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玖玖 作品

第780章

第780章

凌降曜一脚踹开自己的房门,厚重的楠木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本文搜:卡卡小说网 免费阅读

他脸色阴沉如水,额角青筋暴起,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怒气。

"红螺!给我倒茶!快!"他厉声喝道,声音锐利。

红螺正在整理床榻,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喝吓得浑身一抖,手中的绣花枕头差点掉落。

她慌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小跑着来到茶桌前,手指因为惊恐,而微微发抖,险些提不起茶壶。

"世子,您喝茶……"她小心翼翼地捧起茶盏,声音轻如蚊蚋,低着头不敢直视主子的眼睛。

凌降曜一把抓过茶盏,却因动作太急,滚烫的茶水溅出,洒在了他修长的手指上。

"啊!"

他痛呼一声,茶盏应声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溅湿了昂贵的波斯地毯。

"你这个没用的贱婢!连茶都不会倒吗?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凌降曜怒不可遏,白皙的面容涨得通红,抬手就要打下去。

红螺吓得瑟瑟发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额头几乎贴到地面:"世子饶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

凌降曜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再这样失态了。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越是危急时刻,就越需要沉住气。

一个真正的世家公子,绝不会因情绪失控而责打下人,传扬到正院,少不得要被二房看笑话。

"收拾干净。"

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转身走到窗边,猛地推开雕花木窗,初秋的凉风吹拂过他发烫的面颊,让他发烫的脑子,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红螺如蒙大赦,连忙拿来抹布,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和茶渍。

她眼角偷偷瞄着主子的背影,心里忐忑不安。

世子今日不是去科考了吗?怎生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气?而且,不是国公爷和夫人都亲自去接他了么?

难道是科考成绩不理想,或者说是跟国公爷发生了冲突?

凌降曜站在窗前,胸口剧烈起伏。

他很清楚,自己必须冷静下来,理清思绪。

今日在贡院外,父亲对沈隽意那异常的关切,三叔凌崖迟刻意的引荐,还有沈隽意那张跟谢危岑九分相像的脸……这一切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指他心底最深的恐惧。

"三叔今日在父亲面前提及沈隽意,就是为了揭穿我的身份吧?"他阴沉地思索着,指甲不自觉地掐入掌心,"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房门,衣袍带起的风掀落了桌上的宣纸。

红螺还跪在地上擦拭,见状连忙让开,主子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推门而出。

穿过几进庭院,凌降曜来到了三房的院落。

这里比他住的正院要小一些,但布置得更为精致雅致,处处可见主人的品味。

一株老梅斜倚在假山旁,虽未到花期,却已显风骨。

"世子。"一名身着淡绿色比甲的侍女见到他,福身行礼。

"三婶在哪里?我有要事相商。"凌降曜声音冷硬,毫无平日里的温润有礼。

"夫人在后院赏菊,奴婢这就去通报。"侍女答道。

"不必了,我亲自过去。"凌降曜抬脚就往后院走,脚步急促。

后院的花圃中,赵姝妍正弯腰修剪一盆盛放的黄菊。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只淡淡道:"怎么这般没规矩,进门也不叫人通报?"

"三婶。"凌降曜站在三步开外,声音冰冷,"我有话问你。"

赵姝妍这才慢悠悠地直起身子,看到是凌降曜,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挑:"哟,这不是世子爷么?科考刚结束,就有闲情来看婶婶了?真是孝顺。"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凌降曜强压下心头怒火,开门见山:"你到底跟三叔说了什么?三叔今日为何要在父亲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沈隽意?你们想要做什么?"

赵姝妍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银剪刀,缓步走到石凳旁坐下,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怎么?阿曜在怪你三叔多管闲事?"

她抬起眼,目光如刀,"你三叔向来喜欢结交才子,沈隽意是上官鸿的弟子,自然引起他的注意。"

"仅此而已?"凌降曜不信地追问,向前逼近一步。

"那依贤侄的意思,应该是什么关系?"赵姝妍挑眉反问,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

凌降曜面色一僵,随即恢复如常:"三婶说笑了。我只是不明白,三叔为何非要存心添乱,他就这般看不上我么?"

他咬了咬牙。

赵姝妍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但笑容依然优雅得体:"怎么,阿曜怕了?怕那沈隽意叫你爹娘喜爱了?"

"三婶明知我不是此意。"凌降曜面色一沉,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我只是不明白,三叔为何要

处处与我作对。我才是与你们多年相处的侄子不是么?"

秋风拂过,带来一阵菊花的清香。

赵姝妍伸手拂去落在衣袖上的一片花瓣,动作流畅:"阿曜啊,你三叔只是欣赏沈隽意,关心谢家的血脉,怎么能说是与你作对呢?"

她顿了顿,眼神陡然锐利,"还是说,你也怕你爹娘最后舍你,而选了亲生血脉?你就这般不自信?"

"血脉"二字如同一把尖刀,直刺凌降曜心口。

他脸色瞬间煞白,又迅速涨红:"三婶,你非要如此与我作对?"

赵姝妍淡然一笑,端起石桌上的茶盏轻啜一口:"倒也不是,我只是提醒你,与其来质问我,不如想想如何处理那个沈隽意才是正理。"

她放下茶盏,意味深长地看着凌降曜,"毕竟……他与谢危岑是长得可真像啊,啧啧,要是你爹再深想一二……他可不如你娘好糊弄!说不得府中就要变天了!"

凌降曜感到一阵眩晕。

赵姝妍的话已经再明白不过——若是他爹知晓沈隽意的身份,那就留不得他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了!

"三婶这是什么意思?"他强撑着最后的镇定。

赵姝妍摆了摆手,对这个话题已经失去了兴趣:"与其问我,你不如好生想想去。"

她站起身,抚平衣裙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至于你三叔,他当年跟谢危岑也算得上有交情,两人还颇为臭味相投了一段时日!难免也就有些看不过眼。”

谢危岑三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凌降曜心头。

他彻底明白了——三叔凌崖迟与谢危岑交好,自然对谢危岑的骨肉也格外关注。

而自己,作为一个冒牌货,自然是凌崖迟的眼中钉。

"三婶,我"

"好了,"赵姝妍打断他,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我还有事要忙,阿曜若无他事,就请回吧。"

凌降曜站在原地,面色铁青。

他原以为能从赵姝妍这里得到一些答案或支持,没想到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不仅一无所获,还彻底叫她讥讽了一顿。

"多谢三婶指点。"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脚步沉重地转身离去。

赵姝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待凌降曜走远,她才轻叹一声:"可怜的孩子,错就错在不是真龙……也罢,这世道,适者生存。"

她转身走向花圃深处,裙摆扫过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凌降曜一路疾行回自己的院落,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赵姝妍那句"适者生存"。

秋风拂过他的面颊,却吹不散心头郁结的怒火与恐惧。

"必须除掉沈隽意……"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然迟早有一天,我的身份就会被揭穿。"

回到房中,红螺已经收拾好了地上的狼藉,正战战兢兢地站在门边等候。

见主子回来,她连忙上前:"世子,热水已经备好,可要沐浴?"

凌降曜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书房:"不必伺候,下去吧。"

红螺如释重负,连忙退下。

凌降曜关上书房门,从暗格中取出一壶烈酒,仰头灌了一大口。

火辣的酒液灼烧着他的喉咙,却无法温暖他冰凉的心。

他走到铜镜前,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那张精心保养的脸,那身华贵的锦衣,那刻意培养的优雅气度……这一切,本就不属于他。

"沈隽意……"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嚼碎吞下,"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来破坏我的一切?"

镜中人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凌降曜又灌了一口酒,突然冷笑起来:"既然你们都要逼我……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放下酒壶,从书桌抽屉深处取出一枚小小的铜印——这是他与那个人联系的唯一凭证。

只要将这枚铜印送到城南的"醉仙楼",自然会有人来见他,帮他解决一切麻烦。

代价当然很大,但比起失去现在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凌降曜将铜印紧紧攥在手心,直到边缘硌得生疼。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而在平阳公府的另一端,凌崖迟正站在廊下,微微眯着眼,望着落日夕阳。

"老爷在看什么?"赵姝妍走到他身旁,递上一杯热茶。

凌崖迟接过茶盏,轻叹一声:"那孩子……怕是已经起了杀心。"

赵姝妍冷笑:"早该料到的。一个冒牌货,为了保住荣华富贵,什么事做不出来?"

"我们得保护好沈隽意。"凌崖迟沉声道,"他是我们凌家血脉了。"

赵姝妍沉默片刻,突然问道:"老爷打算何时告诉大哥真相?"

凌崖迟摇头:"还不是时候。再者……我们还需要更多证据。"

"证据?"赵姝妍挑眉,"那张脸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今日大哥见到沈隽意时的反应,还不够明显吗?"

崖迟没有回答,只是望着渐暗的天色,眉头紧锁。

温家内,姜映梨的身体在绛果灵芝的药效下逐渐恢复。

三日后,她已经能够下床活动,气色也好了许多。

“阿梨,你看起来气色多了。”沈隽意欣慰地看着妻子在院中悠闲地走着,眼中满是温柔。

姜映梨微微一笑,转身看向他:“多亏了温家的特点,不然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是啊,我们欠温家太多了。”沈隽意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温柔与愧疚。

正说着,温裳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姜姐姐,药熬好了,趁热喝吧。”

姜映梨接过药碗,轻声道谢:“多谢温妹妹。时日多亏了你们照顾,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温裳摇了摇头,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们一见如故,这些都是应该的。条件又……”

她瞥了一眼沈隽意,“奶奶说了,姐姐的医术高明,待您痊愈后,她还想向您请教呢。”

姜映梨闻言,连谦虚道:“哪里敢当?柳老夫人医术,我才是受益忙良多。”

温裳正欲说话,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柳惠在林琼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沈隽意和姜映梨连忙上前行礼:“温老夫人。”

柳惠摆摆手,看着姜映梨,满意地点点头:“气色好多了,看来药效确实不错。”

姜映梨感激地说道:“多亏老夫人医术高明,救了小女子一命,恩同再造。”

柳惠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不必多礼。我看你身子已经大好,想必也想回去吧?”

姜映梨和沈隽意对视,点点头:“确实有此打算。老夫人的恩情,我们铭记在心,日后定当厚报。”

“报答就不必要了。”柳惠摆摆手,“不过临走前,谢老太君派人来请你们过去一趟。想必……”她瞥了一眼沈隽意,“是想见见你们。”

沈隽意眉头微蹙,虽然因为姜映梨已经缓和了对谢家的态度,但心里依然有些抗拒。

姜映梨看出了他的抗拒,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阿隽,我们确实应该去谢谢老太君。若不是她的帮助……”