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傅氏门庭

结束宴席后,柳金枝回到家。


天已经黑了,柳家门口却一左一右点了两盏悬挂红纸大灯笼。


灯笼下,柳霄把月牙裹在小毯子里,抱着人坐在门口。月牙的小脑袋靠在柳霄的肩膀上,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有了些睡意,但还没睡过去。而杜卫站在二人旁边与柳霄轻声说话,偶尔说到好笑处,两个少年就相视一笑。


虽然柳金枝忙碌了一天,但回家看见这般其乐融融之景,心还是暖暖的,身上的酸疼也无形中消散了不少。


她抖抖肩膀,迈着轻快步伐走过去,笑嘻嘻道:“怎么都凑在门口呀?”


“阿姐!”


月牙看见她高兴地叫了一声,顿时睡意全消般挣扎着跑出柳霄怀抱,屁颠屁颠地扑进她怀里。


柳金枝捏了捏月牙的短胳膊短腿,摸到衣裳上尚附着着一层暖意,便知道柳霄倒是一点没让月牙冻着。


但她还是道:“这么晚了,怎么不把月牙抱进去睡?还拉着杜卫一起站在门口吹冷风,你们两个穿了厚衣裳没有?”


柳霄知道柳金枝是在关心他,心中一暖,笑道:“穿着了,都是阿姐买的新衣裳。”


杜卫道:“我也穿着了,还是今天少东家带着我去买的,可暖和了。”


“阿姐,你这个时候了还不回来,我和哥哥还有杜哥哥都很担心,所以才在门口等你。”


月牙声音软软,环抱着柳金枝的小胳膊还带着淡淡的暖意,一直传递到柳金枝的心里去。


柳金枝忍不住失笑,也同样摸摸柳霄和杜卫的脑袋。


“东家,你忙了一天累坏了吧?我们给你留了膳食,快去吃吧。”


杜卫不好意思地红了下脸,让开一条通道。


柳霄也没说,却也笑开了,上前一步接过月牙,好让柳金枝空出手来。


“好,咱们一起。”


柳金枝一手挽一个,一家人乐呵呵地进了门。


家里的窝棚已经修好了,王志环那边也把定好的牲畜送了过来,往日里寂静的庭院中多出了许多嘎嘎、咯咯的声音。


虽然吵,却也热闹。


柳金枝蹲在门槛上,一边望着月光下属于自己的小型农场,一边扒着嘴里的饭,就觉得现在的日子真是格外有盼头。


特别是想到等会儿她要宣布什么,就更是心中火热。


于是她赶紧三两口吃干净碗中饭,召集了全家人一同围在了小桌子边。


借着摇曳的火光,柳金枝把今日赚得赏钱全拿出来。


留下五两银子专供柳霄买笔墨纸砚,上学束脩,剩余的全都存进高粱坛中。


月牙踮起脚,费力晃了晃坛子,惊喜道:“阿姐,又重了!”


又拉杜卫来听。


杜卫贴着耳朵,只听得坛子里的银钱撞击声叮铃作响,也不由得咧嘴傻笑。


柳金枝摸着坛子,笑眯眯道:“我又接了一个大户的单,那家娘家边姓傅,公家边姓柴,我便去傅家照顾他家的大姐孕中饮食。”


“有大单子是挺好,可是阿姐要连着两天做大单子,会不会太累了?”


柳霄问。


“我本来挺累的,但一想到会有白花花的银子进账,我就什么辛苦都忍得了。更何况,你们猜傅家能给多少?”


柳金枝一脸神秘。


三个小孩对视一眼,然后跟拨浪鼓似的齐齐摇头。


“那可是三两!而且还不算赏钱。”柳金枝喜滋滋的,“做完这一单,再努努力,咱们就能盘下一间小铺子,开一个属于自己的饭馆!”


“三两!”月牙听得两眼发亮,“好阔绰的人家啊,比之前总来摊子吃东西的潘相公都要大方。”


但家有美貌阿姐,柳霄不得不保有疑虑,担忧地问道:“阿姐,那个傅家家风正吗?”


“嘶——”


柳金枝思及傅霁景讲礼貌讲到过分的姿态,点点头,道:“不是我说,我觉得他家正的发邪。”


柳霄噗嗤一笑,道:“阿姐你又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但又明白柳金枝不是以前的柳金枝了,现在她说没事,那就肯定是没事,不过为防意外。


柳霄还是道:“虽是如此,但阿姐终究是年轻女子。明天我陪阿姐去,到了晚间,我再去接阿姐回来。”


柳金枝犹豫:“食摊很忙,现下攒够了银子,你又要预备着温书科举,若还要去接我,怕是顾不过来。”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


柳霄一笑,眉眼初现少年人的清朗俊逸。


柳金枝缓下神色,点头笑道:“好。”


当晚柳金枝照旧多预备一些吃食,又卤好该卤的卤味,留待杜卫和柳霄他们在夜市买卖。


第二日,就和柳霄一起坐上了由傅府派来的驴车。


驴车一路向南,大约一个时辰后才停。


瞧着头顶上气势非凡的匾额“朱雀门”,柳金枝不由咂舌。


她是没来过这里,但不妨碍她听说朱雀门附近的土地要比其他地方更贵,能在这里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宅子,家中不说有十万贯,至少也能有万贯。


不过想虽是这样想,柳金枝却一直没看见柳家大门在哪儿。


她左右张望,只看见街道左边是开设的各色食摊、饭馆,右边是一道长达百米的灰墙。


墙中有一扇硕大的红漆双开木质大门,足有五米!


门楣镶嵌鎏金铜钉,两侧立青石雕狮,兽首威严,鬃毛如焰,仿佛眼放精光,威武不凡。门廊两侧延伸粉墙环护,墙顶覆黛瓦,墙根处点缀太湖石与垂丝绿柳,庄重中透出雅致。


古朴厚重之感,居然比司□□还要盛。


哪怕只是粗略打量,都能知晓这整座宅院必然占地面积甚广,气势恢宏。


柳金枝怔怔的盯着那扇朱漆大门看了许久,才艰难出声:“霄哥儿,你说该不会这一整条街都是傅府吧?”


柳霄默然片刻,缓缓点头:“……应该是。”


嚯!


要知道这汴京城寸土寸金,就柳家那间老破小租出去也能得不少银子,更何况还是地段更贵的城南?


一道墙就蜿蜒近百米,这府内面积怕不是堪比学校。


知道傅霁景家世不凡,但也没想到他家能有钱到这个程度啊,这怕是十万贯都打不住的财富啊。


车夫道:“这还不是府里的大门,大门在北边儿呢,咱们往南边儿来,这会子要进的是角门。”


然后就带着柳金枝和柳霄过去叩门。


角门倒是颇为低调朴素,只是一闪双开的木板门。


叩门后,门后很快就冒出来一个丫头打扮的少女,穿着一身嫩柳绿的衣裳,模样白净,像是个上等丫头。


少女小心打量一下柳金枝,继而福身一礼,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柳娘子了,奴名唤双儿,是我家大姐儿的贴身侍婢,请娘子随我来。”


宅内模样也很是不凡,府邸檐角高翘如飞翼,覆琉璃筒瓦,日光下流转青金光泽。园中假山叠石,嶙峋如云,山脚环抱,曲水荷塘。


每一处景物都可以看得出其背后的花费。


柳金枝一路看的眼花缭乱。


最终抵达女眷住所。


双儿笑道:“我家大姐儿孕中身躯沉重,又易困乏,所以常要睡到三竿才起。不能先引娘子拜见,还望娘子见谅。”


话说的倒是挺有礼貌。


柳金枝也就温声细气道:“奴先为主家将吃食做着就是,只是还有一事要相问姐姐。”


“什么?”


“敢问主家孕中是爱吃酸,还是爱吃辣?”


“孕前倒是爱用辣的,孕后便净挑了酸的吃。为着这个,大姑爷成天往外跑,寻些鲜酸膳食回来。礼部尚书柴大人也往府里连拨了两个膳工……”


柳金枝略微惊讶:“原来主家的姻亲是礼部尚书柴大人,那主家……?”


傅府能与尚书大人结为姻亲,想必自身身份也不低。


果然,双儿道:“我家老爷乃是户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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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尚书,从二品官员。


以一人之力掌管大宋钱粮,是权利和财富汇集的中心,自然人人拜服巴结。


当初傅霁景下榻的侯家不过是从三品的工部侍郎,三娘子所在的孙家虽是御史中丞,却也只为从三品。


难怪一个两个都对傅霁景周到侍奉,也难怪这处宅邸这么的恢弘气派。


虽然惊讶于傅家家主品阶,但总也在柳金枝意料之中。


她虽惊讶,却不惊诧,依旧面色沉静地跟着双儿走。


可堪堪路过小庭时,正好有两三位相貌俊郎儒雅的相公朝他们走来。


这几人模样颇为年轻,身上穿戴或绯红,或藏青官服,可见他们并不是无名小官,反而颇有品阶。


可他们一个个不是怀抱奶娃,就是牵着孩子。


谈笑着从她们面前走过。


双儿赶忙带着柳金枝驻足行礼,福身下去时,柳金枝只听得这几人道:


“大哥,你怎么不将铭哥儿带来看望祖父?那小家伙可机灵了。”


“二弟,你不知道,铭哥儿在学堂里顽皮,砸了老师的墨,被老师罚抄五遍《论语》,现在还被他娘拘在家里头出不来呢。”


“哦?那确实该罚。”


“诶,大哥,二哥,小弟我倒是把梅哥儿带来了。这小猢狲前几日正启蒙呢,正好叫祖父这个太子太师教教他,嘿嘿。”


……


太、太子什么?


柳金枝一怔。


太子太师?!


双儿目送这群人走远,才站起身来笑道:“我家老太爷因性格温和儒雅,学富五车,满腹诗书,所以早些年得蒙陛下垂青,亲封了太子太师,常进宫教东宫念书。”


大概是在这府里头待久了,深受府中恩惠的缘故,双儿说起傅家之事时颇为自豪,不用柳金枝细问,就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许是因为得皇恩眷顾,老太爷与夫人膝下儿孙满堂。除了我家老爷,还有二爷、三爷、四爷,只是都分散出去做官儿了。”


“这几位爷同样是多子多福,方才走过去的几位便是这几位爷的公子,也是各有官职。”


“有大理寺少卿、御史台侍御史、中奉大夫……”


“就是我家老爷不重香火,所以只有大姐儿和二郎两个。”


就是双儿口中随口提到的几位公子,都是不低于五品的官。


可见傅家门庭不仅仅是有钱有权那么简单,而是真正的簪缨世家,累世清流,世代书香。


家中子孙更是人才济济,福泽深厚,各自在朝堂中为大宋进言献策。


如今联姻,更是使这个家族如烈火烹油般,显出一片花团锦簇、前程无量的局面。


就算傅霁景再没出息,傅家满门荣耀都还能再延续个百年。


更何况傅霁景满腹经纶,必然能让傅家成为流芳千古的钟鸣鼎食之家。


柳金枝深吸一口气,极为震惊的同时,却也格外高兴。


这般高门大户,必然更加乐善好施。


到时给她的赏钱说不定远超司□□。


柳金枝两眼发亮。


银子!银子!


二人抵达膳房。


柳金枝仔细打量了一番。


她到司□□时,觉得司□□的膳房又大又干净,比她们家的小灶台好多了。


可现在到了傅府,只觉得司□□的膳房都沦为二等,比不得此处光鲜亮丽。


膳房内还一排站着五个小丫头,每个人身上穿着都不错,模样也灵巧。


双儿笑道:“这些便是拨给娘子使用的,娘子若有什么吩咐,尽管指派她们去做。就是食材不新鲜了,也尽可以提出来。”


这般说话,倒并不把柳金枝当作普通膳工娘子对待,反而犹如客人一般温和有礼。


既是如此,柳金枝自当尽心。


“食材若是太新鲜,我却也不要。”柳金枝眉眼弯弯,“敢问双儿娘子,这府上有没有过了一夜的素食馅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