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寻秋野 作品

13.座位

无视尚铭目眦欲裂、两眼瞪圆、满目震惊的脸,陈舷低头看看他掉到地上的铁板里脊——饼衣白胖胖、里脊香喷喷、生菜绿油油、煎蛋香香香的,简直能出演中华小当家的铁板里脊。


陈舷抬头:“明,你的铁板里脊跳楼死了。”


尚铭哪儿还管得上五块一个的狗屁铁板里脊。


“你刚说什么?”他置若罔闻,两手颤抖,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舷哥,你再说一遍!?”


“所以我说,方谕他亲妈和我爸结的婚,”陈舷无可奈何地真重复了一遍,“他是我真弟弟,放学回家就睡我隔壁屋。”


“什么!?!”


尚铭终于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声暴喝,蹭地站起身来。


他转头朝向方谕,大叫,“我操!大帅!你真是舷哥他弟弟啊!”


方谕在岁月静好地翻练习册,一听这话,他差点儿被自己口水呛到。


他吓了一跳,瞪着眼睛转过头来。


尚铭这人也是有病,有事儿他从不想着拐弯抹角,上去就是干——所以陈舷有时候管他叫山炮。


陈舷也吓了一跳,他赶紧抓了一把尚铭。但为时已晚,尚铭已经把话喊出来了,陈舷只好朝方谕不好意思地笑笑。


方谕眼角抽了两下。


班里人顿时都吃惊无比地扭过脑袋来,有人迷茫有人震惊。


尚铭这人就是个傻狗,陈舷都使劲拽了他一把了,他却置若罔闻,站起来就连滚带爬地朝着方谕冲了过去,追问他:“真假的!真假的!你真是舷哥他弟啊!”


方谕显然不习惯这么热情的人。他抽抽嘴角,看看尚铭,又偏头看了看陈舷。


他狠狠瞪了陈舷一眼,满脸都是不爽和怪罪。陈舷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双手合十,遥遥地朝他连拜几下,赔了几声笑。


方谕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点头应下:“是。”


尚铭瞬间一个蹦起,连连“我曹”了好几声,竟然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牛啊你俩,还有这么巧的事儿!”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难以置信的讨论声和震惊的大叫差点没把房顶掀飞。陈舷的耳朵都差点被震聋,后座的高鹏也一个蹦起,抓着陈舷的肩膀狠狠摇晃几下,在他耳边喊着,震惊地询问详情。


陈舷在喧闹声里无奈地笑着,远远望着方谕。方谕也被人层层围了起来,正被拽着问东问西。


有了跟陈舷有关系这茬,再加上昨天他带头打了全民公敌,班里的人顿时对他没隔阂了。十四五岁的小孩真就这么简单,一层冰似的关系,几件事就能破。


这阵骚动直到程慧丽听到动静,跑到班里用力地敲了两下前面的大门才收敛。


一群人瞬间不敢吭声了,全都嗖嗖地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缩着脖子当鹌鹑。


“要疯啊你们!”


程慧丽在前头抱起双臂,怒不可遏地骂他们,“大老远就听见了!都出去听听,别的班有动静吗!就你们跟亚马逊的猴儿似的,一个个本事不大嗓门倒挺大!”


程慧丽气得拿手指把他们一个一个指过来,“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我摊上你们真是倒了大霉了!”


正骂着,早自习的铃清脆悦耳地响了。


程慧丽气得面红耳赤。


“念书!”她喊,“都要期末了,一个班一半的人都还不会背《小石潭记》,说出去你们也不嫌丢人!”


“正好今天最后一节是语文,到时候都抽查!我告诉你们,有一个不会背的,放学就一个都别走!”


没人敢吭声。


学生个个低着头,像一群人机。


“拿书啊!背!”程慧丽嚷。


周围窸窸窣窣一阵响,一群人慢腾腾地拿出语文书来,稀稀拉拉地念了起来。


程慧丽气哄哄地抱臂站在门口,盯了他们一会儿,才转头离开。


他前脚一走,后脚高鹏就拽了拽陈舷的后衣领子。


陈舷往后一仰。


这个著名不会背《小石潭记》的顶头丢人现眼种子选手一点儿不着急,满眼还燃烧着八卦的火:“所以大帅他妈跟你爸结婚了,他是他妈带过来的?”


“是啊。”陈舷啧了声,“我刚不是跟你说了好几遍了吗?”


“太炸裂了,兄弟难以置信,得多问几次。”高鹏感叹。


他旁边的陆艺伟想了想:“那怪不得他一转学过来就对咱们冷脸呢,感情是看你不顺眼啊,舷哥。”


尚铭这人又不动脑子,一脸纯真地问:“为啥啊?”


“不是,你是傻的不?”陆艺伟鄙夷地睨他,“有几个人能对爹娘的二婚对象有好脸色?”


尚铭恍然大悟:“对哦。”


“咱这属于被连坐。”陆艺伟说,“咱是舷哥的九族,冰皇帝一来,把咱们都给诛了。”


陈舷笑出声:“有病吧你。”


“帅哥怎么净跟帅哥一家人,”高鹏幽幽地叹,“当我弟弟多好呢,出去我就显摆,我弟弟多帅。”


“一边儿去,那我弟弟。”陈舷赶狗似的嫌弃地“去去去”了几声,说,“我告诉你们啊,人家昨天跟我正式和好了,中午说要请我吃饭呢。”


“我靠!”尚铭哀嚎,“我也要吃!”


“你吃个鬼吧你。”陈舷说。


刚下早自习,到了第一节课前的小课间,方谕就过来找他了。


他刚走过来两步,刚开口问陈舷中午到底吃什么,尚铭就臭不要脸地探了个脑袋过来,说:“弟弟,你哥兄弟想吃砂锅米线。”


陈舷:“……”


高鹏附和:“你哥二兄弟想吃猪脚饭。”


陆艺伟干脆也:“你哥三兄弟想吃花椒鸡。”


陈舷无语了:“你们死不死?西天取经吗?”


“你就说你想不想吃吧!”尚铭嚷嚷。


方谕笑了两声出来。


“吃什么都行。”他说,又担忧地看了眼陈舷,“我们是不是又闯祸了?”


“咋了?”


“刚刚不是说,最后一节课要抽查,背不完就一个都不让走吗。”方谕挠挠后脑勺,“不是我跟你弄的班里闹起来的……”


“嗐,她说的那是气话。”高鹏一乐,摆了摆手,“没事,咱班主任出了名的讲理护短,舷哥这种月月倒数第一的还是她心头肉呢,她还能在意咱班背不全《小石潭记》这事儿?”


“就是,反正最后一节课就象征性抽查一遍。”尚铭也摆摆手,“该放人她还是会放人的。这种让某人招全班仇恨的事她不会干的。之前宗哲阳想带头孤立叶子,被她拉起来训了一整节语文课。”


方谕不解:“叶子?”


“那天被叫去作证的人,”陈舷指指前头门边,“喏,那个,离讲台算是最近的,叫叶凡月。”


方谕循着他目光回头望去,看见了叶凡月。她扎了个高马尾,正和同桌又笑又闹的,吃着手里的一个面包。


“漂亮吧。”尚铭嘿嘿两声,“长得真好看。”


陈舷扬手给了他一巴掌,嫌弃得很:“别对着人家小姑娘流哈喇子行吗,太变态了。”


“干嘛!我当人家颜粉不行吗!”


一群人吵吵嚷嚷,方谕在旁无奈地笑了几声,又看向窗外。


窗外还在飘着肆虐的风雪。


“可是这么大的雪,能出去吃吗。”方谕说,“我觉得出教学楼都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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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什么玩笑,虽然我们是活在风里雪里的野人,但也是要吃饭的!”陈舷突然语气激昂,“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去吃砂锅米线!”


“就是!”


尚铭这个头脑简单的,立马就被说得也热血激昂起来,他碰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喊,“我们野人也是要吃饭的!!”


高鹏跟陆艺伟乐得不行,坐在后面指着他俩说神经病。


“看见没,大帅,”高鹏指着陈舷说,“你哥就是一个这样的神经病。”


“滚滚滚!”


陈舷骂他。


一群人在后边闹成一片,上课铃又响了。方谕匆匆放下一句“那我中午找你”,就匆匆回去了。


第一节是数学,陈舷趴下就眠了。冬天真是个特别好睡的季节,陈舷一睡就睡到了大课间,做了个方谕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一声一声“哥”地叫着他的美梦。


雪下成这吊样,大课间的跑操也没有了,二十分钟的自由时间让整个教室里都吵吵闹闹。又挨了两节课,午休了,外边的雪没停,但好在很给面子的小了些,没有多少风了,陈舷带着自己仨兄弟,拉着方谕出了门,跋山涉水地吃饭去了。


雪已经下的有膝盖那么高。


十五岁,那真是个人人都有用不完的精力的年纪,五个人在风雪里呜呜嗷嗷又哈哈大笑,头都抬不起来眼睛都睁不开,也在白花花的雪里努力地一脚一脚踩着雪,花了二十分钟走到了小市场里的砂锅米线店里。


门一开,老板娘都一惊:“我天,就这天气,你们还过来呢?”


一群人浑身都是雪,跟群大狗似的,在门口疯狂甩毛甩衣服抖胳膊。


“那得过来呀!”陈舷特别自来熟地喊了句,“我弟刚搬过来上学,我得让他吃到这条街最顶的饭!”


老板娘乐不可支,挥挥手谦虚说:“我家没饭,只有米线。”


“一样一样,”陈舷说,“老样子!一份麻辣红油虾滑,一份微微辣肥牛,一份微辣肥肠大虾,还有一份不加辣的鱼丸!”


点完菜,陈舷回头望方谕:“你吃什么?要不要试试鱼丸?”


方谕一边拍掉身上的雪,一边转头看陈舷:“你要的鱼丸吗?”


“对呀。”


“那我跟你要一样的。”


“好啊!”陈舷笑着应,转头又和老板娘说,“两份不加辣的鱼丸!”


“我那份重辣。”方谕说。


“……好吧,”陈舷改口,“一份重辣,一份不加辣。”


“行。”


老板娘应下,转身去里面煮米线了。


几个人拍干净身上的雪,转头找了个位置坐下。


陈舷坐在靠墙的位置上,方谕挨着他坐了下来。尚铭拿饮料去了,等他拿着花花绿绿的五瓶东西回来,一看,立马黑了脸。


“大帅,”他伤心欲绝,“你那是我的座位啊!”


方谕:“?”


高鹏乐了,说:“你不知道吧,铭哥跟舷哥上小学就一起,多少年的铁哥们了,初一开学就一直黏在一块儿。”


“你这地儿还真是,一直都是铭哥的。”


方谕一慌,下意识就要起来:“那我……”


“去去,”陈舷拉住方谕胳膊,把他拉了下来,嫌弃地朝尚铭撇撇嘴,“你拿把椅子坐外头得了。今天开始,这是我新的命运共同体。”


“有了弟弟忘了哥们!”


尚铭骂了他一句,然后绷不住地就开始嘻嘻哈哈地笑起来,把水往桌子上一放,转头去拿椅子去了。


“你跟他计较什么,”陈舷也笑出声来,扯着方谕的袖子说,“都是兄弟,他跟你开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