道:“欺人太甚!他李云戟当真以为我枫叶居就如此软弱可欺吗?


我谢逢秋在此发誓,昨夜枫叶居所遭受的屈辱,来日我谢逢秋势必讨回!”


楚千画大概想了想,劝慰道:“逢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不如还是将那位沈弈舒公子,以及昨夜不幸罹难的众人厚葬,并给他们的家长一定抚恤。


待一切事宜处置妥善,再与众人从长计议吧!”


谢逢秋黯然叹息了一阵,道:“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但他李云戟昨夜闯入枫叶居杀人放火这笔账,我谢逢秋绝不会忍气吞声善罢甘休!”


楚千画没想到方才来到瀛洲,便无奈遇上了这种事,当下也不无担忧地说道:“既然你那二弟胆敢如此作为,只怕背后必有所依仗早有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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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


若想要找他清算这笔血债,断不可冲动鲁莽轻举妄动。否则,恐怕反倒要让咱们自己落入他们的算计之中。”


谢逢秋含情脉脉地看着楚千画,冷笑道:“那又如何?我谢逢秋行事向来无所禁忌,但凡是那些无伤大雅之事忍了便也罢了。


但谁想要触我谢逢秋的逆鳞,动我谢逢秋所在乎的人,那我谢逢秋绝不会让他好过!动我的人,必须偿命!”


此时,楚千画也不禁慨然赞赏,朗声笑道:“说得好,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江湖儿女,概当如此!”


谢逢秋道:“谢谢你,千画,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楚千画听罢,偎依笑道:“我知道,以后我们必定还有许多难关要闯要过,但不管怎样,只要能够与你在一起,我都不会再躲。”


谢逢秋微微一笑,道:“那便说好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一起去面对,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嗯。”此刻,楚千画偎依在谢逢秋怀里,却似乎别有心事,将悲伤暗藏心底。


但此刻,谢逢秋心中又如何不是同样想法。


对于枫叶居昨夜所发生的这场悲剧,他虽然愤恨沉沙府李云戟的心狠手辣,但却更加无法容忍枫叶居后山那个人的熟视无睹冷眼旁观。


虽然,李云戟的沉沙府势力庞大,且沉沙府兵将都战力惊人。


但是,谢逢秋却更清楚地知道,只要枫叶居后山那位愿意出手,即便再有千个万个李云戟和沉沙府,前来枫叶居挑衅闹事,也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甚至可以说,就算真有千个万个李云戟和沉沙府,一起出现在了那个人的面前,也根本连作为那个人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


那个人却偏偏选择了无动于衷,毫无作为,放任不管,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就那么直接漠视了他们悲惨的命运。


是可忍,孰不可忍!


更不必说,谢逢秋一直都将那个人,当作是此生唯一的良师益友!


而那个人却罔顾与他之间的情义,眼看着枫叶居发生如此惨剧,却毫无悲悯之心地未加以阻止!


所以,谢逢秋暗自思虑着这件事,却是越想越难以忍受。


终究,他还是决定等到黄昏降临,便独自前往枫叶居后山找那个人算账。


斜阳残照,竹影朦胧,仿佛波光倒映在镜子里面,折射出光晕斑驳,参差交错的温暖景象,使得竹林里更添了几许平和与静谧。


拈花染袖,执手为剑,慕容折花仍旧似寻常一样,似颇为享受这般宁静时光,不动声色地轻抚着,被他握在手上的那柄花影长剑。


举止之间,一眉一眼,只叹纵使真有那惊天之人,大概也莫过如此而已。


倏然间,一阵微风,吹拂而来,却听竹林外乍然响起沙沙跫音,隐见一人冷持艳剑,踩踏着层层竹叶,凛然冷视,勃怒而来。


“哦,原来是逢秋你回来了!”


慕容折花似乎并未察觉,谢逢秋心中压抑的那满腔怒火。


抑或是,虽早已察觉到,却仍只装作不动声色


“这些日子,你去了中原以后,我便时常想着。或许,有些事情,我的确应该和你好好谈谈了。毕竟,这片天地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蓦然,慕容折花突然停下了手指,脸色也意外变得有些凝重。


“而且,咱们之间的有些事情,迟早也都必须得有个了结。


譬如说。


昨夜这一出悲剧,并非意外,正合我意!”


“你,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次!”


谢逢秋闻言,不由愕然,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怒火与悲愤。


慕容折花却仍是悠悠依旧,轻抚长剑,冷冷一笑,道:“我说,昨夜枫叶居所发生之事,虽非我所愿,却也正合我意!”


谢逢秋痛心疾首,不由黯然阖眼。


半晌。


谢逢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以自嘲无奈的口吻笑,冷冷道:“虽然,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也还不够资格做你的对手。但这一次我就算死,也非要与你一战不可!”


慕容折花浅浅一笑,淡淡道:“也好,此战我绝不会有任何留手,就当作是一敬吾之好友之谊吧。


身犹未动,八面来风。剑指负手,十方碎梦。但见慕容折花慨然一笑,道:“侠骨柔肠,有情有义。江湖儿女,概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